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母?”
陶了了有些疑惑地看着许路,“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你看,你母亲是薛家的大小姐,城主夫人也是薛家小姐,渤海侯的夫人是谁?”
许路开口问道。
“你这到底在想什么?”
陶了了有些无语地说道,正经人谁会想这种问题?
“爱说不说,陶大少请吧。
你的太白楼,可是比我这得月楼有档次多了。
我就说,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大方得把得月楼给我了,原来早就准备另外开一家酒楼,把我挤兑得关门停业吧。”
许路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老路,你这可就是有些诬赖人了。
我之前可绝对没有想那么多,我哪知道后来我会开太白楼?
再说了,这太白楼,也不能算是我的,我只是入股而已,实在是——盛情难却。”
陶了了开口说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商场如战场,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以后,咱们不能做朋友了。”
许路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开口说道。
“老路,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不是吧?不是吧?”
陶了了语气夸张地说道,“不就是渤海侯府的夫人吗?
我告诉你便是了。”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开口说道,“我舅母呢,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听我娘说,我舅母是个很好的人,就是命不太好。
我大表姐,你知道吧,她出生的时候,舅母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从那以后,我舅舅就开始酗酒。
我娘说,我舅舅小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许路眉头微皱,说了这么搞半天,一点没有涉及到渤海侯夫人的身份。
“她是哪家的千金?
以你舅舅的身份,能嫁给他的,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吧?”
许路问道。
“我说你对这些怎么这么有兴趣?”
陶了了说道,“这你可真是猜错了,我舅母,还真不是出身大家。
我娘以前跟我说过,我这个舅母,虽然出身平民,但一身气质才学,都不在大家千金之下,连我娘都自愧不如。
偷偷告诉你一句,我娘其实不学无术,也就她自己,觉得她饱读诗书……”
许路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出身平民,又有一身才学,这本身就不是正常的事情。
要知道,无论这个世界,还是许路前世那个世界的古代,识字率都低得吓人。
这个世界的平民,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文盲,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那种文盲。
出身平民,想要有一身才学,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你舅舅,是如何认识你舅母的?”
许路沉吟着问道。
要是能知道渤海侯是如何认识薛纨母亲的,或许能推测出来薛纨母亲的身份。Μ.chuanyue1.℃ōM
许路打听这些,当然是想看看这位渤海侯夫人,到底给薛纨留下了什么。
只有搞清楚这些,许路才能想清楚,能从薛纨身上压榨到多少东西。
对薛纨,许路可是不会客气的。
吃他的,喝他的,还住在他家里,还要他教授秘学,付出点代价,很正常不是吗?
“这是,我觉得你应该去问我舅舅。”
陶了了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又不是我舅舅,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我舅母的?
可能也是媒妁之言吧。”
陶了了不以为意地说道。
“饭桶!”
许路心里骂了一句。
媒妁之言?
哪个媒婆不想活了,给渤海侯介绍一个平民之家的女子?
不怕被打死吗?
看来,这件事想要搞明白,还得落在渤海侯的身上。
许路和渤海侯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也说过几句话,但许路清楚,如果他要去问渤海侯这个问题,渤海侯不当场把他轰出来就算是给他面子了。
不过,这件事,也未必只有渤海侯知道。
陶了了他娘,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
还有一个人,渤海侯府的老夫人!
薛纨的祖母,陶了了和司徒砚青的外祖母!
那个如今住在薛山的老夫人,肯定知道薛纨母亲的身份来历。
不过许路和这位老妇人更不熟,跑上门去询问人家死去的儿媳的事情……
“不过呢,我舅舅和舅母的感情,那是真的好。
自从我舅母离世,我舅舅整日酗酒,没有再娶,甚至我外祖母几次想要给他纳妾,都被他拒绝了。”
陶了了继续说道,“我听我娘说,有时候我外祖母逼得急了,我舅舅甚至会以命威胁。
你道我外祖母为什么会住到薛山去?
还不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渤海侯,还真是个深情之人。”ωWW.chuanyue1.coΜ
许路感慨道。
“江都多痴情之人,我姨丈,司徒大宝她爹,自我姨母去世,也一直没有再娶。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没人逼着我姨丈纳妾。”
陶了了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遇上我真正喜欢之人,我也会这样选择的。”
“你这是诅咒自己要丧偶吗?”
