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桃花一边把郭尚书请进阁子里面,一边埋怨:“樊侍郎刚刚同我说,云楼的靡靡之音,败坏风俗什么的,用了很多我都听不到的词语,礼部看不惯,得上奏皇上,让皇上下旨遏制一下丰乐坊的发展。这樊侍郎的话,难道不正是大人您的意思,要封我的云楼?”
“是吗,怎么我不知道?”
郭尚书摸着他引以为傲的胡子,走进阁子。
傅桃花秋水的眼睛看着樊之严:“那,樊侍郎在这里,郭大人可以问一下。”
樊之严已经起身行礼:“岳父大人!我在这里是因为——”
“桃花。”郭尚书却完全不去看樊之严,也不受他的礼,只当做他不存在,“听说,你们云楼来了一位有着天籁之音的小娘子,就是她?”
樊之严弯腰伫在当场,继续行礼不是,收回去也不是,非常难看。
他的脸上更加是隔夜的猪肝一样。
傅桃花指着月娘,给郭尚书介绍:“她就是,月儿姑娘。天籁算不上,就是比外面酒馆的小姑娘唱得更有味道一些。大人,请坐。”m.chuanyue1.com
郭尚书落座:“好好,都坐下,听一曲。”
傅桃花给了月娘一个眼色。
月娘向郭尚书福了万福,就开嗓子唱。
月娘的嗓音很美,加上新曲悱恻缠绵,唱出来动人心魄,久久不能忘怀。
看着樊之严晾在旁边无所适从的模样,傅桃花心里不知道有多凉快。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以为自己官儿大,尖着脑袋往上面去挤,殊不知挤得太猛会把脑袋磕破。
郭尚书指着傅桃花的鼻子,取笑她:“桃花,这哪里是外面酒馆的小姑娘可以比的。这曲子写得意境缠绵,可是张大瞎子写的?”
傅桃花竖起大拇指把郭尚书往天上夸:“郭大人果然是识货之人,一听就知道是大师手笔。”
郭尚书顺着胡子,意犹未尽:“张大瞎子嘛,乐坊中谁不知道他的名号。大概十年前吧,那一年的科考,人才辈出,一路到了殿试。若然不是因为他放弃了,那一届的状元就是他了。张大瞎子为人放浪形骸,有些气性,一支笔杆点石成金,妙笔生花。才华横溢,未见其上者。一个生性随意的神人,生性随意,就是有点难寻找。”
郭尚书说起来颇为佩服的。
傅桃花听着郭尚书的这一段感慨,小嘴微微张开,震惊得很:“郭大人是说张大瞎子吗?新余胡同谱曲的张大瞎子哦?”
郭尚书点头:“正是他。现在是只闻其曲,不见其人。”
傅桃花:“不难找啊,每天五更到天明,就在这,三横街,摆摊买豆腐脑啊。”
郭尚书比傅桃花更加震惊,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郭尚书坐了一巡酒的时间,就兴致缺缺,让傅桃花和月娘出去,只留下樊之严。
傅桃花心领神会,乐意至极。
月娘一心记挂着小宝。
傅桃花让月娘回去照顾小宝,自己留在门外伺候。
当初在设置阁子的时候,为了隔绝声音,特意在阁子与阁子之间,留着隐蔽的空橱。空橱里,又被傅桃花留着几个监视用的眼孔。
傅桃花一时兴致,就开了空橱。
小小的孔洞,看到阁子里,郭尚书把樊之严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即使没有声音,傅桃花也看得暗爽。
“笑得那么奸,在看什么?”
突然身旁有人靠近。
空橱的位置狭小,只有一人的宽度,立刻就带上一阵如风的香气。
傅桃花脸颊边痒痒的,仿佛有东西触摸到她的脸上。
转脸一看,什么都没有。
明瑜只是站在空橱的外面,穿着云楼的红衣衫,清艳绝傲,仿佛一枝平地而起的美人蕉。
明瑜看见郭尚书进了月娘的阁子,好奇就过来看看,恰好看见傅桃花开了阁子中间的假墙。
看来,云楼的暗道真不少。
明瑜:“你经常这样做吗?”
傅桃花不自觉摸了摸手腕,从空橱里出来,逼着明瑜的跟前,威胁着说道:“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临时工有些高度。
但,没关系。
她的气势盛。
明瑜低下头,清笑:“知道。”
傅桃花被他这样一笑,有些恍惚,似曾相识的熟悉。
她晃了一下脸,回过神,解释说:“有什么好稀奇的,每个阁子都有,我不经常看,真的。”
该死的是,临时工低头看她的目光还是一样。
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相信。
阁子里面有些声响,估计是郭尚书把樊之严训斥完了,要出来。
明瑜反应过来,得逃。
郭老头子,对于明瑜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人。他一找明瑜聊天,就是明瑜最头疼的时候。他经常一聊天就是一天一夜,从礼仪讲到国家大事,从国家大事又能回归礼仪,直到他家老爷子满意为止。
空橱是不错的选择。
明瑜闪身,往空橱去。
傅桃花正赶紧着把空橱恢复原状,转身就同明瑜撞上了。
“嗯……”
傅桃花闷痛的一声。
病了那段时间见他瘦瘦弱弱的,风一吹就倒,可这身上怎么硬得石头一样!
