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间,千墨与洛桑绮一行人一直在伽蓝山界的中心城镇赏玩。不得不说,在这个与内陆城市隔绝的伽蓝山,有太多太多新奇玩意。
欢腾闹市却没有酒池肉林,灯火阑珊的夜市也没有歌姬舞女的弹唱助兴,更无潜藏在阴暗角落中干些混蛋行径的坏人,多是些游灯会,猜字谜,吟诗作赋,念佛诵经的风雅之事。
文化的碰撞,让千墨感受到了伽蓝山别样的魅力,而对于长时间呆在市井之中的洛桑绮等人,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奇幻的世界,书中描绘幻想的世外桃源,莫过于此。
那些费劲千辛万苦历经磨难,走过那死人谷进入伽蓝山地界的人,在来到这伽蓝山后,定然也是不会觉得自己之前所受之苦会有任何不值得。站在此处,便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苦尽甘来。
虽然说伽蓝山中都是素食斋饭,但是论酒,却是一点都不输给其他任何地方。
对于酒这个东西,即便是这个崇尚至圣佛学的圣地,也阻挡不了它的入侵。
在这里,随处可见那些喝得东倒西歪左摇右晃,却是摇头晃脑赋诗百首的天众奇才,甚至是一些念佛诵经之人,也十分喜好喝酒。又恰巧,这里还专门有着为这些僧人提供的素酒,品一品的同时,也不算违背教规。
好在是伽蓝山对于酒的管控也不是那般苛刻,甚至在伽蓝山中,人们还见过一个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的睡佛,经常是倒在酒巷廊坊,这也成为了伽蓝山界内的一桩笑料谈资。
对于这位睡佛,因其和蔼可亲的性格也备受人们喜爱,知道他爱喝酒,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奉酒招待,走在这伽蓝山地界,他的酒葫芦就从来没有空过。这也是这位睡佛在伽蓝山中常年东倒西歪的原因,因为在这片地域内,酒管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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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千墨与洛桑绮一众正坐在一座酒坊之中,吃着点心瓜果,品着酒香,格外畅意自在。
洛桑绮同样是喝得尽兴,小嘴是噼里啪啦说个没停,关键是旁边这些人也根本不弱下风,整个场面看下来,也就是千墨一个正常人了。
但是千墨也不会觉得有何吵闹,身在此处,他早就已经早好做好迎接这繁杂闹声的准备了。这也并不完全是坏事,又是时候独居久了,换一个环境,也能换一种心境。
古人说读万里书,行万里路,大概也就是这个理。见识过世间的层层面面之后,不说你的学识如何精进,心境上至少是有很大改变的。这点对于走遍玄极大陆的千墨来说,也算是深有体会。
眼看着大家都酒足饭饱,千墨侧头看了看月色,开口说道,“夜已深了,即便伽蓝山界内清平安乐,大家也应该多留意些,到了时辰,也该回去了。”
小胖诶了一声,说道,“千墨公子,瞧你这话说的,难得大家一起出来聚一次嘛,开心最重要。”
千墨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理解,但是乐极必衰,莫等厄运降临,我们才真正警醒。”
史万盛长舒一气,显然一向沉稳的他,今夜也喝了不少,说道,“千墨公子说得是,要知道我们在西域之时,为了护住小姐,常年都是提心吊胆,生怕有哪些歹人对小姐和不利。今日身在伽蓝山中,反倒是有些忘了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了。”
“身为护卫,自当是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警惕,万一厄运来临,可能就是悔恨终生的事。千墨公子,多谢提醒。”
千墨拱手回礼,说道,“难得史大哥这般清醒,桑绮有你在身边守护,实乃幸事,定当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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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洛桑绮当即听出了千墨的言外之意,问道,“千墨哥,你可是,要离开了?”
众人皆看向千墨,千墨则点了点头,说道,“明日,上伽蓝山。”
在千墨说完之后,一度欢腾的场面终于陷入了沉寂。但是他们心中都明白的,千墨从来就不可能一直会在他们身边,闯死人谷遇见,一起来伽蓝山已然是莫大的幸运。
只是,想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听到千墨将要离开他们独自前往伽蓝山,而且归期未定,心中难免会有些牵挂。
洛桑绮说道,“千墨哥,你要做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尽力而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m.chuanyue1.com
千墨淡淡一笑,说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说完,千墨起身举杯,说道,“不必这般沉闷,来吧,就当为我壮行。”www.chuanyue1.com
众人举杯,这场宴席,总算是在一声声祝福声中结束。
回到客栈,千墨没有丝毫困意。寒冰血脉流转,将身上一点点酒意褪去,泡在浴涌之内,静静享受着日出来临前的最后一份宁静。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中,酒醒后的洛桑绮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看了看夜色,眼神坚定,换上衣物后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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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未出客栈,却被门口的史万盛拦住了去路,说道,“小姐这是要去哪?”
