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守卫的议论,‘白桃’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宁王妃贴身大丫鬟的身份就是好用,那些看门的一个个都对她客气得很。
宁王府的守卫再森严又能如何,还不是被他混进来了,人皮面具一贴,衣服一换,谁能一眼看出他是冒牌货。
他个子不高,既是优势也是劣势,早年他也羡慕那些身形高大的男子们,只因他生了一副很俊秀的容貌,奈何没长出高个子,以至于被其他男人笑话他不男不女,像个娘们。
好在,上天给他赏饭吃,让他精通了一门易容技巧,他这被同性笑话的个子刚好成了他的优势,他可以肆意切换男女身份,扮起女人来可谓是游刃有余。
宁王妃身边这个名唤白桃的丫头,与他的个子相差没多少,方才他在街上佯装路人,观察了那丫头一会儿,便记住了她的容貌,迅速伪装成了她的模样。
他得在那丫鬟回来之前离开。
虽然凭着白桃的身份,可以在这宁王府内随处行走,可他头一回来,想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找到宁王妃的位置,靠着瞎转悠可不行,还是得找个人来问问。
他看见前边有个在扫落叶的小丫鬟,便走了过去。
小丫鬟冲他问候:“白桃姐回来了?”
“是啊,在街上随便逛了逛,也没什么好买的就回来了。对了,王妃这会儿在哪呢?”
“好像在卧房前练剑,我刚路过的时候看见了。”
“这样啊……”
他当然不知道卧房的位置在哪,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走出两步,忽然‘哎呀’一声,而后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膝盖。
身后的小丫鬟见此,连忙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白桃姐,你怎么了?”
“我脚崴了一下,好疼……”
他流露出吃痛的表情,而后伸手抓住了小丫鬟的胳膊,“得麻烦你扶我一路了。”
“白桃姐客气了,我这就扶你去找司徒大夫吧,他很快就能给你弄好。”
“不用不用,你先带我去找王妃吧,我有事儿要和王妃说,过会儿再去找司徒大夫。”
“可是白桃姐你这脚……”
“没事的,你听我的就行了。”
丫鬟闻言,只以为白桃是有要紧事急着去跟王妃说,便扶着她朝前走。
前方有一条长长的回廊,二人穿过了回廊拐角,便听见了不远处有刀剑挥舞的声音。
千面郎抬眸,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只见两三长之外的庭院内,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手持长剑,她剑势挥洒,轻盈的身姿翩然如空中飞燕,剑花回旋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利剑划破气流带起的道道劲风,隔着几丈的距离都能让人听得见。
那白皙细嫩的手腕不断地翻转,控制着剑身的力度,剑势轻快柔美,但凡是学过武功的人都能看出她身手不凡。
千面郎不禁有些怔然。
这就是苗公子要对付的那位宁王妃?
这样的剑术,这样的速度,让他立即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打不过她。
他专攻易容术,把这门技艺练就得十分高超,那么在习武方面,就花不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了,人总是不能把什么优势都占齐全,他的功夫算不上三脚猫,可他晓得这辈子是当不了武功高手了。
那姓苗的家伙叫他来宁王府的时候怎么没告诉他,这宁王妃功夫这么好!
他还记得苗凌枫的原话是——
“你若能有办法杀了温玉礼,我保你这辈子都能享受极致的富贵,若是杀不了她,就记住她的模样,快些逃回来,咱们再继续商议其他法子,无论成败与否,你每个时辰五百两银子的辛苦费我都会付给你的。”
他磨了磨牙。
他肯定是杀不了这宁王妃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强行动手的后果,大概是被她用剑直接捅穿了。
这姓苗的总不能对这宁王妃的本领没有半点了解吧?又或者,那厮其实了解得很清楚,就是故意不告诉他,怕他胆怯不敢来,想先忽悠着他来了再说。
来都来了,他总得看清楚温玉礼的样子,要是现在落荒而逃,未免也太反常。
思及此,他深呼吸一口气,而后朝着身旁的小丫鬟说道:“扶我过去。”
再说温玉礼,其实在上一个转身时就已经看到了白桃的身影,眼见着白桃和另一名丫鬟走近,她便收了剑势。
白桃似乎有些腿脚不便,她立即走上前去,关切地询问:“脚怎么了?是崴着了还是?”
“白桃姐刚才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着走着就给崴着了。”小丫鬟回答道,“奴婢和白桃姐提议,让她去看看司徒大夫,她说要先来王妃这,奴婢就把她扶过来了。”
“司徒彦就在府上,又不远,怎么不先去找他?”温玉礼面有疑惑,“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跟我说?”
千面郎早在走过来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主意,此刻听温玉礼发问,忽然便是低下了头,掩面哭泣了起来。
“王妃……呜呜呜”
他忽然这么一哭,把边上的两人都弄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温玉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说?”
“呜呜……王妃,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此话一出,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白桃,是墨竹又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了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温玉礼颇有耐心地询问,“你告诉我,他究竟把你怎么着了,若是他不对,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说这话的同时,她心里也是万分疑惑。
阿昭不是已经把墨竹说教了一顿么?