傅桃花往他身上一敲:“兔崽子,眼瞎了!连我都撞,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一敲,后悔,手疼!
明瑜也惊鄂,把人撞了个满怀。
门无声的开了。
“呀!”
是郭尚书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
傅桃花得维持她临危不惧的大先生风范,扶着明瑜的腰上,笑着:“醉了,郭大人,他醉了。”
明瑜立刻听话的靠着她的身上,装醉。
郭尚书“哦”了一声,亲切的问:“要帮忙吗?”
转脸就满脸和蔼的笑容,仿佛刚才对着樊之严痛骂的人,不是他。
傅桃花撑住:“没事,有贞娘。郭大人,聊好了吗?”
郭尚书说:“好了,好了,我得回去了。家里有点事。”
傅桃花:“好的,郭大人慢走。”
郭尚书一下楼,傅桃花的笑容就凝固了,声音依旧沉酣柔甜:“我香吗?”
“香。”
明瑜已经掉进了迷魂阵当中出不来。
怀里的人,身前柔软,腰细得快要握不住。
可是她确实撑起了整个云楼。
傅桃花目光盈动,看着她:“我美吗?”
明瑜有些窒息:“美。”
傅桃花笑容突然冒出了尖刺,屈起两根手,敲到明瑜的脑门上:“起开!!”
明瑜痛,清醒了,立刻松手。
傅桃花:“下次还敢吗?”
敢!
明瑜低着脸,揉着额头:“不敢了。”
傅桃花走开几步,又转回头,恶狠狠的说:“下次被我发现你占云楼的姐妹的便宜,我把你——咔嚓了,等你做不成男人!”
明瑜看着她骂骂咧咧的下楼,还是笑了。
此后,樊之严就没有来过云楼。听说是被郭尚书经常训斥,在礼部忙得喘不过气,一点都不好过。到了快要下雪的时候,他同郭家千金和离了。
樊之严的前妻,商户的那位小姐,也离开帝都回原籍。她离开之前,又见了月娘一面,自是没有留恋。
樊之严在城北的大宅子,被商户小姐收了回去。
至于他住哪里,以后怎么样,云楼的人一点都不在乎。
傅桃花一直想不明白:“怎么郭大人刚好出现在月娘阁子外面呢?是谁通知他的?他将近退休,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云楼。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莫不是谁请他过来的?”
无证无兆,总让傅桃花有些担心。
贞娘肥大的身躯霸占着长椅子,摇摇头:“我看见是有人带郭大人上来的。那个人,有点像明瑜。”
明瑜一脸不可能:“我不知道,我看到沈兵带他回来的。”
他都不愿意见到郭老头子。
沈兵抓了抓脑袋,一傻到底:“怎么可能,哥一定是看错了,我没有离开过后门。阿迎可以作证!”Μ.chuanyue1.℃ōM
阿迎最为心大:“姐,管他呢!”
傅桃花只是有些不爽。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清凉。
广袤的凤皇城,高而蓝的天空,称着一望无际的明黄色殿阙,庄严肃穆,不带一丝的陈杂。
郭尚书从早朝下来,就特意带着张小板凳,坐在正阳门旁的小侧殿门口,对着皇孙贵族出入的宫门。
一骑骏马在宫门前停住,人从马背上下来,把马交给宫人,就跨步进宫门。
郭尚书对他打招呼:“五殿下!”
五皇子明珩看见郭尚书,就想兜着走,可惜马都被牵走了。
他唯有笑着迎上去:“郭大人,有什么事吗,让您老人家坐在这吹风的档口逮本殿下?病了怎么好?”
宫里的皇子都怕郭尚书。郭尚书,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大文豪,最可怕的是,他深受父皇的信任。
只要他们皇兄皇弟有稍有行为不端,郭尚书就被父皇请进宫,给他们讲人生道理。这一讲,又是一天一夜。
最深受其害的,就是他的三皇兄,凌王明瑜。
郭尚书笑容可掬:“臣特意再此等五殿下。”
明珩特别想逃跑:“为什么?”
他开始反省,这几天哪里做得不对,让父皇不高兴。
郭尚书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半天,才把一个白玉晶莹的玉佩掏出来:“臣当日是有去云楼的,五殿下莫要揪臣的胡子。知道没?”
郭尚书有些忿忿不平,把玉佩塞到明珩手里。
郭尚书说完就告退了。
明珩抓起手里的玉佩,从自己的身上,摸出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
在日光下,两个玉佩,异常重合。
明珩分得清楚,郭尚书给的玉佩有一丝裂纹。
这一丝裂纹,是当初他把三皇兄的玉佩磕到台阶上弄出来的。
明珩把两块玉佩都收起来。
原来在云楼哦。
半年多不见人影,信也不回,话都不传,原来躲到云楼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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