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辛树感觉自己疲倦的肉体几乎要崩坏，全靠一口仙气死撑，大概老倪此刻也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
死撑，华夏书林传统艺能。
董哥是中国著名的图书采购商，年纪比柏辛树大上一轮。他客客气气地同柏辛树聊了几句，这才转头看向简行舟：“这位是……”
老倪说：“简行舟，柏总手下的新人，畅销图册《文物里的中国》责编。”
董哥了然地点头：“哦，这本书最近销得不错，简老师好才华。”
简行舟心中暗喜。
自己的作品，看来很受人肯定……
老倪盯着简行舟看。
简行舟：？
柏辛树暗暗推了简行舟一把。
然而，董哥已经率先伸出手来。
简行舟匆忙地与董哥回握，尴尬地打完招呼。
董哥点了点头，去和其他的人说话。
老倪失望地看了简行舟一眼，旋即被其他大佬拉走。
简行舟毫无察觉，小声对柏辛树说：
“老大，董哥说我的书销得很好。”
柏辛树听着简行舟声音中的喜意，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柏辛树吐出一口气，疲惫地说：“你知道他是谁？”
简行舟有些诧异：“谁不知道他啊，董哥，大采购商。”
柏辛树淡淡说：“是啊，大采购商。如果是左佑佑，怎么也能拉着对方聊两句，你刚刚说什么了？”
简行舟心里一惊。
说什么了？ωＷＷ.chuanyue1.coΜ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
柏辛树叹了口气：“你这样，如何让他对你有印象。”
简行舟挽尊：“可他不是说了，我那本书销得不错？”
柏辛树再次叹了口气。
“这叫商业互吹。”他指了指董哥，“你看。”
简行舟侧耳去听，只听董哥对着对面的编辑说：“这本书最近销得不错，周老师好才华。”
简行舟如遭雷劈：？？？
所以这是董哥与人应酬的套路吗？
“当然是套路。”柏辛树转过眼看向别处，“如果不是你跟着我，他根本不可能和你讲话。”
简行舟垂死挣扎：“所以董哥当真没有采购我那本书吗？”
“不重要。”柏辛树说，“今天来这里的人，书都销得不错，寻求销量更进一步。夸一句书销得好，肯定不会错。”
简行舟没有说话。
柏辛树又说：“如果是左佑佑，这会至少先加上董哥的微信。”
他想到左佑佑已经把卡勒布博士发展成私交，而简行舟连微信都没加上，无情地告诉简行舟：“你不及格。”
简行舟瞪大双眼：“您事先也没说。”
“这还用我说？人家左佑佑甚至都不在学术圈里，单枪匹马能把卡勒布博士搞定，你好歹是季之林的学生，对着场子里这些文化圈学术圈的人，你能搞定几个？”
简行舟环顾四周，全是陌生的人脸。他咽了口唾沫。
“你自己的书能销出去多少本，就看你今晚怎么表现了。人脉都在这里，能有多少转化，看你简行舟自己的工作能力。”
简行舟惊叫：“所以我不是做书就行了？我还要卖书？我们华夏书林的发行部门呢？他们不帮我卖书？”
柏辛树无情地说：“咱们发行的黄主任手里有无数畅销书要操心，每一本都比你的利润高。”
“左佑佑那本书……”
“左佑佑销《掌故逸闻》的时候，也是自己策划活动，发行仅仅派人辅助。”
柏辛树好一顿拉踩，简行舟哑火。
简行舟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要去舔着脸一个一个自我介绍+尬聊，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窒息。
“有什么办法让我变成无情的社交人工智能吗？”
柏辛树的眉毛跳了跳：“变成人工智障。”
简行舟：“？？！”
简行舟痛苦呻吟：“文化人的清高和风骨怎么办？”
清高清高，清高个球啊清高。
柏辛树把简行舟往人群中一推，没好气道：“古籍都要走向大众，更何况你。”
简行舟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
柏辛树没眼看，转过头，压抑住自己想暴揍简行舟一顿的冲动。
一名合格的古籍编修就是非常难找。这个人既要对艰深晦涩的古籍非常熟悉，又要有资源联动与整合的意识。
华夏书林有多少擅长案头功夫的人，最后能独挑项目的却十中无一，原因就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切入人脉与关系。
老倪结束了几轮社交，站在柏辛树身边，两个人举着酒杯默默看着简行舟。
简行舟正面红耳赤地试图与人讲话。
老倪有点迷惑。
他问：“左佑佑比简行舟大几岁？”
柏辛树说：“简行舟比左佑佑大上半年。”
老倪叹了口气。
老倪说：“我记得上次《掌故逸闻》联动多家省级单位的直播活动是左佑佑一个人跑下来的。”
柏辛树辛酸地说：“是。我没在她的工作上操心。”
柏辛树顿了顿，克制地小声说：“她入职以后，我加班的次数都变少了。”
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纵享丝滑。
老倪长吁短叹：“怎么这些网民就盯着左佑佑呢？”
柏辛树说：“左佑佑是女生，外形漂亮，话题度高。”
老倪欲言又止：“外形？漂亮？”
柏辛树肯定地点点头：“漂亮。”
老倪陷入了沉（怀）思（疑）。
正说着，省图的馆长举着杯子过来：“哎呀让人好找！老倪！小柏！小柏，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啊！”
“你们公司的小左呢？我今天必须得带着大家敬她一杯！我们今天的直播任务超额完成，还上报典型了！哈哈哈！”
显然馆长并没有关注到左佑佑身上的风波。
此时说多不妥，老倪迅速搪塞过去。
跟着省图馆长过来的，还有数家之前参与直播的单位，都高高兴兴地跟着敬酒，毕竟完成了一个年度任务，而且完成得漂漂亮亮的，有业绩还有营收，当真高兴得不行。Μ.chuanyue1.℃ōＭ
老倪和柏辛树陪着喝了好几杯。
等人走了，两个人对着叹气。
老倪吐槽：“真是由奢入俭难，自从左佑佑入职以后，你直接带着她出去应酬，我好不容易甩了这担子，现在又回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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