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坐在洞口,望着雨幕,思绪又被拉回十六年前。
那天也是大雨倾盆,灵雾镇的青石板路被暴雨冲刷的洁净如新,芸娘撑着雨伞不停的催促稳婆:“于妈,咱们再快些吧,我家小姐肚子已经疼了两盏茶时间了……”
于妈裙角已被雨水溅湿,迈着小脚跟在她身后埋怨道:“芸娘莫要再催了,雨大路又滑,老身这把骨头可经不起摔的。”
乡镇的小路两人再熟悉不过,又转了两个屋角,来到镇子东头的一处院子外,芸娘推开虚掩的大门,回头急道:“于妈,我先去烧水了,就不领您进屋了。”说完一溜烟的去厨房。
于妈一边关门,一边唠叨:“丫头也太急躁了,头胎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生。”到了房檐下收了伞,隔窗对里喊道:“娘子,可吃些东西了?晚点要使力气呢。”
芸娘从厨房伸出半个脑袋,冲于妈说道:“勉强吃了两个鸡蛋,剩下的我再热了一起端上来。”
于妈进了屋子,见娘子带了抹额斜躺在床边,脸色略白,乌发垂在胸前。见自己掀帘子进来,莞尔一笑道:“这么大雨劳烦于妈,实属难安。”
于妈笑着进来,坐在床沿道:“咳,娘子说这就是见外了,咱们女人生孩子哪有日子可挑。”【穿】
【书】
【吧】
灵雾镇在青云山西麓,交通闭塞,小镇世代群居彼此都熟悉异常,唯有镇东这一家十年前来此定居。家主蒋怀君俊秀挺拔又力大无穷,待人谦和有礼,平时没少帮邻里修房铺路。
其夫人柳氏生的出水芙蓉般清丽,欲语先笑知书达理,孱弱弱的惹人怜惜。只有小丫鬟芸娘活泼调皮,平时与镇上的女孩玩在一处,有时傍晚才回,从未见夫人责骂叱罚,一家和和气气。
蒋怀君刚来此地,只说是做玉器生意发了点小财,在外颠沛流离已久,商场勾心斗角的厌烦。想寻个清净处安定下来,见灵雾镇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便在此置业安家。
村里人不疑有他,又见得这一家郎才女貌谦逊知礼,又热心肯出力,不几日便处的如自家晚辈,都对他们照顾有加。所以于妈才会在大雨倾盆也急忙赶来,帮柳氏助产。
她见柳氏阵痛尙缓,还需再等一段时间。窗外的梧桐树在雨幕下只显出一个灰色的轮廓,雨声从外间飘进来,仍显聒噪,于妈担忧的问道:“娘子,你家蒋生今日还未归来?”
柳氏亦望向窗外,面露倦容,只淡淡的说道:“如今雨季路滑难走,许是耽搁了。算算日程这几日也该到了。”
芸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茶,浓郁的甜味扑鼻,弯腰坐在柳氏跟前,说道:“小姐莫担忧,姑爷一向谨慎仔细,说不定现在已到镇口了。”
柳氏挤出笑容,勉强又吃两个鸡蛋,过了午时,腹痛又发作。许妈掀被查看一番,吁了口气对芸娘道:“快去端热水。”
芸娘料知小姐临盆在即,忙窜了出去准备,在厨房忙碌一阵,只听得厢房内小姐喊声不止,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自语道:“我以后指定是不嫁人生娃娃的,小姐那么高的修为都受不了这疼痛,我更不行。”
三人在屋里喊到掌灯时分,随着一声婴啼,三人终于松了口气。许妈包裹好软糯糯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放到柳氏怀里,恭喜道:“娘子,是个小公子。”
芸娘在旁边喜不自禁,想去碰那孩子脸蛋,被于妈拍了手笑骂道:“别猴急的,惊了孩子。”
芸娘讪讪的收了手,就在旁边低眉浅笑,凝视着孩子轻声道:“小姐,公子好像你哦。”
柳氏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头发被汗水打湿,只觉得下身疼痛四肢无力,想抬头仔细望一下都不能够,只眯着眼睛笑道:“一团皱巴巴的,哪里像我了?”
芸娘嘴硬道:“就是像啊,于妈,你说像不像。”
于妈笑的慈祥,安慰柳氏道:“过两天孩子就长开了,无论像谁以后都是俊俏公子呢。”
芸娘收拾完屋子,于妈也把照顾孩子的经验全数交给了柳氏,方才站起身给柳氏告了别,颤悠悠的向外走。芸娘赶忙从后扶住,知她毕竟上了年岁,又操累了半天心下感激,提着灯笼一路护送到家。
芸娘提着灯笼赶路,忽听的身后一男子轻声道:“敢问姑娘,此处可是灵雾镇?”
芸娘吓的一惊,气鼓鼓的挑灯回身,欲要轻叱男子做事好没道理,灯下见那男子年若三十,斯文木讷却躬亲有礼,把刚要出口的气话收住,轻声道:“此处便是灵雾镇,先生从镇外进来,路上可曾遇见一位俊秀飘逸的公子。”
那青年眼神闪躲,嗫嚅了半天只说道:“不曾遇见。”
芸娘自来伶俐见他支支吾吾,猜测他是不惯说谎的,心头一紧突觉不妙,忙探道:“公子来此地作甚?”
那男子轻声道:“寻一故人。”Μ.chuanyue1.℃ōM
“哪一家,姓谁名谁?镇子上我熟,可以为公子指路。”
男子答不上来,又开始支支吾吾。
芸娘忙闪身道:“既然不知,那小女子爱莫能助,就先别过。”说完吹了灯笼急急离开,迂回来寻了个隐蔽处,偷偷观望多时。
“傅青松,此处可有线索?”
芸娘又见三人过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人相貌奇丑,颧骨高耸眼眉细长,对身旁男子道:“师兄,你看他这样像是有线索吗?”
傅青松转身说道:“王师兄此处皆是当地乡民,无甚异常,我们再去他处搜查吧。”
那细眼男子揶揄道:“此处多少人家?可都查清楚了?”
傅青松怒道:“吴通天你若不信,自可再查一遍。”
为首男子制止道:“你俩莫再吵了,不夜城那边给的消息不会错,极乐宫余孽如今隐匿在我青云地界,咱们自当协力清除才是,莫再内讧了。”
“哼,有些人只怕不这么想,恐怕偷偷报信呢。”吴通天盯着傅青松嗤笑讥讽。
“师弟不吃酒竟也乱说醉话,我青云弟子怎会给魔教通风报信。”为首那王师兄轻声训斥。
吴通天不服,红脸辩驳道:“我说错了吗,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司空摘星怎会差点逃掉,傅青松你敢说你没手下留情?”
傅青松也不争辩,只淡淡的说道:“我敌不过他,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身首异处的恐怕是我。”
芸娘听到此处,眼泪簌簌落下,一颗心儿绞痛无比,他们口中的司空摘星正是自家姑爷蒋怀君,小公子刚出世就没了爹爹,小姐若知此事以后该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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