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堡都飘散着香甜的南瓜味,路过装饰着万圣节饰品的走廊时,哈利盯着一个落满黑色蝙蝠的血淋淋的花环看了一会儿,略带疑惑地说道:“这个东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有什么奇怪的,麻瓜也过万圣节啊。”罗恩不以为意,眼珠子一直瞟着天花板上飞来飞去的南瓜头,它们偶尔会停留在人群的上方,从嘴里吐出几个造型很应景的糖果砸学生们的脑袋。
礼堂上空的蜡烛都被放进了小小的南瓜底座里,早餐很是丰盛,但据乔治和弗雷德的形容,今晚热闹的宴席才值得大伙儿期待。
“到时候你们可以装扮成鬼怪的模样,”乔治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并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尖牙,“别忘了带上你们的糖果盒。”
“是的,即使是碰到斯内普,也可以冲他喊不给糖就捣蛋。”弗雷德举了个颇为惊悚的例子,“我想他不会生气的。”
小狮子们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
谁敢那样自讨没趣,哈利悄悄撅了噘嘴,斯内普教授凶巴巴的,还那么讨厌他,说不定到时候真把他熬成苦苦的魔药呢。
用餐结束后他们离开了礼堂,还在走廊里遇见了正往南瓜头里放糖果的海格。
刚松开一个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南瓜头,海格就看见了哈利一行人,他在扁扁的白色布袋里掏摸了一把,袋子已经空了,便朝那个摇摇晃晃飞走的大家伙喊道:“嗨,回来回来——”
紧急刹车的南瓜头不情不愿地飘了回来,停在了他的头顶,死活不肯下来。
“想要糖果吗?”海格低头笑眯眯地问他们。
“唔,”哈利摸了摸刚刚装满的小肚子,又回头看看朋友们,尤其是罗恩格外感兴趣的表情,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可以拿几颗尝一尝吗?”
“当然。”
海格弯下腰,很轻松地将他托举起来,直到他够着了那个大大的南瓜头。
哈利伸出小手,谨慎地探进了那张咧开的大嘴里,迅速摸出一把糖果来,他低头认真数了数,又捻起一颗塞了回去,才开心地喊道:“好啦~”
“谢谢海格,”安稳落地的黑发男孩儿摊开手掌,各种颜色的糖果聚拢在掌心,有小南瓜,也有血红的玫瑰和骷髅头什么的,“你们要哪个?”
几个孩子各自挑选了两颗,哈利拿着剩下的四颗糖果,将一对分别长着黑色恶魔翅膀和白色天使翅膀的爱心递给了海格,“给,这个是你的。”
“喔——”海格意外地抬了抬眉毛,粗大的手指捏着它们,很小心才完整地撕开了糖纸,将两颗口味不同的心形巧克力一起扔进了嘴里。
真的是连塞牙缝都不够,不过今年万圣节,家养小精灵们做的巧克力可真够甜的。
告别了好脾气的大个子,嘴里含着糖果的小家伙们才跳上楼梯,赶在上课前来到魔咒课教室。
弗立维教授终于决定要教他们飘浮咒了,学生们早就对它感兴趣极了,见过教授几次刻意放慢的示范,对着自己面前的长羽毛认真地练习起来。
之前就已经学会的哈利在给格兰芬多赚了五分之后,开始帮忙纠正纳威的读音和手势。
隔壁的赫敏也为小伙伴的不开窍操心极了,“拜托罗恩,那个‘加’的读音要拖得长一点——”
“嘿赫敏,”罗恩被念叨得郁闷不已,小声地咕哝起来,“你这语气和表情活像是我妈妈。”
“嗷——”
被书狠狠拍了一下,红发男孩儿抱住了脑袋,“你学谁不好啊要学珀西——”
“这会儿又像你哥哥了是吗?”赫敏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听清楚了,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小罗尼——”
小罗尼,小罗尼他居然脸红了,回头看热闹的纳威捂着嘴噗呲噗呲地偷笑,就跟漏了气的气球一样,罗恩在座位底下悄悄踹了一脚他的凳子以示抗议。
分外闹腾的半天课程效果很不错,大家基本上都能控制自己的羽毛在天花板上飞一会儿了。
罗恩还特意折了一架纸飞机,控制它在走廊上空慢吞吞地飞行,“看,其实很简单嘛——”
“咳咳——”
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德拉科响亮地清了清嗓子,也抬头望着那架飞行路线歪歪扭扭的纸飞机,嘴里却在喊着:“波特——”
“晚上九点,我在奖品陈列室等你。”他语速很快,一句话说完后,都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走了。
“什么意思?”罗恩瞪着眼,没发现自己的小飞机一头撞进了某个南瓜头的嘴里,“马尔福是要约你决斗吗?”
