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奶奶,十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件惨痛的往事。
今日之所以带霓裳来看逝去的女儿,也是因为霓裳刚刚历经了一次生死。
爷爷和奶奶,都觉得,该到放手的时候了。
奶奶痛哭道:“元庆,有一件事情,压在我心中十年了。”
“当年,如果我真要带霓裳冲出去,如何不能?”
是啊,奶奶苏竹秀,出身于武将世家,两柄燕子短枪,使得如行云流水,身手属实了得。
再加上宋府那一帮忠心耿耿的家丁,真要浴血杀出重围,完全有可能。穿书吧
奶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是霓裳啊!霓裳死命抱住我,苦苦求我,不让我出去。”
“她是怕我冲出去,皇上降罪你我,降罪宋家!”
“一直到死,霓裳都在求我,霓裳是甘愿牺牲她自己的啊!”
“我眼睁睁地看着霓裳,在我的怀里慢慢地逝去,我却无能为力……”
“这十年来,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恨自己没有勇气。”
“是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爷爷将奶奶紧紧地拥在怀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不,竹秀,不怪你,怪我!”
“怪我瞻前顾后,贪生怕死。”
“怪我总想以宋家军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我就应该早一点发起总攻,早一点结束战斗!”【穿】
【书】
【吧】
“我一员武将,战死疆场何足为惜。”
“我有什么脸面,让霓裳为我牺牲……”
奶奶将脸埋在爷爷怀里,说道:“元庆,我知道这十年来,你也不容易。”
“可是,我害怕面对那个侯府,害怕想起女儿,我无法原谅自己。”
“直到……”
直到霓裳的降生!
一旁的宋霓裳,也听得泪水涟涟。
怪不得爷爷那么渴望一个孙女。
怪不得爷爷奶奶那么宠爱她。
爷爷奶奶是将对逝去女儿情感上的亏欠,全部弥补到霓裳的身上。
霓裳伸出两只小手,拉拽着爷爷奶奶的衣袖。
“爷爷,奶奶,别哭了,别哭了!”
“霓裳姑姑一定想要你们俩好好过。”
爷爷奶奶蹲下身子,抱起霓裳。
霓裳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擦拭着爷爷奶奶脸上的泪水,嘴里说道:
“姑姑叫霓裳,我也叫霓裳。那以后,我要帮霓裳姑姑来爱你们。”
“加倍地爱你们!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压抑十年的伤痛,在尽情的痛哭中,终于得到了释放。
唯有热泪,能融化坚冰。
爷爷奶奶,受过伤的内心,相互慰藉,终于走得更近。
终于到了要和霓裳姑姑说再见的时候了。
爷爷柔声问道:“竹秀,你不觉得,霓裳一个人呆在紫竹庵中,太孤独了吗?”
“宋家祠堂里,还有那么多她爱的和爱她的亲人啊!”
奶奶点点头,说道:“是啊,霓裳是该回家了。”
“择个吉日,我们将霓裳的牌位请回宋家祠堂吧。”
当日,回到侯府,晚膳的时候,奶奶一边为霓裳夹菜,一边装着漫不经心地说道:“远山,我在霓园住了这么久,倒是给你和林娘子,带来很多不便呢。”
宋远山不明就里,赶紧说道:“哪里有什么不方便,母亲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宋霓裳气得翻个白眼,这钢铁直男,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见满座突然鸦雀无声,宋远山意识到不对,抬头看见老父亲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气,慌忙说道:“哎呀,母亲,你在霓园,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过呢,我今日遇见郑太医,说父亲入冬以来,犯了旧疾,父亲年纪大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着啊。”
爷爷马上顺竿子往上爬,捂着腰,哼哼唧唧起来。
“我这老腰啊,夜里痛得身都翻不了,最近这心口子也老疼,只怕哪天夜里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气氛烘托到这一步了,宋霓裳一定要再加把火啊。
她跑到爷爷身边,小胖手揉着爷爷的腰,嘟着嘴说:“怎么办啊,爷爷啊,你可不能不醒过来啊。”
霓裳转过头问父亲:“爹爹,那霓裳晚上去秀园照顾爷爷吧!”
宋远山假装一瞪眼,将霓裳拉过来,说道:“傻孩子,能照顾爷爷的,当然只有奶奶了。”
奶奶并不搭理,只是默默的低头吃饭。
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宋远山不敢怠慢,赶紧招呼下人:“速速去收拾老夫人的东西,今晚就搬到秀园去!”
爷爷毫不掩饰他的喜悦之情,饭也顾不上吃了,站起身来说道:“我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这些新来的下人,不知道你的习惯。”
爷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走几步,又折回来,生怕奶奶反悔了,说道:“竹秀,你等着我啊,我去吩咐几句便来接你。”
爷爷和奶奶,到今日,算是真正地了却十年恩怨,冰释前嫌。
这其中,最大的功臣,当属宋霓裳。
霓裳再次坐实了她“小福星”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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