不过话说回来,墨竹那小子也是情场新手,有些时候话说出来没经过脑子,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王妃,对不住,奴婢不该拿这事来让您烦恼的。”
‘白桃’抬起了头,湿漉漉的眸子望着温玉礼,“您还是别问了,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玉礼见她眸底噙着眼泪,轻叹了一声:“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还怕我不向着你吗?你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即便是你做错了事,我也不会笑话你的,但说无妨。”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白桃依旧摇了摇头,而后低声道:“王妃,奴婢先去找司徒大夫吧,一会儿回来我再跟您说,您让奴婢想想,怎么跟您开口。”
温玉礼觉得今日的白桃隐约有些奇怪。
白桃几乎不会有什么事情对她隐瞒,况且……白桃和墨竹之间即便产生了分歧和矛盾,应该也严重不到哪去,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疑惑归疑惑,温玉礼也没有刨根究底。
毕竟自己没有受过情伤,所以不太能想象出来,为情所困的女子是否都会有一些异样的行为,比如拒绝和人交流心事,哪怕是对待自己十分信任的人。
她不想为难白桃,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你先冷静冷静,去找司徒彦看看脚,等想好要怎么和我说了再来说。”
‘白桃’擦擦眼泪,点了点头,而后在小丫鬟的搀扶之下离开了。
他心道一句,可算是靠着哭哭啼啼这招蒙混过关了。
以温玉礼和这丫头的熟悉程度,正常交流很容易会露出马脚来,他只能佯装情绪失控,引导温玉礼来安慰他。
如此一来,温玉礼下意识会猜测他经历了什么,而不会很快对他的身份起疑。
身后,温玉礼望着前方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一团疑惑,便寻思着,若是白桃不肯说,她便要去找墨竹问个清楚了。
而‘白桃’被小丫鬟搀扶着走远了之后,她甩开了丫鬟的手,说道:“我想自己冷静冷静,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可是咱们不是要去找司徒大夫吗?”
“我知道司徒大夫在哪,我自己去就是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可是白桃姐,你的脚不方便啊……”
“你别管我了成不成?我今天心情真的不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关心我,你若真为了我好,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ωWW.chuanyue1.coΜ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丫鬟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情之一字,就这么伤人吗?一向善解人意的白桃姐都变得这么焦躁反常了。
不对,这应该不是白桃姐的错,都是墨首领的错。
目送着丫鬟走远了之后,千面郎松了一口气。
通过刚才和温玉礼的近距离交流,他已经将温玉礼的面容以及特征记在了脑海里。
他得赶紧离开这宁王府。
……
“阿嚏!”
与白桃并肩走在路边的墨竹打了个喷嚏。Μ.chuanyue1.℃ōM
他摸了摸有些痒的鼻子。
“该不会是有人在骂你吧?”身旁的白桃朝他打趣了一句。
“为何这么说?”
“王妃上次跟我们说笑来着,她说,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你,打两个喷嚏,那就是有人在想你。”
“莫非是你刚才在心里偷偷骂我了?”墨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怪不得我昨天夜里连打了两个喷嚏,也许是你在……悄悄思念着我。”
见他难得风趣了一回,白桃先是怔了怔,随即轻轻呸了一声,“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谁没事思念你了?”
二人就这么一路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宁王府外。
守卫十分稀奇地望着和好了的二人。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墨竹将守卫们吃惊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禁问了一句,“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头儿,可真有你的啊。刚才白桃姐出门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寻思着,肯定是你又得罪她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们二人便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头儿,您下回可别再得罪白桃姐了,免得她生起气来,把所有男人都骂了一遍,我们可没惹着她,这显得我们多无辜。”
听着二人的话,墨竹与白桃齐齐一怔。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白桃当即反驳,“就算是墨竹惹我不高兴,那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我哪至于把旁人也骂进去?还有……你们说我刚才出门?我都出门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时辰?可你中间不是回来了一趟,然后又出去了吗?”
“我没回来过!”白桃瞪大了眼,“我这一个多时辰都在街上呢,你们见到的人是我吗?”
“就是你啊,我们哪能连你都认不出来?”
“不好!”墨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朝守卫询问道,“你们是多久前看到白桃的?说准确点,她大概何时回来,又是何时再离开的?”
“大约是巳时三刻回来的,回来了一会儿,便又骂骂咧咧的走了,前后时间加起来最多不超过一炷香。”
“从她出门开始,我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没有一刻是离开过我的视线的。”墨竹的脸色有些沉,“你们刚才看见的人,不是白桃!”
守卫们大惊,“那是何人?怎么会与白桃姐一模一样?”
墨竹没时间与他们解释,而是迅速往府里赶。
白桃连忙跟上了他的步伐。
“墨竹,你刚才说,有人假扮我?”
“是,假扮你的那人必定居心叵测,恐怕是要对殿下与王妃不利。”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是如何做到和我一模一样的?且还能不被认出来?”
“江湖中有一种改变容貌的技艺,称为易容术,这门技艺会的人极少,假扮你的那人必定是个易容高手,才能做到不露破绽。”
墨竹说到这,面上浮现一丝担忧,“敌人武功高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够兵不血刃、毫无阻拦地闯入你的地盘,让你防不胜防。”
……
“苗公子,你让我去宁王府前,怎的不提醒我那宁王妃武功高强?”
六角凉亭内,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千面郎一脸不满地望着眼前抚琴的男人,“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正在练剑,她身手敏捷,剑法凌厉,我若贸然出手,肯定没命回来。”
苗凌枫道:“你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说明你办事谨慎,且确实有两把刷子,能在温玉礼眼皮子底下溜走,这才是我要找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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