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日敦巴日在草原上待了一整夜,黎明时分才起身准备回部落,一回去,就听到聂无双要见他。
他也没想什么,直接就去了。
他去时,聂无双正在吃早饭,看到他青黑的眼袋,眼角还有不少红血丝,身上还穿着昨晚离开时的衣服,还有浓重的烟草和露水的味道,吓了一跳。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聂无双脱口而出。
额日敦巴日顿了一下,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
“纯儿早饭拿的多,坐下来一起吃吧。”聂无双想着昨晚他估计又有什么事情去了,忙到现在肯定也没吃东西,所以就招呼着他一起吃了。
额日敦巴日坐下,闷头吃起来,聂无双还是像原来一样和他说话,但是不一样的是,他今天就是有些不敢直视聂无双的眼睛。
“昨天的事……”聂无双开口,额日敦巴日以为她怀疑昨天的事不是巧合了,顿时心头一紧。
聂无双正色,看着额日敦巴日,“昨天那个苏合酒醉时说什么可汗要把我留给你,是什么意思?”
闻言额日敦巴日脸色一变,
看来……不能再等了。
可汗的意思,本想着是他们劫走宜昌公主,表面上借此与西戎谈判,实则是让他们伺机让宜昌公主失贞,到时候无论公主是否情愿,西戎是绝对不会一个失了贞洁的公主成为他们的太子妃,
如果情愿更好,他们就可以放出宜昌公主水性杨花勾引男人的消息,再借机攀诬到南越身上,好对南越出兵。
而这个计划,必须要有人牺牲,他们塔塔尔部落是拥护先可汗的旧部,又无关紧要,自然就作为了牺牲品。
昨天王庭的人来就是来警告他说事情已经可以实施了,他不想牺牲部落,本来是想在苏合酒醉的时候让他玷污了聂无双,撇清自己的部落,但是在外面听着她的尖叫,他心软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聂无双见他出神半天,顿时有点不爽,
这人真是,说着说着自己出神去了,果然北边的蛮夷部落就是没有什么涵养,堂堂一个部落首领,连尊重人都不会!Μ.chuanyue1.℃ōM
看在他昨天救了她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额日敦巴日回神,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准备走,聂无双一脸莫名其妙,她又惹着这人了?
额日敦巴日刚转身,纯儿端着一碗牛乳进来,兴高采烈地说道:“公主,昨天巴日首领手下的阿塞将军说部落又有一头新的母牛产奶了,部落的女人说初乳是最好喝的,奴婢就专门去给公主采了一些回来。”
额日敦巴日心道不好,但是已经晚了,聂无双未接牛乳,愣愣地问道:“昨天,是你的人把她叫走的?”
额日敦巴日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聂无双却已经品出来味了,她直视着额日敦巴日,眼眸微眯,
“是你安排的?是你叫走了纯儿,让我们两个都差点被奸人所害?!”
聂无双不可置信地说道,眼神里满是不相信和受伤,
“我……”额日敦巴日嗫嚅了一下,他确实没法反驳,但是也不能告诉聂无双就是他做的。
聂无双眼角划过滚烫的泪水,自嘲地笑了笑,悲凉说道:“是了,这里都是你的底盘,若不是你防水,苏合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地来到我的帐篷呢?”
额日敦巴日瞳孔剧震,他没想到一向不怎么聪明的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个中要害。
看着聂无双的神情,他觉得心里刺痛。
“对不起。”他说道。
聂无双见他承认了这一切,更觉悲凉,她本以为自己作为和西戎交易的筹码已经够悲凉的了,没想到还要被人设计差点失了清白!
她自嘲地笑着,夹杂着眼泪。
原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额日敦巴日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这个半道上被劫回来的和亲公主有了好感,他把这种情绪归结为愧疚,一种伤害了别人最重视的东西的愧疚。
正欲说什么,外面有人来报,
“首领,不好了,部落遭了人偷袭,已经有不少兄弟受伤了,看穿衣是西戎的人,而且是冲着宜昌公主来的!”
额日敦巴日闻言看了一眼聂无双,“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随即离开了帐篷。
闻言聂无双倒是止住了泪,内心一喜,
有人来救她了?
但是很快这喜就消失了,因为,来救她的是西戎的人。
她是一定要离开北齐的,但是她也不想落入西戎的手里,
所以,她要自救!
今天大部分的人注意力都在前面西戎那些人身上,就是她最好的机会!
