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后，冷瞳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回到座位上。
她看着梵歌和张山，眼神凌冽：“说吧，洗耳恭听。”
“冷瞳，新省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生。父亲是九罗县医院的著名外科专家，同时兼任副院长。在医院顺风顺水的干了七八年后，去年查出自己得了胃癌。其实从你在医学院开始，饮食不规律、压力大、作息紊乱，胃就经常不舒服。
不过你以为这只是普通胃病，直到有一次痛到差点晕厥，才系统对胃做了一次检查。没想到查出来个胃癌中期，最多可能再活五年。你很聪明，并没有声张。同时向同行有资历的父亲求救，让他找给你联系了很多专家。然而，为时已晚，这些专家也束手无策。”
冷瞳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梵歌继续：“西医、中医都找遍了，但你的情况从医学上来说已经不可能痊愈了，只能尽量延缓。所以，你的父亲就开始剑走偏锋，只要能救你，他便不惜一切代价。随后，他不知道从哪里高价得来一个偏方，这位‘高人’给了你父亲一张符。让他帮你寻找一个身形相仿、容貌相似的年轻人，完成换魂。
你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你做梦都想长成那样的人。虽然你们曾经是好友，但为了自己存活，违背良心将对方欺骗至医院停尸间，强行进行了换魂仪式……所以，今天的你，长着茶纪东的样子。
你之所以不回新省医院去工作，是因为那里知道你真正长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是不想回，而是现在的你还回不去。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大家都老了变样了，皮肤变皱，脸颊凹陷，本就身形相似，谁还能看出来你是不是冷瞳呢？到时候，再调回省里即可，还能混到一个基层好青年的名号。一切都刚刚好，难道不是吗？”
“你有什么证据？”冷瞳冷冷道，事到如今还能如此冷静，也是个厉害角色。
“茶纪东，茶掌柜，多聪明的一个人，”梵歌挑眉道，“你觉得，当真会完全没有后手吗？”m.chuanyue1.com【穿】
【书】
【吧】
冷瞳一怔，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我看你就是……仅凭一张嘴，空口白话乱说。”
梵歌看着天花板，一字一顿道：“若不是多年好友，谁会大半夜来医院停尸间找你。更何况茶掌柜无故失踪，连尸体都没找到，偏偏刚刚调来的牙科医生还跟她长得一样，这不是太巧了吗？”
“你没有证据。”冷瞳依然坚持着，重复着这一句话。
“我和二宝还在外面遇到过你来的，不过追丢了。”张山插话道。
梵歌冷笑：“唔，你和茶掌柜是否认识，警察一查便知。你自己的骨灰被你母亲领走了，这位开后门的工作人员相比也不是很难找。更何况，骨灰还放在了你自己的书柜里。怎么，鸠占鹊巢上瘾了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冷瞳面上依然保持着镇定，但是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如果我说，”梵歌从牙椅上坐了起来，看着冷瞳，“茶纪东的魂魄，还在呢？”
冷瞳顿觉背后一阵冷汗，她终于克制不住惊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茶掌柜放了你一马，不然你想和她换魂，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梵歌心里暗暗补充道，她不想和你换，你换得成个鬼。
见冷瞳靠在桌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梵歌叹了口气，接着说：
“九罗县医院，就是她让我们来的。她把身体借了你一年，让你健康的活了一年。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你还没想通呢。”
“你们……到底是谁？”冷瞳扶着桌子，好不容易勉强挤出几个字。
“茶掌柜的朋友，和生意伙伴。你把她弄走了，谁跟我做生意呢？再执迷不悟也没用，警察这会应该快到你家了吧？”梵歌冷眼道。
“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父亲无关。”冷瞳坚定地说道。
“诶！想揽罪呀？晚啦，进来吧！”
办公室门打开了，门外站着冷剑南和袁廷禧，以及廷禧堂的两个小弟。
一个矮个圆脸，一个高个方脸。梵歌经常在廷禧堂见到他们，碰到也会打招呼，不过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冷剑南缓缓踱步进来：“算了吧，瞳瞳，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待会去自首，反正我也活够了，无所谓了。”
冷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了，爸爸，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茶纪东的身体，我还给她。我知道，你们今天来的这几个人，有办法做到。除了换魂过程的实施，人是我骗来的，选择她也是我提议的，跟您无关。”
冷瞳站直了身子，朝梵歌道：“来吧，我把身体还给她。还有，你说她放了我一马，是什么意思？”
袁廷禧无奈地摇头道：“茶纪东，是走阴人，本就可以魂魄离体，现在人家在地府已经是阴兵了。就你们父女两这点雕虫小技，她会看不出来吗？不过是让你感受一下，成为她是什么感觉罢了。谁知道你一占就是一年，毫无悔过之心。交友不慎呐，还真是结交一个小人，相当于给自己拉了一门仇家……”
“瞳瞳！”冷剑南痛苦地捂住了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圆脸小弟和方脸小弟围在他身边守着，怕他一激动干出什么事请来。
“来吧！”冷瞳坚定地说道，接着苦笑了一下自我嘲讽道，“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比我机灵一点，才能从小凡事都压我一头，没想到就连这种事我都不如她。”
袁廷禧点点头：“尚且有担当，倒是条汉子。”
随后他从圆脸小弟手中接过绢画咒，嘴里默念了两句咒语，绢画咒便燃烧了起来，发出了黑色的火焰。
袁廷禧对着火焰道：“在阴间玩够了，就回来吧！”
冷瞳便晕了过去，往后一靠，瘫坐在椅子上。
十秒钟不到，冷瞳的身体动了起来。先是翘起了二郎腿，随即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歪头冷笑，贵气逼人：“冷叔叔，节哀！”
冷剑南沉迷于失去女儿的哀伤中，听到声音他错愕地抬头：“你……不恨我们吗？是我们将你骗来，让你喝了有安眠药的饮料，并让瞳瞳用你的身躯活了一年……”
茶纪东用手背轻托下巴，嘴角弯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我不想干的事情，谁也逼迫不了我。我本来就苦恼于要是多在冥界玩几天，身体要怎么处理。正好你们想要，就顺便借你们咯！要不是这两小崽子跑来挡了阴兵的道，我还能再玩上个几年，直到你们家冷瞳，魂飞魄散。怎么样，她当我，还当得自在吗？”
“魂飞魄散？什么意思？”冷剑南大惊。
梵歌接话：“换魂是有时效的，除非双方自愿，否则你女儿的魂魄最多也就能活三年，到时候身体一样得还给人家。你也不想想，不管占用谁的身体，普通人的魂魄强行剥离后，又如何能活。要是不动这心思，你女儿本来还能再活四年！”
“啊……”冷剑南的眼泪从眼里簌簌留下，他绝望地反复喃喃自语，“这都是为了什么，我都干了些什么……瞳瞳，爸爸对不起你……”
众人走出九罗县医院大门，夜色已深，明月高悬，星光点点，一切都是那么的冷清。
“茶掌柜，你乱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看把我们折腾的……”张山控诉道。
夏夜的微风，吹起茶纪东的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衣袂翩翩。明明刚刚和冷瞳还是一个身体，却明显能看出来正主更加清冷贵气，不染纤尘。
她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淡淡地说道：
“无常道，道无常；
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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