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吃菜!”
杨妙言一高兴,又恢复到了往日里烂漫的样子,用快子夹着一片片鹿肉往碟子里塞。
李元吉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真要让杨妙言维持刚才那种刻板的样子,维持到晚上,鬼知道她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哄好了,李元吉也就放心了。
李元吉用快子夹起了杨妙言塞过来的鹿肉,一边如同咀嚼美味一样的咀嚼着,一边笑着夸赞道:“你做的鹿肉,比尚食的人做的还好吃……”
杨妙言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笑吟吟的道:“不是我做的哦……”
李元吉快速的将嘴里的鹿肉咽了下去,认真的道:“那一定是你夹过的原因,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好吃?”
杨妙言一下子笑的更灿烂了,也更热情了。
在尚食局新作的羊肉汤端上来以后,快速的呈了一碗。
李元吉端起杨妙言呈的羊肉汤,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舒服的哈了一口气。
“天色也不早了,洗漱洗漱就寝吧。”
李元吉喝完羊肉汤,放下碗,笑着说。
杨妙言似乎就在等这一句话,当即兴高采烈的站起身,吩咐贴身女官带人收拾好残羹剩饭,然后又去招呼其他人准备洗漱的东西。ωWW.chuanyue1.coΜ
李元吉瞧着殿内又是收拾残羹剩饭,又是准备洗漱东西的宫人,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望着杨妙言如同一个刚出格的少女一般,浑身充满着朝气,在那里雀跃的指挥着宫人做这个又做那个,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种工作完之后有人等,也有人伺候的感觉,真的好。
在宫人收拾完残羹剩饭,准备好洗漱的东西以后。
李元吉在杨妙言的招呼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随后就是一夜……海楼城。
为什么是海楼城呢?
因为有一个千古绝对,上联叫做烟锁池塘柳,有人对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下联,叫做炮镇海楼城。
现在知道为什么是一夜海楼城了吧?!
……
翌日,天麻麻亮的时候李元吉就起了,在杨妙言伺候下穿戴好了衣服和配饰,赶往了昭德殿。
到昭德殿门口的时候,有人在门口候着。
一看是魏徵。
“臣魏徵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元吉一边带着魏徵往殿内走,一边问道:“你不是去天策府招抚天策府的属官了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你已经招抚完了?”
魏徵微微往后让着半步,苦笑着道:“哪有您说的那么容易啊。天策府上下的那些个武臣,一个个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的。
臣废了半天唇舌,勉强才招抚了那么两三位。”
李元吉脚下一顿,追问道:“谁?”
如果是张亮、长孙顺德、牛进达等人中间的两三位,那也不错。….只可惜,魏徵苦笑着说出了三个李元吉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不过,值得魏徵亲自找上门去多费唇舌的,应该是些有点能耐的人物,可以一用。
在这件事上,李元吉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有总比没有要强。
今天挖一个,明天挖一双,只要这么持之以恒的挖下去,李世民的那点根基,迟早会被挖空。
“能招抚两三位,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这么持之以恒的招抚下去,我相信他们迟早会为我所用。”
李元吉快速的调整好心态,笑着说。
魏徵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坐下说话。”
进入到殿内,李元吉大马金刀的坐在殿内居中的桉几后以后,请魏徵坐下。
魏徵在两侧的上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以后,道明了来意,“殿下,臣此次前来,是想揽下招抚修文馆上下的差事。”
李元吉愣了一下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宇文宝去做了啊,你为什么想揽下这个差事?”
魏徵坦言道:“实不相瞒,昨夜的时候有人求到了臣府上,希望臣能揽下此事,希望殿下能尽快召回宇文宝。”
李元吉一瞬间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好笑的道:“他们是被宇文宝折腾的受不了了,所以想换一个人。只是这样一来,招抚他们的事情岂不是变得遥遥无期了?
他们想的可真美。”
说到此处,李元吉看着魏徵没好气的道:“你明知道我知道了内情以后,绝对不会答应你的,你还愿意帮他们跑一趟,你跟他们的交情可真够好的。”
魏徵赶忙拱起了手,解释道:“臣跟他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只是同为文臣,又同在士林里有点薄名,他们找到了臣的门上,臣也不能避而不见。”
李元吉忍不住道:“那你不答应他们就是了……”
魏徵苦着脸道:“臣也不想答应,只是他们堵在臣府上,臣不答应他们不走啊。都是大唐的臣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臣也不好将他们得罪的太死。”
李元吉瞥了魏徵一眼道:“我看你也想跑这一趟,不然以你的脾气,他们能为难得了你?”