他挥着手里的旧魔杖,一小捋银白色的独角兽毛在杖尖闪烁着银光,“我去给你当助手吧,哈利,揍得他落花流水。”
“不至于吧?”哈利有点纳闷,也有点生气,马尔福这些天都没找他茬,他还以为那个大少爷已经消停了呢。
“呸呸呸——噗——”他们头顶的南瓜头吐出那架倒霉的纸飞机,随后愤怒地张大了嘴,一个个糖果像是出膛的子弹一样朝底下喷射。
“哇干嘛打人——”
“大南瓜发疯了——”
几个孩子被砸得抱头乱窜,从他们脑袋上弹开的糖果汇聚成了乌泱泱一群的小蝙蝠,在后头拼命地追赶着。
“这是在玩万圣节大逃杀吗?”
刚下楼的乔治和弗雷德惊讶得连嘴里的小尖牙都要掉了,彼此对视了一眼,勾起坏笑摩拳擦掌地加入了进去。
“这么有意思的游戏——”
“怎么可以少了我们?”
哈利拎着书包,跑得气喘吁吁的,几人在路口处互相吐了吐舌头,很有默契地分散开来,锲而不舍追在后头的糖果队伍也变得松散了。
连跑带跳来到二楼,哈利回头看了看,居然还追着呢,一个没注意,“砰”地撞上了从转角处走出的人。
“唔——”被用力抓住胳膊甩到来人身后,黑发男孩儿捂着脑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斯——”
绿眼睛突然瞪大了,透着点大祸临头的惶恐,“斯内普教授?!”
完蛋了,这回真的要被塞进坩埚里了——
斯内普脸色不大好,不过向来如此,也没谁看得出他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
他挥了挥魔杖,那群噼里啪啦砸过来的糖果全都倒飞了回去,装进了路过的一个南瓜头里,将它塞得满满的,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那声音可真响,哈利忍不住从斯内普身后探出脑袋来,看它往下沉了沉,又费力地把自己提了提,用比方才慢得多的速度飞走了,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走廊上还回荡着四处传来的惊叫与大笑,大半个城堡都开始热闹起来。
斯内普回过头,语气冷淡地说道:“松手。”
哈利愣了愣,随后讪讪地松开了揪着他长袍的手指头,小声地说:“抱歉——还有,谢谢,斯内普教授。”
魔药教授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刚才落荒而逃的蠢样,片刻后突然抬起手,从他乱糟糟的头发里捻出一个金灿灿的小东西。
“违反校规,在走廊上奔跑,”他随手将东西一抛,扔还给下意识后退一步的男孩儿,并没有错过这个扣分的机会,“格兰芬多扣十分——”
又扣分,哈利嘴角微微耷拉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是一颗金黄色的小太阳形状的太妃糖,抬起头的时候,斯内普已经自顾自地上楼了。
“都,都别动,我,我来处理——”
闹哄哄的走廊里,奇洛教授扯着嗓门磕磕巴巴地喊着,可他清理现场的效率还不如几个路过帮忙的高年级学生,手忙脚乱的表现看起来狼狈极了。
“梅林啊,这可真是,”他喘息粗气,慌慌张张地正了正差点掉落的头巾,对走近的哈利说道,“哦波特,麻烦帮,帮我捡一下刚才掉下楼梯的,课本,把它送到,送到我的办公室去,我得先收拾,收拾收拾——”
“好的,奇洛教授。”
耐着性子听完他吃力的请求,哈利只能又转过身,噔噔地跑下楼梯,仔细地搜寻起来。
他在通往一楼的楼梯某个破损的缝隙间捡到了一本书,封面上潦草地写着“奎里纳斯·奇洛”的名字,不远处还落着一枚漂亮的书签,由浅至深层层晕染的蓝色花瓣,被拼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细长的触角顽皮地卷起,勾勒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名字的缩写。
哈利跳下一个台阶,弯腰捡起了那枚书签,还能闻到一点点残留的清香。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一个闲暇时会自己手工制作干花书签的教授,难道还能是什么危险人物吗?
