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苓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叹了口气，与其靠别人苟命，不如自己掌权。
她伸出手，看了眼兵符，心里一横，一咬牙，紧攥手里。
窗外，阳光正盛，透过窗纸洒落进室内。
她站起身，朝着窗户边走去。
不知这大好光景，她还能不能再看一次。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然闯入视线。
一个人影飞跃而过，化成人形。
“叶子苓?你当真被关了?”慕衡满脸焦急，快步走到叶子苓身侧，上下打量着她，迟疑道：“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这天界除了天帝还有你打不过的人?”
话说这女魔头不应该是拼死一搏吗，怎么会被人当宠物般囚禁在此?
“别说那么多了，我被这里的结界压制住，根本使不出任何仙力。”
“你替我去看看，沈月茹是死是活…她活着才能洗脱我的罪过。”
慕衡稍稍颔首，挑眉道：“行。”
说完翻窗而去，突然又返回来，黑瞳微亮，“喂，你想吃什么，我待会带点吃的来。”
慕衡知道，天上根本没有人能吃的东西，一口下去全然没味道，如今叶子苓是人，自然吃不惯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
叶子苓扬眉一笑，“平常宫里吃的几样小菜就行。”
慕衡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翻窗而去。
见人没影后，叶子苓悠闲地坐回椅上，百无聊赖中翻开了桌上的天史册。
她叠交着腿，看着书籍上的字迹，一页页细读，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
她也没想到她能将自己的八卦史重温了遍。
那年她十五岁，误把清柏当成救命恩人。
懵懂之时，她将感激当成了情意，对清柏倾心相恋。
“来人，沐浴。”叶子苓放下册子，对守在殿外的仙婢吩咐。
不久，婢子送来了换洗的衣物，将熏香的衣服端到旁边放下。
花瓣浸泡在浴桶里，氤氲雾气弥漫，香味馥郁。
叶子苓将头靠在池边，闭着眼睛思忖，有些烦乱的捧起一把花瓣。
这慕衡去了那么久没回来，不会是被天兵抓起来了吧?按理说去探个人，早该回来了。
叶子苓不免有些担心，这家伙宫里的事情处理的倒是不错，到她这里经常掉链子。
这时，窗户被一股冷风吹开，屋子里的气温骤降，灯笼和蜡烛瞬间熄灭，周围一片黑暗。
“来人，点灯。”
半响，没人应声。
“嗯?”
屋外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很快，一阵慌乱声惊起，门外的脚步声如万马奔腾，全部乱了阵脚。
“来人……有妖物混进宫里来了！”
“前院有人纵火，一部分人守在这，其他人随我去救火！”
……
“……妖?”
难道是慕衡?
叶子苓疑惑。
可若是慕衡，不会弄这么大的声响。
一个黑影从窗边掠过，叶子苓的余光正好捕捉到，确认那只妖物并不是慕衡，她紧张地拢紧手心。
如今她出不去，在这里更是施展不了仙术，而且……她没穿衣服。
“嘎吱——”
门被推开，不知是被人推开还是被风吹的。
叶子苓没有乱动，屏息凝神，静听门外的动静。
伴随一阵脚步声，时不时传来凛冽的风声，她轻轻的在地上胡乱摸索着衣裙。
可毛都没摸着一根。
窗外的黑影和门外的脚步声朝她紧紧逼近，让她的动作越来越快。
该死。
她明明记得仙婢将衣物放在这边，怎么什么都没摸着。
拜托，死也要给她死得体面点，光着身子被人发现，她堂堂一个神女，弑君也好，杀不眨眼也罢，但这颜面总得留着！
“妖畜，出来。”
一阵磁性的声音响起，门外走进来的人沉声道。
他狭长的双眸扫过周围，听见池子传来一阵水溅声，窗外还有身黑影。m.chuanyue1.com
她在?
君澜一手扯过幔帐，一条纱帐朝屏风的方向扑腾而去，讯速裹住叶子苓的身体，往池岸上卷来。Μ.chuanyue1.℃ōＭ
一阵天旋地转，叶子苓狠狠撞向了一个肉墙，接着便看鲜血溅满了纸窗，那道黑影瞬间倒下，没了动静。
“别动，是我。”一双大掌扣住她的腰，沉声道。
君澜伸出另一只手，凝聚流光一挥，烛光点亮，周围瞬间亮如白昼。
叶子苓挣扎退后，抓住胸前的纱帐，尽量不让它掉下去。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狐疑的扫过她身上的风景，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眼。
见过?
叶子苓愣住：“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君澜反应过来，胸膛有些发烫，随后移开视线，“…之前在狼妖洞的时候。”
叶子苓悟了。
这是……当时她蛊毒发作的时候，等等，那时，凌羲也在洞中?
叶子苓脸上一片滚烫，闭眸偷偷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我不知…你那时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君澜思绪混乱，目光凝视着她，那双冷傲的双眸此刻染上前所未有的微光。
瞬间，窗外陆续飘起数盏明灯，烛火明明灭灭，与她脑中曾经的画面吻合。
二人的目光落在窗外。
池中升腾起一层温热的雾气，两人对视，气氛格外滚烫。
“你觉得，我们这样聊天，合适么?”叶子苓站在一旁淡然道。
瞥见她身上朦胧的线条，以及打湿的秀发，男人转过身，走到屏风之外，在桌旁端起一杯茶饮尽，试图压制腹中的烈火。
叶子苓穿好衣物，走出来就看见君澜坐在外面等着，抬脚走到桌前。
“兵符我不可能给你。”叶子苓态度坚决，不容置疑的说道。
见君澜还在一旁闲散地灌茶，叶子苓抬眸，继续补充：“不论给多少天考虑，我态度都是一样，若想拿兵符，除非我死了。”
男人眸子漾出一抹笑意，轻笑，“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你都说了……黄梁梦一场，又何必问?”叶子苓轻声道，慢慢押了口茶。
无所谓，反正天塌下来都有她这张嘴顶着。
面前的人脸色逐渐阴暗，袖中的手紧攥成拳。
敢情他这几世，都是替一个没有心的人赎罪。
凌羲也好，君澜也罢，至始至终没能换来她的真心。
罢了，就当为狗赎罪了。
君澜起身，又恢复如初的清冷，转身往门外踏去。
“不过，凌状元，永远在我心中。”叶子苓眸光微颤，盯着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道，语气带着几许认真与深情。
她确实对凌羲动过心，理智都控制不住那种。
那时她心高气傲，扬言不会为情所困。
自始至终，阻挡她的，都是那作祟的自尊心。
可能她站在高处久了，摔得太狠，也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配不上他的良苦用心，配不上他三番五次的搭救，还有，明目张胆的偏爱与袒护。
她不值得。
身处黑暗已久，当炽热的亮光打在她身上时，她怎会不知?
叶子苓看着手中的茶杯，苦涩的笑了笑，算计久了，改不掉多疑的性子。
君澜微微一怔，没有回头，阔步走出了门外。
屋外，一切恢复了平静。
君澜眸色复杂，抬头望着夜空，心中暗沉，喃喃自语道：“除非死了……才肯交出兵符，若我说是为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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