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峰上,雾凇冷冽,鸟尽弓藏,新修不过两百余年的灵隐寺,已然名声在外,香火鼎盛。
相较于活了近千年的神明,灵隐的年岁,多少小了些,不过年岁虽小,然功德已是无量,更何况庙内所供神佛,许多已在位数千年之久。
夏还寒今日虽不是去寺内祈福,却也顺道,进去和佛界同僚嘘寒问暖了一番。
神佛虽不属同宗,甚至分属两界,然同庇佑天下苍生。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职责不同的神佛,也常常互帮互助,正巧印证了那句:合则举世无双。
夏还寒在职方百年,便因事被撤职,不在职已六百年之久,六百光阴,于神佛而言,不过一瞬,大多数神佛,可都还记得他。
毕竟昔日,这位小寒使者,可是凡间最受尊崇的神明。
他一进这庙内,就有佛界之尊,借凡间金身,显灵与他叙旧。
弥勒菩萨是最先唤他的,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寒使者今日带了什么好玩的?”
佛界平日青灯戒律,鲜少有新鲜事物,夏还寒从前去佛界,总带些人间的小玩意儿,作为见面礼。
他那些都是些寻常事物,并无逾矩,规矩把握的刚刚好,佛界众佛欢喜得不行。
但今日,夏还寒忘记了,不过虽然忘了,他也能变个出来。
他道:“弥勒菩萨稍后,我这就唤她出来。”
他所唤的,是喜鹊……
喜鹊筑巢累了,正在迷迷糊糊与周公解梦,就被夏还寒唤来了。
她扑哧着翅膀,不知发生了何事。
弥勒菩萨自是认识喜鹊的,笑着问道:“这不是小寒使者的信使吗?”
夏还寒道:“是,喜鹊报喜,她是人间备受欢迎的喜鸟,也是我小寒节气的信使之一,各位佛界先辈均知我被贬六百余年,这喜鹊也在凡间浑浑噩噩了六百余年,不学无术,沾染了一身浊气,今日便想请佛界前辈们替我开导开导她,让她也沾沾佛界之气,洗去一身污浊。”
“……”喜鹊心道,她家大人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什么叫她浑浑噩噩不学无术,她分明……一向如此好吗!
众佛友本就好为人师,更何况教一只喜鹊,应当是很有趣的事,而且这喜鹊还是小寒的信使,他们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拜别了诸佛,夏还寒便去了飞来峰深处,他要在那里,取一样东西。
飞来峰养着灵隐禅寺,山野崇岭间佛光萦绕,佛气滋养着万物生灵。夏还寒要找的,就是这万物之中的一滴佛泉。
寺内,喜鹊被十八罗汉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念的脑壳都疼了。
弥勒菩萨与一旁的观音菩萨唠着嗑,瞧着热闹。
观音道:“弥勒,小寒使者故意让我们教他家信使,看来是另有用意呀。”
弥勒道:“使者不就是为了我佛界佛泉而来,这飞来峰的佛泉,只有一滴,我等奉命守护,守不住,也是天意。”
观音道:“是啊,守不住,也是佛祖之意。”
佛泉藏在山峰深处,甚是难寻,周围又有佛兽把守,难以靠近,夏还寒以月泉为引,寻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
他正准备对佛兽动点小手段,却不曾想,那佛兽警惕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在看清他相貌后,竟毫无预兆地……口吐白沫,转了个圈,而后四脚朝天翻到在地……
“……”夏还寒傻眼了,心道自己长得如此不堪入目,都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他自树林暗处走了出来,谨慎地用神识探测了一番,这一探,忽觉有些不对劲。
这佛兽身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息,非佛非神非凡……
只消一瞬,夏还寒便已了然,他将佛泉装入绿叶酒壶,却不急着走,而是往佛兽鼻息隐入一缕白气,才离开。m.chuanyue1.com
“是寒梅引?”弥勒问道。
“不是。”观音道,“无宗无源无毒。”
弥勒阿弥陀佛道:“看来使者,是怕连累我们,才多此一举。”
……
“神农之教,虽有石城汤池,带甲百万,而又无粟者,弗能守也。夫谷帛实天下之命。此为何意?”
世家子们面面相觑,不知此意。
夏还寒也不对他们抱有希望,接着问道:“卫尉前上蚕法,今上农事,人所忽略,卫尉勤之,可谓忠国忧民之至。此为何意?”
