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桃花眼光扫上墙壁的灯盏上,琉璃的灯火稍微有些晃眼:“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想。他走了,都没同我说一声。”
贞娘笑得头顶花枝乱颤:“小沈不是告诉阿迎了吗?”
笑吧笑吧。
一点都不厚道!
傅桃花说着有些闷气:“沈兵是沈兵,他是他。”
贞娘就觉得她在那天之后就变得特别扭:“还不是特意说给你知道。”
傅桃花伸了伸懒腰,起来,一扫那些烦人的事,吩咐贞娘:“你好好盯着花牡丹,别让她出事。”
贞娘说:“我懂。”
事实是傅桃花和贞娘多虑了,那个红配绿被花牡丹灌了许多酒,抱着又软又香的枕头睡过去,梦中又搂又亲,姿态可笑。
云楼打烊的时候,花牡丹就在傅桃花跟前数金子,数了一遍又一遍,准备开始第十遍。ωWW.chuanyue1.coΜ
傅桃花挑着一根眉毛看:“……”
云楼规定,除去云楼的抽头,客人的赏银都是三七分,云楼占三,姑娘占七。
花牡丹笑得同金子一样灿烂:“金子,真是好宝贝。是不是啊,桃花姐?”
傅桃花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外面响起笃笃笃的打更声。
夹杂着一声接着一声,清越的铁器敲打声。
这是三横巷中,晨起卖豆腐脑出摊的声音。
花牡丹挑着里面最小的一块金子,丢到阿迎跟前:“来,小阿迎,快去给姐姐买一碗豆腐脑进来。姐姐肚子饿了。”
阿迎把脸扭过去,当作看不见:“要吃就自己去,我不去!”
“不去就算,省下我的金子,让我慢慢欣赏!晚点拿去赌坊翻一翻,说不定给你翻一副出嫁的头面!”花牡丹捧着金子,妖妖娆娆的回去房间。
阿迎气了:“姐,你看看她的德行!还敢去赌!还记不记得去年端午,姐去赌坊赎她出来!她她她,还去!”
傅桃花一直也惯着她。
后门被敲响,阿迎去开门,门外是月娘。
月娘扶着楼梯上来,身上穿着一身粉嫩色绸缎衣裙,妇人的发髻上簪着三四朵小巧玲珑的宝石红花。
月娘同各位打了招呼,才说:“桃花姐,今天中午,大刘在家里设了几桌,想请桃花姐、贞娘和大家,热闹一下,感谢桃花姐一直以来的照顾。”
月娘把请帖双手递上,露出手腕上一对羊脂白玉的手镯。
傅桃花接过请帖。
春节前,月娘就出了云楼,跟了一个商人,姓刘的。
这个大刘,是个长年在帝都做着药材生意的商人,身家不算丰厚,但是薄有资产,早年丧偶,一直没再娶,膝下只有一个待嫁的女儿。
最重要他实诚忠厚,对月娘也是真心,对小宝也很疼爱。
贞娘姜是老的辣、金睛火眼,把这个大刘的底细,横七竖八的扒干净,也找人三番四次的试探,觉得这人确实对月娘一心一意。
就是因为大刘是能够托付之人,贞娘才放心让月娘跟着他去。
月娘有了好归宿,过得不错,傅桃花比任何人都高兴,只是她的喜怒不如贞娘外露。
傅桃花看过了请帖:“好吧,我们会去的。小宝还好吗?许久没看见他了。”
月娘笑了,最近脸丰腴一些,笑起来柔柔润润的:“长高了,也长胖了,会叫人。中午让他同桃花姐请安。”
傅桃花笑着点点头。
贞娘已经忙不迭问起月娘在新家过得如何?房子大不大,家里有几个人伺候?大刘的女儿好不好相处?
“姑娘挺好的,性格开朗,很和善。姑娘定了人家,婚期也是这几天。等她出嫁之后,我同大刘再离开帝都。”月娘同贞娘唠起家常。
傅桃花困了,让两人继续唠,自己回房间睡觉。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身体困乏得很,一放松下来就瞌睡,一睡就睡不醒。
快要中午,傅桃花才闷奄奄的起来。
贞娘早就备好马车,赶着大伙儿去月娘家吃席。
大刘在南亭府街临街有一个店面,后面连着则是他的宅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
只是这个地段,即使一个普通四合院也价格不菲。
四合院里面有伺候的老仆夫妻,还有四个年轻丫环。
四合院中央摆着三桌是这里的邻居、伙计和同乡亲戚。
正屋里面,中间用屏风隔开,左右各一桌。
左边一大桌是大刘的朋友和生意往来的商户。
右边一桌留给傅桃花她们。只有几个日常相处和睦的姐妹在,够起来就一桌。
月娘打扮得特别漂亮,发髻上添加了一支稍微昂贵的步摇,来往招呼,有条不紊,像一家的女主人。
小宝穿着红色的袄子,小脸蛋红扑扑的,由丫环看着,走来走去不停。穿书吧
月娘敬酒敬茶,脸颊红扑扑的,笑也没停过。
大家都称赞大刘终于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媳妇。
傅桃花在品上品打造的一副纯金头面送给月娘当贺礼,一对小孩子的平安锁则是送给小宝。
“月娘,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若大刘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们。”傅桃花突然顿了一下,“如果那时云楼没了,去这个地址,这里是贞娘的宅子。”
贞娘在帝都郊外有一所大私宅,说是老了的时候,有地方终老。
月娘双目泪汪汪,跪下给傅桃花和贞娘磕头。
傅桃花受了她的礼,让她起来,说了一些“白头偕老”等祝福的话。
大刘在一旁拿着手绢仔细给月娘擦眼泪,把月娘当做珍宝一样哄着。
“放心,傅老板,刘某好不容易找到月娘,此生绝不负月娘。”
傅桃花就安心了。
宴席继续,期间说的都是家常话。席上的菜肴是直接从第一楼送过来的。大刘为人非常豪爽,点的都是第一楼最好的菜,色香味俱全。
酒是大刘自己的藏酒,绝佳的好酒。
男宾席上喝了酒,话匣子就开了,有人说:“刘啊,你下江南,得走凤来那边,可不能走子木县。子木县的瘟疫很严重,封了。”
大刘道:“可我听一个朝中的朋友说,皇上派了军队去子木县,就是凌王的军队,应该是控制住瘟疫蔓延。”
傅桃花听到隔壁有人提起了子木县的事,都不再有心思吃东西。
筷子不知不觉就捡了一些花生米在吃。
“子木县应该死了有一半的人吧。瘟疫是什么,那可是呼吸着空气都得死,多可怕!白天还好好的人,一夜就没了。”
“张兄你不是在封县之前就逃了出来吗?”