许路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应该想着与人白头偕老吗?
“我知道了,陶大少,你可以走了。”
许路端茶送客。
“哎呦我去,老路,你这家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我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你一顿饭都不管?”
陶了了叫道。
“太白楼的饭菜,可是比我这得月楼强多了,你去太白楼吃吧。
反正你是太白楼的东家,吃饭不用花钱。”
许路不由分说,就把陶了了给推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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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侯府,许路敲响了大门。
片刻之后,门房引着他,来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渤海侯薛道直,正坐在凉亭内饮酒。
他身上虽然带着醉意,但仔细观察,他的眼底其实透着一股清明。
有时候,人想要喝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都第一才子许路。”
薛道直看了一眼许路,开口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蓬荜生辉?”
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侯爷说笑了。”
许路有些无奈地说道。
“说说吧,找本侯有何事?”
薛道直直接开口说道。
“怀王殿下找了我。”
许路沉吟着开口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来跟侯爷你解释一句。”
“解释什么?
解释你和贞仪没有男女私情?”
薛道直瞥了一眼许路,开口说道,“我和司徒道盛不同,如果贞仪真的看上了你,你们随意,就算哪天给我抱个外孙回来,我就直接把侯府给他。”
许路:“……”
这跟自己想得好像不太一样啊。
不过想想陶了了说的话,这位侯爷,年轻的时候取一个平民女子为妻,他本身,应该也不是那种看重门第之人。
不过说出这种话,还是有些惊世骇俗。
“你们真要是有了男女私情,记得藏好了,别被李宗懿找到,我虽然不怕他,但有些事,挺麻烦。
不过要是我外孙出生了,李宗懿也没辙。”
渤海侯薛道直继续说道。
“侯爷,你真的误会了。”
许路无奈地说道,这都是哪跟哪?
司徒道盛唯恐自己和司徒砚青有什么关系,这薛道直,唯恐自己和薛纨没有关系?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渤海侯薛道直摆摆手,说道,“不要影响了本侯爷饮酒赏花。”
“侯爷。”
许路沉默片刻,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可不是解释这些,他是来打探薛纨背后的关系到底有多硬。
现在就走,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小姐之前来见过我一次,告诉我一些事情。”
许路沉吟着说道,“她临走之前,还让我把一件东西交给你,我之前没有太在意,一直到怀王殿下来找我,我才明白,原来薛小姐之前就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
“贞仪让你交一件东西给我?”
渤海侯薛道直看着周恕,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东西在哪里?”
“贞仪小姐让我交给侯爷的,是一首词。”
许路正色道,“侯爷,可否借笔墨一用?”
渤海侯薛道直迟疑了一下,拍拍手。
一道人影一闪而没。
许路心中一凛,果然不愧是渤海侯,身边竟然有如此高手。
他没动之前,许路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想想也对,连陶了了和司徒砚青身边都有七品力士护卫,渤海侯身边,就算有八品、九品的力士,也不足为奇。
片刻之后,就有人把笔墨送了上来。
渤海侯薛道直只是看着许路,并没有说话。
许路没有迟疑,拿起毛笔,沾了笔墨,落笔书写。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许路的左手字比之前写得要好看多了,至少已经可以看了。
渤海侯薛道直早就知道许路字写得丑,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许路的字迹,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许路的诗词上面。
许路字写得丑,但是他的诗词是作得真好。
他这个江都第一才子的大名,实至名归,愣是没有人质疑。
“十年生死两茫茫。”
渤海侯薛道直一下子就痴了。
“不思量,自难忘。”
两行泪,顺着渤海侯薛道直的眼角,就滑落下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
许路继续写道。
他写一句,渤海侯薛道直就念一句,他眼角的泪,根本就止不住。
许路并没有注意渤海侯薛道直的失态,他低头书写。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
渤海侯薛道直念完最后一句,嚎啕大哭起来。
他如此反应,倒是把许路给吓了一跳。
这渤海侯,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当着自己一个小辈如此放声大哭,真的不怕丢脸吗?
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许路谨慎地看了看周围,那个高品力士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但他肯定在。
他心中想着,如果渤海侯真要杀人灭口,自己有几分把握逃出渤海侯府?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确实把握不大。
不过,渤海侯应该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吧。
自己现在也不是个无名小卒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吗?”