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办公室在城堡的三楼,哈利还是头一回来,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整洁又干净,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摆在某个位置的房间,就连办公桌后小书架上的书,都按高低顺序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仿佛随时等待检阅的士兵。
厚重的灰色窗帘被拉上了一大半,城堡背阴处的房间光线并不明亮,他走上前去将书和书签都轻轻放在了桌面上,打算离开时,又忽然觉得别扭,似乎这个小空间的某种秩序被歪歪斜斜放在桌面上的书给打破了。
当他还在想着要不要重新将书摆正,办公室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奇洛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的笑容。
“谢谢,波特。”他轻声地说。
半开的窗户拂过一阵清风,木门吱呀一声,顺着他随手一推的力道关上了。
所有喧闹的声响都被隔绝在门外,嘈杂到安静之间突兀的转换,让此时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显得分外沉重。
“不用客气,奇洛教授。”哈利悄悄咽了口口水,脚下轻轻挪动了一下。
那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强烈,让他眼神都变得有些躲闪,“您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想……”
想要离开。
“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先谈谈——我一直觉得很,很苦恼,波特,”奇洛慢慢绕过他,来到了办公桌前,“因为学生们似乎都并不,认可我,但没有谁像你,唔,像你这样抗拒。”
这位年轻的教授拿起桌面上的课本,拍了拍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放在了书架上一个合适的位置,而那张书签,则被他毫不在意地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哈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只坠落的蝴蝶,心里生起一些奇异的惋惜,似乎真的见到了一只精致美丽的小生灵凋零陨落。穿书吧
“而且,我也很好奇——”奇洛双手按在了桌面上,暗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又或者说,是盯着他被额前碎发遮挡住大半的闪电伤痕。
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间,驱散了难闻的大蒜的味道,哈利脑子里有些迷糊,绿色的眼眸呆呆望着朝自己额头伸来的手指。
“你是怎么做到的……”
有个疑惑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轰隆隆的像是鼓噪的回声。
“一个还在喝奶的小娃娃……”
那人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分辨不清了,因为一声高昂的尖叫压过了所有嗡鸣,也将他从凝滞的梦境里瞬间惊醒了。www.chuanyue1.com
“奇洛教授,您怎么了?”
哈利回过神来,小脸上满是惊讶与担忧,不明白为什么磕磕巴巴诉说自己苦恼的教授,会突然间变得神色扭曲。
“没什么——”奇洛咬着牙,将像是被烈火灼伤一般痛到抽搐的右手藏在了身后,“你先回去吧。”
“好吧,”哈利不明所以地皱起了小眉头,“那么,再见,奇洛教授。”
虽然这位教授有时候会突然变得阴沉又可怕,但这种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忍不住向学生诉苦的行为还是蛮有意思的。
黑发男孩儿清澈的眸子里直白地显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又觉得同情一位教授有点不大礼貌,尴尬地补救道:“其实您上课还是挺——”
他一时间有些词穷,也实在不擅长吹彩虹屁,很努力才想到了一个恰当的说法,“挺认真的。”
奇洛僵硬着一张脸,从牙缝间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单词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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