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郑观音啊。
如同在世菩萨一般的郑观音啊。
五姓贵女,大唐太子妃。
那个男人听到她献舞,能不去瞧瞧?
李元吉见李神通脸色涨红的情况下,眼珠子在滴溜溜的乱转,忍不住又道:“怎么,在给自己找借口?
觉得我大嫂献舞,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李神通下意识的就要点头。
李元吉鄙夷的又道:“那你怎么不想想,我大嫂那种身份,出来献舞,岂会没有图谋?真当我大唐的太子妃是舞婢啊,动不动就给人献舞?”
李神通神色一动,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李元吉没好气的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当时有机会去看我大嫂献舞的人有很多,但人家都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欲望,就你俩没有。
你还好意思给自己找借口吗?”
李神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
李元吉瞪了李神通一眼,毫不客气的道:“那可是你侄媳妇,你跑去看她献舞的时候就没想过她的身份,你的辈分?”
李神通脸色更难看了。
李元吉掷地有声的道:“最重要的是,我大哥让我大嫂出来露肉给你们看,你觉得我大哥登基了以后会让你们活着?”
李神通脸色瞬间一白。
李孝恭的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
李元吉指了指不远处的精舍院落,低喝道:“我府上的陈娘娘你们都见过,也知道她的遭遇。她一手将我养大,我父亲却死活不愿意给她一個正经的身份,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李渊不愿意也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背上不仁的名声。
李元吉用陈善意做例子,李神通和李孝恭彻底的明白了他们一次色令智昏,到底给他们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
后果远比他们此前预料的要严重的多。夶风小说
“现在,你还要为自己找借口吗?”
李元吉盯着李神通喝问。
李元吉也不管李神通的辈分了,他只希望李神通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再脑袋一热,干出这种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了。
李孝恭咬着牙道:“元吉,这件事是我们错了,往后再也不会了。”
李神通是个长辈,不好意思舍下脸认错,只是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头。
李元吉哼了一声,面色缓和了几分道:“我也不想冲你们喊,毕竟你们一个是我堂兄,一个是我叔父。但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们虽然已经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一群人了,但我们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因为对别人而言,这天下会越来越太平。
但是对我们而言,这天下只会越来越危险。”
李孝恭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十分认可李元吉这话。
因为他已经体会过了数次这种危险了。
来自于内部内斗所产生的危险。
李神通虽然没点头,但已经将李元吉的话记在心里了。
李元吉见自己一番话李神通和李孝恭都听进去了,态度彻底的缓和了下来,“往后你们没事就过来陪我吹吹风,看看风景。
有什么麻烦要找上你们的话,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不过,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的话,我也不会再跟你们客气了。”
李孝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李神通则有些犹豫。
因为他觉得李渊还能活好几十年,真要找个人庇护他的话,找李渊明显比找李元吉要强。
李元吉看出了李神通的心思,也没有在意。
李神通跟李渊是一代人,见惯了李渊的各种英明神武,对李渊的认可,对李渊的恐惧,以及对李渊的忠诚,已经刻在骨头里了。Μ.chuanyue1.℃ōM
即使李渊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他也很难摆脱李渊在他心里的影响。
这是嫡庶之道给予他的束缚。
在嫡庶之道大行其道的大唐,他永远也不可能消除这种影响。
只能消弱。
这也是为什么古人坚定的施行着嫡庶之道的原因。
方便于管理一个氏族,也方便于壮大一个氏族,更方便于一个氏族的核心成员永远的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以及高人一等的身份。
“你们今日特地过来,不会就是想跟莪说昨夜我调兵的事情在长安城内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吧?”
李元吉在李神通和李孝恭将自己的话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开口。
李神通愣了一下,端起茶杯再次开始畅饮。
李孝恭没话只能找话,“听说长安城内突然多出了一群人,不顾圣人的禁令,开始四处散播你大哥毒害你二哥的真相了。”
李元吉神情一肃,突然认真了起来,“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干?”
李孝恭的神情有些古怪。
李元吉皱眉道:“有什么不对吗?”
李孝恭迟疑着道:“大家都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你。毕竟,敢跟圣人对着干,不在乎圣人禁令的,似乎只有你。”
李元吉恼怒的拍桌,“胡说八道!此事对你和王叔可没有半点好处,我怎么可能会去做。”
李孝恭愣了一下,“怎么会对我和王叔没有半点……”
话说了一半,李孝恭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瞪着眼睛道:“你是说对方会将我和王叔也在场的事情说出去,然后会有人跑到我和王叔府上探听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细节?”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
李孝恭脸色微变道:“那可就不妙了。”
李元吉眉头一扬,神情古怪的道:“你不会私底下跟你府上的人说过了吧?”