渤海侯薛道直一边哭着,一边呢喃自语,“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我感觉一切都还是昨天?”
许路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开口说话。
渤海侯薛道直如此深情的样子,出乎许路的意料。
他忽然有些不想问了。
如此刺激一个深情之人,好像有些太不讲武德了。
这是冲着别人的伤口猛戳啊。
过了不知道多久,渤海侯薛道直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下来。
他抓起酒壶,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向许路。
“江都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渤海侯薛道直平静地开口道,他身上气质一变,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好像刚刚痛哭流涕的人不是他一般。
“侯爷?”
许路迟疑道。
“不用狡辩,我自己的女儿,有多少本事,我比你更清楚。”
渤海侯薛道直摇摇头,开口说道,“能做出这首词的,整个江都,除了你许路,怕是没有第二个人。”
“我……”
“你还说,你和贞仪没有私情?”
渤海侯薛道直斜眼瞥了许路一眼,冷笑着说道。
“我……”
许路无言以对,怎么就能偏到这上面来了呢。
“贞仪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们没有私情,她不可能与你说这些。”
渤海侯薛道直冷哼一声,“女生外向,她竟然连自家爹娘的事情都告诉了你,真是不当人子。”
“侯爷见谅。”
许路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选择顺着渤海侯薛道直的话往下说。
“许路有感而发,倒是让侯爷见笑了。”
“见笑?”
渤海侯薛道直一脸嘲讽,开口说道,“这首词,谁敢见笑?
你倒是把本侯的情感摸得透彻。”
“不敢。”
许路摇头道,“主要是薛小姐提到侯爷和夫人的感情,许路大受感动,所以有些不自量力地作了这首词。”
渤海侯薛道直沉默了片刻,忽然摆摆手。
然后许路就听到几道破风声远离。
清场了?
“贞仪已经动身了吗?”
渤海侯薛道直盯着许路,沉声问道。
许路心头一动,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丫头,终究还是不信邪啊。”
渤海侯薛道直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那个地方,是那么容易能够找到的?”
那个地方?
许路心中疑惑。
薛纨离家出走,果然还有内情,她不仅仅是为了逃婚。
“你还知道些什么?”
渤海侯薛道直问道。
“薛小姐她,修炼了秘法。”
许路迟疑道。
“她果然连这都告诉了你,我就知道。”
渤海侯薛道直瞥了一眼许路,说道。
“想不到吧,渤海侯府也有叛逆。”
渤海侯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本侯会不会也是叛逆?
你如果向天宫揭发本侯,是不是能够立一个大功?”
“从未想过。”
许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叛逆,我也从来不认识叛逆。”
渤海侯薛道直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路一眼,开口说道,“让你失望了,本侯从来没有修炼过秘法,自然也不是叛逆。”
“侯爷,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许路摇头说道,“我此来,真的只是为了替薛小姐,把这首词送给侯爷,别无其他想法。”
“贞仪看人比我准,她既然相信你,那说明你有值得她相信的地方。”
渤海侯薛道直像是没有听到许路的话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小子,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想去找贞仪?”
许路迟疑了一下,是,还是不是呢?
我要说她现在就在我家里,你会不会想要打死我?
“是。”
许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她要去的地方,艰难险阻,想要抵达,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你还愿意去找她吗?”
渤海侯薛道直继续说道。
“愿意。”
许路已经彻底投入了人设当中,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并没有告诉你,她去了什么地方。
所以你才跑到我这里来试探,对不对?”
渤海侯薛道直开口说道。
“对。”
许路说道,话都让你说完了,你都帮我找好了借口,我还能说什么?
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啊,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开个头,他自己就能把所有的漏洞给补全了。
“你想知道,本侯可以告诉你。”
渤海侯薛道直说道,“不过你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而且,你也未必能够找到她。”
“我想清楚了。”
许路正色道,“就算是死,我也想做一个明白鬼。
不管能不能找得到,总要试一试,要不然,就算能够苟活百年,也只会遗憾百年。”
渤海侯薛道直微微点头,开口说道,“能想清楚这一点,你确实比外面那些所谓的才子强。
难怪贞仪会对你另眼相看,那丫头,别看平时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其实眼界高得很,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玉京山,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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