洛桑绮坚定道,“伽蓝山道,我想去送送他。”
史万盛一声叹息,说道,“小姐,何至于此,你们不是一路人。”
洛桑绮神色暗沉,眼神却愈发坚定,说道,“史大哥,你就让我去吧,算我求你。”
史万盛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从小便是这般,认定只是,一定要做。
史万盛点了点头,“就让属下随你一同去吧。”
洛桑绮会心一笑,“谢谢史大哥!”
两人便朝着伽蓝山道走去,目标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柔软的晨光落下,照进了一个古朴幽静的房间,落在千墨清逸的脸上。
只见他站在镜前,镜中的自己,也因为晨光覆上了一层金黄柔色。一袭黑色古朴长袍,墨发编织,黑玉腰带缠身,当真是古香古色,更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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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束发之后,千墨便迎着晨光,走上了去往伽蓝山的路。
走在前往伽蓝山的山道上,千墨远远望去,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正蹲在地上,手里还拿了一根树枝,百无聊赖的在地上涂涂画画。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提醒庞大,神态威严的男子。
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千墨,兴许是他提醒了一句,蹲在地上的女孩起身,看向了千墨这边。
千墨笑了笑,迈着步子缓缓走去。
台阶上,洛桑绮背着手,看着这位沐浴在晨光中,缓缓朝自己走来的修长身影,好像是与这光芒融为了一体,洛桑绮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晨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是千墨自身散发出来的光辉,实在让人心神摇曳,有些离不开眼。
缓缓靠近之后,千墨也看清了洛桑绮的面容,依旧是十分精致的面庞,淡然而淡的妆容下,仍然难掩身体的疲惫,这丫头,是在这儿等了一夜吧?
千墨微笑道,“在这儿等了一夜?”
洛桑绮脸色微红,背着手,略显扭捏的回道,“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走,我就提前在这儿等你了。”
千墨无奈一笑,“傻丫头,怎么,是有事需要当面于我说?”
洛桑绮眼神坚定,看着千墨,沉吟了许久,说道,“我……我想来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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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墨轻声道,“我此去上山,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般,日后也不是见不到我了。”
洛桑绮连忙解释道,“不不,千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想了一晚上,准备了一晚上的话,到了关键时候,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看着洛桑绮慌乱模样,千墨这个千年老木头,心里也渐渐明晰了起来,少女心思,如今已然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千墨内心叹息了一声,先不说自己的内心早已经被人占据,眼下这位来自西域山城的小女孩,千墨又如何与之相配呢?前路漫漫,千墨与洛桑绮之路,终究是一条不会相交,且只会愈行愈远之路。
千墨只当自己是一个误入洛桑绮人生路上的一处风景,毕竟待伽蓝山和烂陀花事了,千墨还不知未来,会不会再来这西域。千墨修为通天尚且能等,可是这样一个普通丫头呢?年华转瞬即逝,千墨却是万万不想因此耽搁于她。
还未等洛桑绮说出话来,千墨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清晨的伽蓝山还吹着些许凉风,等待一夜的洛桑绮身子早已有些僵硬,此时站在一道台阶上,身体正好可以埋在千墨的脖颈处。感受着他身体散发的余温,洛桑绮内心终于是陷入了有着无限的沉寂。
千墨清冷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其实,我也可以不用走这山路的,但是知道你在此等我,再三犹豫,我还是决定前来与你说一声。”
“丫头,过去的我生活在最底层,见过了太多太多人世间的罪恶,手中沾染了洗不净的血液,而前方路途漫漫长远,很多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困境与杀戮,总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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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注定是动荡和不安的。”
“你与我不一样,正值锦瑟年华的你,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毕竟无论是过去和未来的我,都配不上永远生活在阳光下的你。”
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一点一点的,击中了洛桑绮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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