“对啊,每天都成堆成堆的死人,好在我走得快。哎,可怜我还有一位兄弟,因记挂着子木县的生意,没逃出来。估计现在也是凶多吉少。”
“里面都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我心里焦急。在座哪位哥哥若有子木县的最新消息,一定要告诉小弟,感激不尽。”
大刘道:“张兄别发愁。或许刘某可以帮你问问。前日,我不是收了你们店铺里面所有的艾片吗?是因为有人要我把艾片送到城郊交货。那个人,是凌王军队的人,应该是送到子木县,治疗瘟疫吧。”
“那太谢谢刘哥了。那若然艾片真的是送到子木县用来治疗瘟疫救人的,刘哥,我可以不要利润,直接免费送给他!”
“对啊,对啊!我们都可以送!”
“我们不懂治瘟疫,但是药材还是稳够!”
那边积励慷慨的声起,傅桃花心都揪起来。
子木县的情况真的那么严重了吗?
明瑜身份尊贵,为何要亲自去子木县呢?
这朝廷哪里沦落到亲王亲自去治疗瘟疫?
大刘答应了在座的请求,答应到时会与那收艾片的人商量。
很快,话题又转到另外的方向。
“刘哥,你这一走,可不能去得太远。有好东西,可不能忘了小弟。”
“哪里,哪里,刘某有今天,都是多得兄弟们的照拂。”
“小弟倒是觉得帝都甚好。”
“刘某也是知道。刘某毕竟都是南方人,那边是家乡。早年安南封闭落后,长年受到外敌滋扰,不要说乐业,连安居都成问题。现在安南鼓励通商,赋税降了一半,百业待兴。新的安南王颇有手腕,励精图治,法治昌明,所以刘某才觉得有商机,愿意回家乡试一下。”
“安南王不是进都了吗?”
“是的。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个与朝廷密切往来的安南王。以前的安南虽说归顺朝廷,可从来都没有以臣子的身份进都觐见。”
“天下之大,莫非黄土。”
“我们商人嘛,必须比人家快走一步。”
“听说安南王是送妹出嫁……”
安南王居然还有妹子?
真的笑死人了!
傅桃花心里一阵冷笑。
“十里红妆都会在帝都打造,宫中内廷、全帝都的金铺、绣坊等估计都忙得不可开交。听说这出嫁的规格同公主差不多。”
“一个藩王的妹子,那么大阵仗?”
“安南王盛氏血亲单薄,就唯一那么个妹子,能比天家公主差吗?”
贞娘已经盯着傅桃花很久,见她不说话、魂不附体、表情特冷,所以奇怪的问:“你怎么啦,这花生米特别好吃吗?”
傅桃花这才回过神,看到桌上的花生米都被她勺到了碗里面,依旧心不在焉。
贞娘以为她是在担心在子木县的那个人。
“放心的,你的相好很快就能回来。”
隔壁还在讨论,不知哪位突然问起:“那安南王的这个亲妹子,闺名叫什么?”
有知道的人回答道:“好像,好像是,哦记起来了,两个字,盛夏。”
哒!
傅桃花手中的包银筷子脱手,落到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手指,还在轻轻的颤抖。
贞娘被她吓了一跳,为了不惊动众人,她拿起傅桃花的筷子,低声问:“你没事吧,怎么连筷子都抓不稳?最近是怎么啦?脸色那么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隔壁大刘他们翻了篇,开始讨论今春的粮食会不会升价。
傅桃花接过筷子,放下:“没事,我只是吃得有点撑。我去喝一杯茶解一解腻。”
宴席结束,月娘和大刘亲自送客到门口。
傅桃花上马车一刻停下来,扶着车厢,问大刘:“刚才听说你送艾片出去,是大概什么时候?能让我也跟着去吗?我想知道子木县现在的情况。”
大刘很爽快:“午后晚点。那到时刘某出发前去接你,如何?”
傅桃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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