洛希垂下眼帘,摇头:“蒋医生。”
傅诚深站在她的身后,刚才的失控和疯狂已经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又恢复成了一贯矜贵清冷的上位者。
他眉心沉凝,目光扫过蒋诺昀,在他身上的家居服停留了一瞬间。
语气淡淡地开口:“我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略大。”
洛希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解释:“雨太大,蒋医生的衣服被雨淋湿了,我给他找了……傅先生的衣服换上。”
傅诚深看着前方,嗤笑了一声:“我的衣服,不适合他。”
蒋诺昀皱了下眉,朝他走过来:“衣服我洗干净以后,会还给大舅舅的。”
他把洛希拉到她身边,目光从她尚未消退红晕的脸颊上掠过,强行压下心里涌起的一丝疑惑。
他看着她,向来淡然的眸子里藏着一抹不想让她察觉的情绪:“没事吧?”
洛希摇摇头,尽量不露出异常,语气平淡道:“没事。我不知道傅先生今晚回来。”
她不是故意让蒋诺昀陷入眼前的尴尬境地的。她要是早知道傅诚深今晚会来这边住,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提让蒋诺昀来这里过夜的事情了。
现在想想,这个提议本身就不太合适,她应该让他去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才对。
她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儿,慢吞吞开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蒋诺昀笑着摇头:“你别多想。这间房子一半产权在大舅舅手里,他想要过来住,是他的自由,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傅诚深就站在旁边,就算不想听,也不得不听。
闻言,傅诚深冷嗤了一声,语气淡淡,却满含嘲讽:“他说的没错,我,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
洛希木然地扯了扯嘴角,扯出来一个自嘲的弧度。
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去掌控傅诚深。
她只是觉得,怎么就这么倒霉,下雨天,遇上傅诚深过来,原本易眠的雨夜都要因为他,变得不那么好眠了。
尤其是,现在的局面……
实在令人头疼。
她是没勇气去赶傅诚深离开的。而傅诚深从来就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压根不能指望他主动提出来,把房间让给蒋诺昀。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一个解决办法了。
洛希悄悄去拽蒋诺昀的袖子:“蒋医生,我们回房间去吧。”
她打算让蒋诺昀睡她的床。
至于她,就很好打发了,或是地铺,或是沙发,怎么都能凑合一晚。她以前跟着姑姑在制衣厂赶订单的时候,两张椅子一对,也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她就是棵野草,怎么样都行。
然而蒋诺昀这种富家少爷却委屈不得,他明天还要上班,还要给病人做手术,休息不好可怎么行。
她和蒋诺昀一起回房间的时候,傅诚深就站在客厅里,站得直直的,脸色沉得吓人,本就锐利的眼眸更是添了几分阴沉。
但,也仅限于此。
从他们转身,一直到房间门关闭,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他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只是,画面里播放着什么,他压根没有在意。
今天的雨实在烦人,从下午起就下个不停,本以为很快就会停歇的雨势,谁知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气象台却发布了橙色暴雨警告。
为了员工的安全,傅氏集团宣布提前下班。
李显临走的时候,打电话向他请示:”洛小姐还在公司附近没有离开,似乎是有什么事。傅总,想要我把她带上来吗?”
暖暖依然在他的办公室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诉说着她有多害怕下雨。
“我从小就怕打雷了,每次下雨都担心得不行。”
“我和爸爸妈妈租的房子很老旧,雨水会从屋顶漏下来,淅淅沥沥的,把家里的一切都淋湿了。我最讨厌下雨。”m.chuanyue1.com
“傅先生,我很担心,这么大的雨,我爸爸的膝盖又要疼了。”
……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咬着嘴唇怯生生地等他回应。要是没等到他的回应,她那张小脸就会变得惨白,可怜兮兮地用手指搓自己的衣角。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后来,他随口说了句:“除了老头子答应的钱以外,我可以额外给你一些钱,你拿去,换个好点的房子住。”
暖暖很开心,雀跃着拥抱他。
而他趁机,打发了她离开,让李显送她回去了。
等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下楼时,已经看不到洛希的人影了。
他原本没放在心上的,却在等司机来接他的时候,看着大楼外的雨幕,不知怎么的,想起来暖暖说,老旧的房子最怕下雨天,屋子里会变得潮乎乎,人待在里面会觉得冷,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暖暖家的房子有多老旧,只知道洛希姑姑留下来的房子已经够老够破的了。
“去城西。”他改变了主意,吩咐司机掉头。
其实,这样的天气里,去别墅的路况要更好,也更安全,可他今晚就是脑抽了,一门心思想要回老破旧的小房子里过夜。
路上不但堵车,还有严重积水,幸亏他的车性能好,一路涉水过来,虽然惊险,总算平安。
只是没想到,原来今晚,她有人陪。
根本,不需要他。
傅诚深无端感到了一股疲倦,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懒懒地不想动弹。
卧室的房门在这时候打开,蒋诺昀走出来,径直穿过客厅,去了厨房。
他去烧了一壶水,又从卫生间里拿出盆子,冷热水兑在一起,用手试了试温度,端着盆子往卧室走。
傅诚深眯着眼睛目睹了全过程,冷嗤了声,表情嘲讽:“你倒是体贴。”
蒋诺昀脚步顿了下,面色平静地看向他:“洛希的鞋子进了水,她的脚被雨水泡涨了,需要浸会热水,不然明天没办法走路。”
傅诚深凉飕飕地看了他一会儿,勾了勾唇角,表情漫不经心:“你这么体贴,表姐知道吗?”
