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不过没到两分钟，他又充满了希望。开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祈祷了起来。
梵歌看了看手表，还差十分钟到1点。也就是说，三更快要过去了，很快就会迎来四更。这件事是成是败，就看这个节骨眼了。
他回头默默注视着小货车的一举一动，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驾驶座上的中年师傅也在不停地看表，过了一会，他和年轻人一起下了车，两人走到了车后的货箱去。
没几分钟，中年男子就提了一个白色布袋走回车前面，布袋里有东西在不停挣扎。梵歌知道，里面装的是一只公鸡。
货车前照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年轻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
只见中年人双手握住公鸡的脖子，隔着布袋“咔擦”一扭，公鸡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发出了呜呜的闷声。
中年人朝着梵歌他们的方向大声喊道：“阳走三，阴走四，一声鸡哭分生死！前面的兄弟，大家都不容易，没事谁会愿意深更半夜赶路呢？麻烦你们让一让，我们各走各的独木桥，我们兄弟在此谢谢了！”
说来也怪，这番话刚落，大雾就又弥漫了起来。后面的人和货车消失在了迷雾之中，不出一会，互相都已看不见对方。
“走吧！”袁廷禧重新发动了车，继续赶路。
“什么意思？杀只鸡是孝敬我们的？我不爱吃鸡肉啊！”张山吐槽。
袁廷禧开口道：“阳走三，阴走四，一声鸡哭分生死。这句话是告诫人们，夜间赶山路的时候不要瞎走，要分清时间段。古时人们夜间赶山路，都是‘三更行路，四更休息’，刚才杀鸡是在破阴车借阳路。很多有经验的老师傅都知道，所以夜间赶山路时，会提前在车后备箱里备好一只鸡。
用公鸡破阴车借阳道时也有很多讲究，首先，这只鸡需要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特别有精气神那种大公鸡。其次，需要用布袋套上好它，特别是鸡头；最后，在三更与四更交替之时，用双手握住鸡脖子，将其拧断，但是不能出血，也不能让鸡见光，更不能让它打鸣。
这头一拧断，公鸡当然不想立刻就死，就会想大声喊出来打鸣，但此时它的喉管已经断了，喊不出来就只能会发出一些沉闷的哼叫声。这叫三更鸡哭打招呼，破除阴车借阳道。”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街道入口，白色拱形门上写着三个字：无常道，字体和绢画咒有些相似，但是梵歌他们能认出来。
袁廷禧停下车：“走吧，待会进去不要说话，跟着我的节奏往里面扫街！看见走阴人和亡魂就主动让道，不要正面和他们撞上。”
梵歌和张山默默地跟着下车，随着袁廷禧走进了拱形门。m.chuanyue1.com
无常道处于永恒的黑夜，街道弥漫着大雾。
但是可见度比刚才赶路时要强，大概有十米左右。街道不宽不窄，粗略估计不到二十米。地面铺着一块块青石板，有点像景区里那种常见古镇的街道。
三人刚踏进去，四周的建筑就变了。最开始远看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后来都变成了经典的古代庭院，现在又变成了乡村的茅草屋。Μ.chuanyue1.℃ōＭ
所有建筑都房门紧闭，街上时不时走过一些人。一般为两人一组，前面带路的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应该就是走阴人了。后面跟着的人，被铁链绑着手，一看就是刚死之人。
他们有的抱着自己的头，有的被水泡得皮肤发胀，有的血肉模糊看不清脸，还有的脖子上还系着绳子，像是上吊自杀的。
张山吓得只敢从指缝里偷看，但突然想到这样表现太明显，又将手颤颤巍巍放了下去。
有四五个穿黑衣的矮个子，站在街道两旁的几个固定位置，这应该就是接应的鬼差了。他们平均身高在1.2-1.3米左右。男性都是有抬头纹的大胡子，女性也都是长皱纹的大娘。
不时有走阴人将绑着鬼魂的铁链交给他们，鬼差接过铁链后，握住铁链的那只手握拳一发力，一道液体般的黑光，从拳头缝隙流淌出来，顺着铁链开始延伸，直到完全包裹鬼魂，不到一秒钟铁链就带着鬼魂消失了。
交接完鬼魂的走阴人转身离开后，鬼差继续守在原地，等待着下一个被带过来的鬼魂。
袁廷禧手势示意梵歌和张山一人找一边，他走在中间观察来往行人。梵歌和张山不敢说话，他们大力地点了点头后，便一左一右分散到了道路两旁，开始找人。
街道的景色依然在变，不过无论怎么变，街上行人的表情都很冷漠，对两旁建筑的千变万化毫不关心。
梵歌和张山跟着道路中间袁廷禧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扫街。矮人鬼差们除了交接鬼魂外，并不在意梵歌他们的奇怪行为。
无常道不长，不到半小时便扫完了，街道的尽头是堵墙。白色的墙面上画有一个黑色的圈，圈内写着一个黑色的“地”字。
这里是活人通往冥界能去的最远的地方，亡魂则是从矮人鬼差所站的几个节点进入。除了特殊任务中被特赦的走阴人，其他走阴人也只能止步于无常道。
三人来回找了几遍，都没有见到茶纪东。
没办法只能打道回府，三人走出拱门回到了白色轿车旁。就在他们准备上车时，突然听见战马的嘶鸣声，紧接着传来一阵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要踏路而来。
“糟了！快上车！”
袁廷禧迅速点火，将车开到了距离无常道入口十几米远的山路上。然后硬生生把车倒上了斜坡，把主路让了出来。
“怎么了？”张山不解，“不是已经在无常道街口了吗？我们已经在两界边界之外了吧，难道还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袁廷禧关闭了车灯，锁上了车窗，把车钥匙拔了下来。
他神情严肃：“待会不管看到什么，一定冷静，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否则，我们今天谁也回不去了。”
梵歌心里一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张山吞了吞唾沫，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
三人屏住呼吸蹲在车里静静等候着，金戈铁马般的脚步声、马蹄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声，越来越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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