这种事情,该知道的人,基本上都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该知道的人才会跑到李神通和李孝恭府上去探听。
而不该知道的人,几乎都没有资格见李神通和李孝恭,所以他们只能从李神通和李孝恭府上的仆人们入手。
李孝恭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李神通。
李神通脸黑的像是锅底。
李元吉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王叔跟府上的人说了?”
李孝恭点了点头,苦笑道:“昨夜王叔请我到府上饮宴,相约今日到你这里来,当时喝的有点多了,王叔就抱怨了一句府上的舞姬怎么也比不上三水殿里的。”
李元吉瞥了李神通一眼,不知道说啥好了。
你不愧是李神通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舞姬。
看来成为皇族对李神通的影响很大,李神通真的有点飘了。
李渊都下封口令了,甚至破天荒的给一众皇亲贵胄家里的女眷也下了封口令了。
你李神通还敢胡说八道。
还说府上的舞姬比不上三水殿里的?
那能比得上嘛。
“我先回府了。”
李神通黑着脸,猛然起身,丢下这话匆匆就跑了。
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李元吉和李孝恭不用问也知道李神通干什么去了。
李神通回去灭口去了。
虽说是在滥杀无辜,但是他不灭府上人的口,李渊就会灭了他的口。
即便是他想尽办法从李渊手里逃过一劫,李建成也不会放过他。
“你说说王叔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李元吉望着李神通的背影消失了以后,无语的感慨。
李孝恭下意识的道:“被人恭恭敬敬的拜久了,就有点不愿意动脑子了呗。”
话都说完了,李孝恭才意识到私底下诽谤长辈有些不对,脸上有些尴尬。
李元吉想反驳,只是品了品李孝恭的话以后,发现李孝恭说的话没毛病。
当你的身份足够高了,身边的人全部在吹捧你的时候,你确实容易迷失。
就像是很多皇帝经常被人喊万岁,喊的时间长了,他就真的以为自己能活一万岁,然后妄想用各种办法活一万岁。
比如某个差点被宫女勒死的嘉靖皇帝。
也有皇帝经常被人赞叹诗画双绝,然后被赞叹的久了,就真以为自己诗画双绝,没事就做事,没事就作画,还给各种画上盖上他那蹩脚的章,害的一幅幅佳作多了几分俗味。
比如某个号称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
你说他们蠢吧,他们能轻易的将朝堂上的所有聪明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说他们不蠢吧,他们非要干一些正常人看了都会笑掉大牙的蠢事。
所以归根结底,他们并不是真的蠢,只是被吹捧的多了,飘了。
“往后你只跟王叔来往就行了,跟王叔亲近的那些人你还是躲远点吧。”
李元吉感叹着叮嘱。
李孝恭缓缓的点头。
马屁精的话虽然很好听,并且怎么听都不腻,但是呢,要量力而行,扛不住连绵不绝的马屁的情况下,最好就不要听。
“长安城里还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吉陪着李孝恭闲聊了几句后,又问起了长安城内的情况。
李孝恭迟疑着道:“有流言称,你父亲要将大唐一分为二,分给你大哥和你二哥,并且已经越传越凶了。
裴寂、陈叔达、李纲、萧瑀、裴矩等人已经上书弹劾此事了,并且希望你父亲能下旨禁止此类的流言盛传,严查此事,严惩真凶。”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很想告诉李孝恭,这个真凶恐怕永远也查不出来,更别提严惩了。
不过话到了嘴边,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李孝恭明显还不知道这流言的源头就在宫里。
既然一向以李渊马首是瞻的裴寂都开始反对此事了,那他也不用太费周折的去阻止此事了。
李渊的想法,肯定实现不了。
它触动了除李渊外所有人的利益,所有人都会阻止。
“还有呢?”
李元吉并没有跟李孝恭深谈此事,继续追问。
李孝恭微微皱起眉头思量了好一会儿,试探道:“宫里死人了算不算?”
李元吉愣了一下,“死什么人了,居然能传到你耳中。”
宫里经常死人,有时候一死一大堆,所以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毕竟,能在宫里拥有一定断决别人生死权力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杀人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心里负担。
李元吉好奇的是,究竟死了什么人,居然能传到李孝恭耳中,还能被李孝恭记住。
“听说是某位婕妤宫里的女官。”
李孝恭并不是太在意此事,所以随口说着。
李元吉一愣,诧异的道:“不会是张婕妤吧?”
李孝恭也愣了一下,又思量了一番后,点头道:“似乎是……”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李世民对李建成的反击和报复,而且才刚刚开始。
李建成得倒霉,而且是倒大霉。
张婕妤也得倒霉,张婕妤生的那个叫李元方的儿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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