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却并不着急,他把身上的背着的包袱取下来,打开包袱,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Μ.chuanyue1.℃ōM
“请知县大人过目,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屋子附近发现的,我捡这些东西的时候,里甲他们也看见了。”
包袱里,有一小块碎布,还有一个火折子。
碎布是深蓝色的,沈炎把碎布拿起来,放在沈大娃的袖口比划,问道:“这块布,是从你袖口掉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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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娃捂着胸口,神情痛苦:“是又怎么样,可能是你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时候,不小心刮破掉落的吧。”
沈炎一把抓起他的袖子,凑近鼻尖闻了闻,“这个火折子上,有芝麻油的味道,你身上也有。”
“去看看。”知县挥了挥手,旁边的衙役上前一步,抓起沈大娃的袖子,闻了闻他的袖口和手心。
“回禀大人,确有芝麻油的味道。”
沈大娃眸光微闪,“说不定这麻油,是从你手上……”
“够了,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沈炎冷喝一声,一手抓起沈炎的衣襟,把他怀里的一张纸扯出来。
完了!
沈大娃心中叫苦不迭,却挣脱不开沈炎的手,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把那张纸扯出去。
沈炎沉声道:“知县大人,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衙役拿过沈炎手里的纸,呈上去给知县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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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淡淡一瞥,“沈佳音和宋之舟是何人?”
“回知县大人,沈佳音是我家小女,宋之舟则是她的未婚夫。”陈氏抬起头来,神色严厉:“这婚书,原本是放在我屋子里的,与婚书同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荷包与一对白玉耳坠,荷包里,还装有五十一两又三钱!”
“你……你少胡说八道了。”沈大娃一紧张,便开始胡说八道:“你们这么穷,哪里来的五十两银锭,莫不是偷来的吧?”
陈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没说是五十两的银锭,敢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诈我?”沈大娃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伸手就欲去掐陈氏的脖子。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陈氏,一旁的两个衙役就把他的双手扣在了身后。
明眼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知县拿起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沈大娃,物证齐全,事到如今,你招不招?”
见沈大娃不说话,知县冷声道:“那就是偷窃在先,蓄意纵火在后,沈大娃的爹和祖母,知情与否?”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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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堂木重重落下,吓得沈大伯一个啰嗦,“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是我,是我这个老婆子指使他去纵火偷窃的。”沈老太太不停磕着头,嘴里念叨:“大人,要罚就罚我,是我出的主意啊。”
沈大娃心头一颤,“祖母……”
“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都是我的主意,还望大人轻饶了我孙子。”大堂一片寂静,只听得沈老太太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咚、咚”的声音。
沈大娃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我祖母无关,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惦记着我爹手指被废一事,对我三叔一家怀恨在心,才想到了这个馊主意,所有后果,我愿一人承担。”
知县起身,看着沈大伯的小拇指少了一根,眸光一凛,“照你这意思,你爹这手指被废,是沈炎一家人所为?”
“回大人,非也!”沈炎拱手,解释道:“我大伯这手指,是他去赌坊欠下巨款还不上,赌坊的人上门而废之,与我们无关。”
“那他为何对你们家怀恨在家?”
沈炎把沈老太太卖孙女一事,以及赌坊上门催债和沈父与沈老太太断绝关系之事,细细道来。
知县心里已然有了思量,“沈大娃,那五十一两又三钱以及那一对白玉耳坠,被你藏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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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人的话,在……在我鞋底。”
知县大手一挥,“来人,搜身。”
衙役很快就从沈大娃身上,搜出来了一枚银锭,和一对白玉耳坠。
知县抬起眼皮,“剩下的一两三钱呢?”
沈大娃支支吾吾:“铜钱居多,没地方放,我就没拿……”
陈氏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你拿我家小女的婚书作甚?”
“我不识字,还以为是什么房契地契……”
知县站起身,缓缓道:“依照大周律法,凡盗窃得财者,以一主为重,并赃论罪,为从者,各减一等。
盗五十贯,杖六十,徒一年。四十贯,杖一百。
初犯,并于右小臂膊上,刺窃盗二字,再犯刺左小臂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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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赃论,意思就是说,假如沈炎和沈老太太,两个人共盗得一家财物,计赃五十贯。虽各自分得一些财物,但是通通算作一处,两个人各得五十贯之罪。
带头之人,也就是主犯。杖六十,徒一年。其余人为从犯,杖一百。
杖和徒,都是五刑之一。
杖,即为杖责;徒,指的是劳作。
被处以徒刑的人将被送至外省,在确定的时间之内,从事炼铁或制盐等苦役。
“还有蓄意纵火烧民宅之罪。”
蓄意纵火和盗窃罪加在一起,可不是个小罪了。
不仅要杖两百,还要被斩。
好在沈大娃归还大部分财物,且并未伤及人性命。
沈父念及他与沈老太太虽说断绝了关系,但是说到底,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毕竟曾经也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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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死刑,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于是他向知县求了情:“还望知县大人能够从轻发落。”
知县最终给出的判决是:沈大娃,杖一百,徒四年,随后送入边境充军。
这年头,实行的是军户制,充军可不是个香馍馍。充军的人,要一边屯田一边守边,还要承担差役。
而且一人入军户,世代为军户。没错,军户是世袭的。
沈老太太一个劲地求情,却没有换来知县一丝一毫心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已免,已然是轻饶他了,再没有退一步的道理。”
沈老太太最后,也受了杖刑,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沈大娃受杖刑时,沈老太太一个劲地扰乱衙役执法。本来念及她年岁已高,知县并不打算与她斤斤计较。
然而她一个劲的说自己是从犯,还对知县和受害者出言不逊,最终,她因扰乱公堂秩序,被处以杖责十二。
沈大娃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后,被衙役押入了牢房,过段时间,他就要受徒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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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话,沈老太太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最疼爱的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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