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所有人,足足等了两天。
因没有等到宁宴将卷宗还回来。
“还在查?”
“我看到她进进出出,确实在查。”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能查出来?”那么复杂的案子,两个死者,没头没尾没线索,真查不了。
就跟光溜溜的石头似的,无从下手。
“不可能,她这是强撑着吧,毕竟入大理寺后,她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议论完了,大家又愉快地出门做事去了。
宁宴走了一早上,到裴延房里喝茶,裴延刚下早朝正又渴又累,茶刚泡好宁宴来了。
“这茶不错。”她给金树和沈思行一人倒了一杯,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大人,您让人去查,查出眉目了吗?”
裴延丢给她一个卷宗,气鼓鼓喝茶。
也不知道给他倒一杯。
宁宴翻着翻着坐起来,正色地看着裴延,“六年前,库银曾失窃过?”
裴延颔首,“我先以为他贪的是内务府差事的银子,但去过去内务府后,才知道他们用的都是银票和寻常银子。”
内务府拿不到库银。
忠勤伯贪不到这种钱,于是他就去查库银失窃,还真的查到了。
六年前七月半,国库被盗了,丢了金条两箱,银锭三箱。
“你不知道吗?”宁宴问裴延,裴延摇了摇头,“有意思就在这里。”
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库银失窃是大事,就算裴延不管事,闹出来后他也肯定听说过,可现在裴延完全不知道。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根本没有闹出来,没有声张。
“谁能将这件事压下去?”宁宴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银子啊。”
裴延支着面颊,没立刻说话,金树很机灵,忙去蹲在门口,发现门外有十文一堆人守着,他又讪讪回来坐着。
“瑞王、以及当时的户部尚书林沉。”
可能里面的人更多,因为这么多钱,年头年尾都要对账的,单凭一个人两个人,根本干不了这件事。
裴延还回去翻了,宁宴在搜查乾潭知府杨卯时得到的私人信件,虽没有提过这件事,但瑞王的党羽,已如老树的树根,盘根错节体量庞大。【穿】
【书】
【吧】
“也就是说,他们将这笔钱放在忠勤伯府藏着的。”宁宴低声道,“然后高三居然摸进去,将钱偷了。”
裴延颔首。
“那这些人肯定不能留他。”沈思行冷笑一声,“一个小偷,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
这要趁着事挖,半个朝堂估计就没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可能根本挖不动。
宁宴凝眉,她不关心库银失窃,毛万中和高三的案子,才是她目前要解决的。
“这还是没法查啊。”金树从桌子上摸了一盒点心吃,裴延扫了他一眼,金树吓得一跳,“不能吃?”
点心一看就很精致,不像是外面买的。
“全部吃完。”裴延很嫌弃,金树就乐呵呵地继续吃了。
宁宴好奇地看了一眼食盒,上面刻着一个杨字。
莫不是杨小姐送来的?
“可以啊,美人送的点心?亲手做的?”宁宴说着,伸手去盒子里摸点心,也想吃一块,裴延指着她,“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吃一块试试?”
宁宴默默收回手,“金树能吃,我怎么就不行了?”
裴延气得不行,把他们都轰了出来。
宁宴和金树坐大理寺门口发呆,沈思行抱着佩刀靠在石狮子上,忍着笑打量着宁宴。
“想想案子吧,一直偷偷看我,我脸上有线索吗?”宁宴白了沈思行一眼。
沈思行这次没忍住,哈哈大笑。
宁宴觉得他莫名其妙。
“老大,他疯了。”金树说沈思行。
“唉,我也快疯了。”宁宴道,“如果高三是那些人灭口的,那他们为什么这么费劲?另外,毛万中的死,和失窃案有没有关系?”
只能说更复杂了。
“难道毛万中和高三合伙?”沈思行道。
“那为什么费功夫做迷惑人的局呢?灭口就是灭口,杀人埋尸就行了。尤其是高三,这种人死了都不会有人报失踪找他。”
完全是多此一举。
“所以呢?”沈思行觉得宁宴既然这么说,应该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们的视线应该要重新放在毛万中的身上。”宁宴站起身,“走,去他家。”
金树跟着宁宴跑,“老大,为什么查毛万中,他是被害人啊。”
“不然呢,你从凶手排查,也得凶手给你机会啊。”
“哦哦,也对。那你为什么又查毛万中呢?”
“有一点我很奇怪,凶手为什么要直接毛万中,又留下他的头和左脚。”宁宴低声道,“不觉得很刻意吗?”
说头被狗子啃了,面目全非,可现场没别的骨头,这就表示,狗子只啃了头?
狗为什么不啃左脚?
还留着脚趾,让毛徐氏和她的婆母,一眼就认出了毛万中。
她觉得很古怪,但由于没有逻辑支持,她只是停留在疑惑上。m.chuanyue1.com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宁宴问道。
“春闱。”沈思行低声道,“今天是第一天。”
三年一次,宁宴倒没注意这个大事,穿过挤挤攘攘的人群时,听到的都是关于科考的内容。
毛徐氏将毛万中生前所有的东西,都保存着,宁宴三个人将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铺着一张席子,仔仔细细翻看。
“他写字还挺好看。”金树从一摞书里,翻了几页,丢在一边,宁宴指了指他,“一本一本翻,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翻书。”
金树不管反对。
宁宴则翻着一些零碎的东西,有一枚碎掉的私章,有一篇手稿,好像是策论。
她读了一下,一知半解,但感觉写得很不错。
听附近的邻居说,毛万中读书很好,虽只是秀才,但学问一点不必状元差。
如果他能继续考学,一定可以考状元的。
“这是他画的?”宁宴拿着半张画,画风很黑暗,是一个孤零零萧瑟破败的庭院中,生长了一棵绿色的杂草。
草一半绿一半灰,好像即将枯萎的。
整幅画,给人一种绝望感。
“是、是他画的。他以前画画很好看,自从公爹出事,他画东西就变成了这样了。”
“嗯。从前途无量的秀才,变成了断了前途的穷酸读书人。”宁宴道,“可以理解。”
他们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位少年,戒备地问道: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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