连忙擦了擦泪,对纯儿说道:“快换衣服,咱们离开这!”
纯儿自从刚才聂无双和额日敦巴日吵架就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聂无双这么一喊,更懵了。
“啊?”
聂无双一边换上这边女人的粗布衣服,一边催促,“别磨蹭了,一会儿部落的人回来,就跑不了了!”
纯儿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换衣服。
不一会儿,两个用严实的头巾包裹住,一袭粗衣的女人装作打草,悄悄从部落后方溜了出去。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刚走没多久,就有两个女人进入了她们的帐篷。
那两人见帐篷里空无一人,疑惑对视,一人说道:
“咱们的人打探了,公主确实就是住在这个帐篷的啊,怎么会不在?”
另一人猜测,“或许,是被转移了位置?”
“不会吧,看衣物,确实是南越的,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就是……”
公主去哪了呢?
她们就是奉命来替换公主的,外面还有人接应将公主带回南越,如今公主不在,她们怎么办?
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出去了。
接应的人看到她们俩又原原本本地回来了,疑惑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公主呢?”
“公主不在帐篷里。”两人道出实情。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听着远处的声音快结束了,只得撤离。
聂无双和纯儿听着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远,聂无双往那边深深望了一眼,随后又开始赶路。
额日敦巴日做梦也没想到西戎的人会来袭击他们,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些人,一回去,
他发现聂无双竟然不见了!
一时间他内心无比慌乱,他第一反应就是竟然掉以轻心,被西戎的人调虎离山了!
但是冷静下来后,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
其一,据他所知道的是,西戎本来就是要和他们北齐合盟,宜昌公主就是西戎的人故意放水他们才能这么容易劫到,不可能会中途反悔再把公主劫回去;
其二,帐篷里收拾得十分整齐,明显是精心收拾后才离开的,要是被劫走,不可能会这么整洁。
那,她就是自己逃了!
想到这里,额日敦巴日连忙套马追了出去。
这边,碎叶城。
锦枝收到了聂无双不在的消息,就猜测她可能是自己逃了,沉吟片刻说道:
“暗中搜索她的位置,确保聂无双的安全,要是找到了……”说到一半又改了口,“罢了,先找到人再说吧。”
蛛楼的人得令,连忙出去了。
人都出去后,锦枝搭上凤栖墨的胳膊,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这样给他检查一次,才能安心入睡。
虽然他的煞气已经好转了不少,但是她之前从天界那些老前辈那里知道凤栖墨身上的两极转生阵极有可能是和北斗七星阵的结合,也就是说,还有几个小阵法。
既然南越的皇宫里有,那么其他三国的皇宫里,就未必没有,冷皓月说不定早就知道了凤栖墨的情况,肯定不会没有准备,她不能掉以轻心。
又仔细检查了一边凤栖墨的气海和经脉,锦枝才放心,可以安心睡觉了。
凤栖墨将她搂入怀中,接连十日都是这样,他早已习惯了,也一直乖乖配合,
既然她想安心,他就让她安心。
……
三日后,北地迎来了第一场寒雨,丝丝入体,虽然不大,但是就是让人遍体生寒,揭示着即将到来的冬天。
与南越接壤的某个小镇中,聂无双和纯儿的衣服已经脏污不堪,几乎辨别不出原来的样子,她们出来怕带不了,只拿了很少的钱财,走了这几日,几乎也花完了。
如今下了雨,倒是连御寒的衣物也买不起了。
更糟糕的是,聂无双淋了雨,发烧了!
此刻她正躺在小镇不远处的一座破庙里,破庙的佛像下,正好有能为一个人遮风避雨的地方。
聂无双就躺在那里,抱着胳膊和膝盖,瑟瑟发抖。
嘴里一直哆嗦着,“冷……好冷……”
纯儿急坏了,用身上最后一点钱换了一副药回来,药铺的老板也是好人,还让她在药铺煎了再带回去。
纯儿感激不尽,带了药回去给聂无双喝下,但是没什么大的气色,聂无双还是一直哆嗦着喊冷。
晚间纯儿发现她的额头反而更烫了,急得快哭了,扯了许多还尚未被浸湿的干草,自己也过去紧紧抱住聂无双,希望能给她取一些暖。ωWW.chuanyue1.coΜ
聂无双却感觉已经有些烧糊涂了,嘴里不停喊道:
“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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