蒋诺昀眉心收紧。就算他脾气再好,听见这样的话,也有些脾气上来。
“大舅舅,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傅诚深收回视线,语气很淡地回答他,“作为长辈,随口问问。”
蒋诺昀:“……”
卧室的门没有关严,洛希能听见两人在客厅里说话,虽然具体说了什么听得断断续续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气氛并不友好。
她想起傅诚深进门时那股疯狂劲,有些头疼,怕温温和和的蒋诺昀就吃亏,便穿着一双拖鞋出来了:“怎么了?”Μ.chuanyue1.℃ōM
“没什么。”
“没事。”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只是,洛希并不好糊弄。她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能敏锐地感觉到,此刻,傅诚深身上正散发出来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即便她还隔了好几步,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蒋诺昀也没有了一贯的温和,身上冷冷清清的,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违和。
客厅里气氛诡异,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冷清的气味。她一靠近,就平白打了个寒颤。
洛希拢起了眉心。这都不用猜了,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一定是傅诚深又在为难蒋诺昀了。
他今晚情绪差,便把她和蒋医生当成了出气筒,平白无故地刁难。
“蒋医生。”她走到蒋诺昀跟前,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水盆,“我们回去吧。”
并没有忽略掉,傅诚深带着戾气看过来的阴沉目光。
洛希假装没看见,接过水盆就往卧室走。
刚一动,就听见傅诚深讽刺的嗓音:“小诺昀说你的脚受伤了。可似乎,走得还挺快。”
顿了下,他又阴阳怪气了句,“你的伤,也是分人的?”
洛希抿着唇,假装没听见,没有搭理他。
蒋诺昀听不过去,转身想替洛希说两句话,被洛希喊了一声:“蒋医生,你搭把手,水盆有点沉,我怕水洒出来。”
他忙去帮她,也就错过了说话的时机。
只有傅诚深无声地扯了扯唇角。
她的脚伤了,却为了维护小诺昀,顾不上脚上的伤。
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身高也十分适配,洛希那颗小脑袋刚好比蒋诺昀的肩膀高出一点点,只要一偏头,就可以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肩头。
不管怎么看,都很般配。
洛希并不知道傅诚深是怎么想的。她按照蒋诺昀的吩咐,仔仔细细泡了脚,还翻箱倒柜,找了瓶快要过期的护手霜涂在脚上,这样一番呵护后,总算放了心。
她明天还要继续往制衣厂跑,不能因为脚上的伤耽误事。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正准备和蒋诺昀说,她准备睡地铺的事,房门被敲响了。
洛希皱着眉头去看蒋诺昀,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无奈。
她朝他笑笑:“抱歉。”
“已经说过了,不关你的事,不用向我道歉。”
蒋诺昀一边说,一边去开门。
傅诚深站在门口,整个人隐在走廊的阴影了,看不见脸上表情如何,只能隐约感觉到,他阴沉的眼眸。
“大舅舅。”蒋诺昀礼貌地喊他。
他轻轻“嗯”了声,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睡我的房间。”
蒋诺昀以为他打算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其实他原本的打算也是这样。洛希一个女孩子,他并不方便睡在这边,和大舅舅一起将就一夜才是最优解。
正要点头时,听见傅诚深又补充了句:“今晚,我睡沙发。”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屋里的两人听清。
洛希站在原地,一脸的错愕。
他已经转身离开:“就这么定了。”
这么一番安排下来,总算归于平静。夜深之后,各自睡去。
洛希睡到半夜,因为口渴而醒了。
她去厨房倒水喝,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黑暗中有一星通红的火光亮着,火光黯淡,却始终没有熄灭。
她立刻意识到,是傅诚深在抽烟。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有些哑,透着浓浓的疲惫:“醒了?”
洛希躲避不了,只好点头:“有点渴,喝点水。”
他无意义地“嗯”了声,没再说话。
洛希便继续往前走,到了厨房,翻出自己的水杯倒水喝。
刚喝了两口,又听见傅诚深的声音响起来。
依旧没什么情绪,听起来,懒洋洋的。
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和我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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