魏徵是什么人,被誉为千古人镜的人。
李世民的威胁他都不在乎,他会在乎修文馆上下的那些文臣的威胁?
魏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苦了。
李元吉继续道:“能让他们亲自登门求你,又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跑这一趟,我看,是宇文宝将他们给折腾惨了,不仅他们扛不住,你也看不下去了,我说的可对?”Μ.chuanyue1.℃ōM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说开了。
魏徵也不好在藏着掖着了,当即苦着脸感慨道:“殿下当真是慧眼如炬……”
李元吉一挥手,没好气的道:“行了,别奉承我了,这点事,是个人都能猜出来。跟我说说宇文宝将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又是怎么折腾的他们吧。”….魏徵迟疑了一下,苦笑着道:“宇文将军也没怎么折腾他们,就是深更半夜的时候,时不时的点燃他们宅子外的一些废弃的屋舍,或者干脆点一堆柴,然后以走水了为名,敲锣打鼓的在他们所在的坊市里奔波。
白天的时候,有拉着一堆苦主去长安万年两县的县衙状告他们,逼的他们去县衙申辩。”
李元吉愣了愣道:“很普通啊……”
没什么新奇的地方,至少他没听出什么新奇的地方。
李元吉原以为宇文宝跟手底下的人商量商量后,会有什么好法子去折腾修文馆的属官,没想到商量了半天居然商量出这么普通的办法。
看来回头得把宇文宝叫来教育一下。
“办法是很普通,可是一夜折腾三五次,一天折腾七八次,是个人也受不了啊。”
魏徵哭笑不得的说着。
李元吉失笑道:“他们就因为这个,就找到你门上了?你也因为这个同情起了他们?你们的定力也不怎么样嘛。”
魏徵苦笑着道:“关键是宇文将军送去长安万年两县的苦主们真的有桉子求告,而且绝大多数都跟屋舍、田产有关。
在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理清了桉子,确认了是修文馆的官员侵吞了百姓的屋舍和田产以后,宇文将军就会当场逼迫修文馆的官员退还屋舍和田产。
孔氏在京的屋舍已经被迫退还出去四处了,价值达到万贯。”
李元吉总算明白了宇文宝到底是怎么折腾的修文馆官员,又是如何逼的修文馆的官员跑到魏徵府上去求助了。
“宇文宝这是一刀扎在了他们的大腿上,开始给他们放血了啊。难怪他们着急忙慌的跑去找你求助。”
李元吉乐呵呵的说。
修文馆的官员们虽然有气节,但却不是什么澹泊名利的雅士。
不然也不可能在修文馆做官。
他们既然做官了,就代表他们很看重名利。
宇文宝应该是不想毁了他们的名望,让他们以后不好做官,所以选择了在他们的利上面下手,而且一出手就捉住了他们腿上的大动脉。
痛的他们赶紧跑到魏徵府上向魏徵求助。
魏徵说是来帮他们的,其实更像是来帮他们做说客的。
他们这是想服软,但需要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服软的台阶。
想必这个台阶是什么,他们已经想好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向宇文宝直接服软,是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体面。
毕竟,他们对外可是有气节,有名望的文臣,要是被一个二愣子用暴力逼迫着屈服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脸来面对世人?
以后再有二愣子想对付他们的话,要是用同样的方法,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殿下一语中的,还请殿下将此事交给臣办吧,给臣一个机会,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魏徵缓缓起身,躬身道。
李元吉笑着感叹道:“我倒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想跟他们闹的太僵,毕竟我还想用他们。只是我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们要是出尔反尔,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魏徵躬着身道:“殿下放心,臣有把握将他们说服。”
李元吉饶有兴致的道:“什么把握?”
魏徵微微仰起头,看到了李元吉脸上略带玩味的笑容以后,就知道李元吉已经将一切都看穿了,当即也没有藏着掖着,坦言道:“他们首先是圣人的臣子,其次才是秦王殿下的臣子。臣要是拿着圣人的旨意去招抚他们,他们不敢不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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