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破。”
张云泽苏醒于黎明时分，彷徨地坐在悬崖旁，对着下方的迷雾发呆。
火势基本已经稳定，而他也成功地成为一名契约人。
而他付诸的代价是，他永远地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挚友。
还要失去多少人的性命，才能达成最终的目的呢？
还要经历多少颠沛流离，才能争取到最终的胜果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他怅然若失，头顶，是一片青灰色的破晓天空。
他站起身来，没有半分留恋；
张云泽心里最为清楚，一味的缅怀什么意义都没有，只有自己的行为，才能让这些逝者得到最大的尊敬。
神明圣殿。
张子阳连连后撤，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信仰崩塌的危机了，还有性命之虞。
“父上，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他眼中写满了惊恐，“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为何要杀我呢？”
张明瀚一刀砍在儿子的锁骨上，顷刻间鲜血直喷，张子阳惨叫连连。
“因为这是我们的宿命！”在张明瀚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悯，更没有作为父亲的慈祥。
庄严的台阶之上，小张云泽呆滞地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看着父慈子孝的大剧上演。
张明瀚不是很解气，又是好几刀，刀刀命中要害，张子阳绝望的哀嚎声也在刀光剑影之间逐渐消停。
张明瀚停下了挥砍，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凝视了许久。
他松开手，斩刀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为这一天，他等待太久了。
他蹲下身，抱起儿子的残骸，面目极为肃穆，整体看起来如同一件充满艺术感的雕塑品一样。
“放心吧，我不会白白牺牲掉你的。”张明瀚呢喃细语，“我最亲爱的儿子。”
他抱着尸体，站到火堆上，眼底，燃烧着熊熊烈焰。
他随意一抛，张子阳的尸体便焚毁在烈火之中。
他捡起地上的斩刀，斩刀延伸成权杖，朝着台阶上的小张明泽走来。Μ.chuanyue1.℃ōＭ
他微微一笑，挥舞权杖，在权杖的顶尖处，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撕裂空间，将一缕残魂引渡到小张云泽的眉心处。
“嗡——”
整座圣殿都为之震撼，而小张明泽的双眼也变得清澈起来，似有新的灵魂来到这具空的躯壳当中。
张明瀚都被小小地震慑了一下，他慎重地看着小张云泽恢复神智，“是你吗？梦泽。”
小男孩迷茫地看着小手，“这是……哥哥的身体。你是谁？”
张明瀚明显有些迫不及待，“我是你的父上，现在再没有张云泽，没有其他子嗣，这里只有我i们父子两个，孩子。”
张梦泽警惕地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来，“你要做什么？”
老旧的石壁上重新闪烁起光辉，在光芒交织之中，过往的经历如走马灯一样在父子二人眼前闪过。
“那是这座塔的主人留下的任务，而我是第三层的负责神明。”张明瀚眼神飘渺不定，“在我年轻时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我本以为付出就会有回报，可当我身旁的人纷纷逝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这个狗屁神明，一文不值。”
“于是我开始挖掘神明的真正意义，福与食之神的真谛，在于不断的吞噬。若我能吃下最有价值的食物后，我便能真正贯彻神明的价值！”
张梦泽看着这个精神看似不太正常的老爹，“所以在你眼中，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才是最有价值的食物？”
“身为神明的子嗣，只有生存到最后的你，才是最有价值的。”张明瀚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所以孩子，你愿意为了天下苍生，被为父吞噬吗？”
张梦泽微微一笑，“正因为你召唤我的力量，我的家乡饱受未知力量的摧残——现在你却来问我，愿不愿意？”
张明瀚一愣，赶忙解释，“短暂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做大事不能惜身，那些已经失去逝去的亡魂，会在今日之后，彰显他们应有的价值！”
张梦泽低下头，“如此说来，你已经害死了不少人了，父上大人。包括我的哥哥张云泽，也是被你害死的吗？”
张明瀚冷笑一声，“他永远地死在了第一层，留下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我最为伟大的儿子，在今日，你将和我一同见证一切！”ωＷＷ.chuanyue1.coΜ
张明瀚的心情无比激动，即便他作为神明该有神明的威严。
“噗！！！！！”
忽然，一把利刃穿透了张明瀚的胸膛，明晃晃的陌刀之上，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听说你在找我，父上大人。”真正的张云泽站在他的背后，阴冷地笑出了声。
张明瀚吃惊地扭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张云泽。
“你怎么，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眼睁睁地见证着张云泽的容貌从王可变回自己本有的样子。
“或许在你认知中的那个老实孩子，永远地死在了牢狱之中。”张云泽笑道，“如今，我是千面恶魔，你的最后仪式，将由我来操办！”
张云泽狠狠地抽出陌刀，张明瀚有气无力地缓缓倒了下去，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着，最后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衣袍。
张云泽低下头，许久，他走上台阶，面向张梦泽。
张梦泽呆呆地看着张云泽，“哥……”
张云泽咬着下唇，一句话都没说，紧紧抱住了他。
整整六十六年，他朝思暮想的就是回家，而家中的人便是他，张梦泽。
豆大的泪水浸湿了眼前的青布，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因为瞎了而不会流泪；
而在如今，亲情让他的双眼再次有了温存。
在任何人面前，他都可以表现出最为刚强且无情的一面，唯有在弟弟面前，他张云泽做不到。
张梦泽眼神哀婉，淡然一笑，“一切都变了，哥哥。那场事故，让我也回不去了。”
张云泽吸了吸鼻子，紧紧抓着弟弟的肩膀，“你一定会回去的，相信我！”
张梦泽摇了摇头，“哥哥我不是这个意义。我是想说，我和你一样，再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了；
在你拼命的时候，我也在寻找着你的下落。”
他轻抚兄长眼前的青布，他也根本不敢想，张云泽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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