这句话,有人听懂了。
“夫子,此话之意,是说这名卫尉广为推崇农事新法,发展农耕农业,是忠国爱民?”【穿】
【书】
【吧】
“是也。”夏还寒问道,“尔等可知,此乃何处之言?”
大家又摇了摇头,一无所知。
夏还寒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拿起了一旁的戒尺,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手掌,慢悠悠道:“你们不是想拉拢穆先生吗,功课都不做,难怪穆先生不愿与你们为伍,得亏他仁心,不与你们计较,换做我,老早教育的你们体无完肤了。”
众世家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把戒尺,心道您老已经天天教育的我们体无完肤了好吧!
“不过,你们既有心在农事一事上有所作为,作为你们临时的夫子,还是很欣慰的。只是我虽为你们魏大家夫子,在农事方面的领悟却远不及他。所以从今日起你们的夫子,便是穆苗稀,若是让我发现你们不敬师长,后果自负。”
众人齐刷刷回道:“是!”
经两日的调教,这群无法无天的世家子已被夏还寒治的服服帖帖,此时将他们移交给穆苗稀管教,夏还寒也放心些。
而他,还有一些事,未曾了结。
临江地处梁国境内,梁国建国方三十余年,又一向国弱,北方北魏几乎一家独大,南北制衡之势呈现一边倒的状态。
可近来北魏内忧外患,衰败迹象愈发明显,梁国与北魏分庭抗礼,渐渐有占据上风之意。
梁国开国国君乃萧衍,萧,也是梁国国姓。
夏还寒在找世家子算帐前,先去找了一个靠山,那人,便姓萧。这也是为什么,世家子的家族无人敢驳夏还寒面子的原因。
他今日,要去找那位萧姓大人,兑现承诺。
喜鹊仍是跟在夏还寒身后,无声问道:“大人真要将那玉牌,给梁大人?”
夏还寒把玩着手里的玉牌,那玉牌上的牡丹栩栩如生,牡丹之中,藏着一个元字,正是秋乍暖在曲苑流觞赢来的那块。
“大丈夫嘛,当然不可言而无信。”
他这句言而无信属实是有些矛盾,毕竟他答应了玉牌主人半月就归还,又答应了梁大人三天后将玉牌给他,这不管是守信于谁,都要失信于另一方。
“我敢给,他可不一定敢要。”夏还寒道,“大人自有办法,让他将玉牌,亲手还给我。”
萧府设在钱塘之畔,府邸甚是宏伟壮观,夏还寒第一次来时,都不得不为主人的奢靡,感到不妥。
萧大人今日休沐,老早便在家中等着,亲自将夏还寒迎了进来。
二人见面,便像深交多年一般,侃侃而谈。
若非知晓他的为人,夏还寒都要以为这位大人,是和善待人的好官了。
“大人要的东西我给带来了。”夏还寒在衣襟内掏了半天,终于是翻到了。
只是他将玉牌拿出来时,好巧不去地掉落了另一个东西……
那也是一块玉牌,玉牌之上,是一个“侯”字。
夏还寒忙将其捡起,藏了起来。
可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够萧大人看清玉牌上的字了。
他此时脸色煞白,血气全无。
偏偏夏还寒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大人不必介怀,这不过是主公所赠,与我与大人所谋之事,可谓是密不可分。”
密不可分……什么事密不可分?掉脑袋的事吗?
“这……哈哈……这……哈哈……”梁大人“这”了半天,尬笑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夏还寒悠悠道:“大人不过是皇家远亲,临江县又山高路远,大人怕什么呢?莫不是做贼心虚?”
萧大人简直要吓死了,颤颤巍巍道:“下官不知大人身份,先前多有不敬,还胆敢与大人讨价还价,是下官的不是,还请大人,请侯大人饶下官全家一命!”
夏还寒慢慢地抿了口茶,良久,方道:“萧大人说笑了,萧大人可是皇亲贵胄,虽说空有大人之名,不行官家应尽之责,那也是皇族宗亲呀。”
他这一番话,讳莫如深,以萧大人的拙见,该听懂的还是听懂了。
夏还寒背后那位主公,借着替皇帝肃清勾结外邦之名,除去了不少皇族宗亲,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此次夏还寒拿着元字玉牌,与他合作,说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然而仔细想想,难道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借玉牌治他一个勾结北魏皇族,谋反之罪。
到时候他拿着玉牌,自以为是立功,其实是罪证确凿。
实在是,毛骨悚然的好计策呀!萧大人心道还好眼前这位大人,故意让他瞧见了侯字玉牌,大有放他一马的意思。
他感激涕零道:“大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人你要下官做什么下官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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