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嗡嗡声之余,淑妃终于又听到了些别的动静。
那是脚步声。
很杂,很乱,从这宫道的西头传来。
就像是,很多人在狂奔着。
一个念头,倏地冲进了淑妃的脑海。
宫门被突破了。
从西头来的,那就是西宫门那儿,大军冲进了皇城,正在往慈宁宫来,目的就是抓住皇太后。
而皇宫被突破,也就意味着,胜败已定。
看到簪子上的光泽,淑妃放声大笑。
她可能真的要没命了,很不甘心,但同时,她很庆幸。
起码,程皇后是安全了。
“这是长公主的胜利,”淑妃抬头,露出自己白皙的脖子,“你不知道,那瑰字旗有多美,美得我永远忘不了。”【穿】
【书】
【吧】
哪怕是死,她也是站着死的。
皇太后被这句话刺激得气血上涌。
她正向着西侧,她比背对着的淑妃更清楚状况。
宫道的尽头,赵瑰带着人,已经冲过来了。
“胜利”两字像是一把剑,扎在皇太后的心尖上,让她眼前一阵发白。
用力晃了晃脑袋,皇太后盯紧淑妃:“你等不到那一刻了。”
皇太后扬起手……
宫道尽头,秦鸾使出全力奔跑着。
先前,他们突破西宫门,把后续处置都交给黄逸后,就急急往慈宁宫赶。
赶到半途,他们迎面遇上了程皇后。
程皇后把慈宁宫内状况,概要地说了一遍。
“淑妃被王公公抓住了,”程皇后亦是气喘吁吁,“我让钟嬷嬷留在那儿,我来给你们递个消息,皇太后起了杀心。”
原本,程皇后也想留下,伺机而动,可她注意到西宫门上城楼起了变故。
后宫里乱糟糟的。
与其去中宫把人心惶惶、还不会打架的宫人召集起来,去慈宁宫与王公公等人对峙,倒不如来迎大军。
秦鸾等人一听,知道状况紧急,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只是,皇宫太大了。
从西宫门到慈宁宫,许是心里急切,秦鸾甚至觉得,比她从泰山脚下爬到天一观都久。
近了、又近了些。
直到拐到慈宁宫外的那条长长的宫道上,慈宁宫近在眼前。
同时,她也看到了那厢的对峙。
淑妃被左右架着,背对着她们,而她正对的方向,虽然被遮挡着看不见,但无疑是皇太后。
那厢的紧张气氛迎面扑来,让人心惊肉跳。
而后,秦鸾看到了皇太后的一只手。
那只手高高举起,紧紧握拳,拳头外露出来了什么,迎着光,刺人眼睛。
簪子!
是皇后说的簪子!
平阳长公主也看见了。
眼看着皇太后的手要落下去,长公主的心也沉了下去。
此刻便是有一把长弓,一箭射过去,也比不了皇太后的手落下去。
“住手!”她大喊着,撕心裂肺。
仅仅,只差这几十步吗?
啵——
动静很轻,轻得很容易忽略掉。
可长公主感受到了,因为她的脸庞旁,有一道轻柔的风。
有什么东西,像是暗器一样,划破了空气,飞了出去。
比长箭快得多,也比长箭小得多。
那东西直直飞向前,从淑妃的脖颈旁擦着过去,直直划过了皇太后拿着簪子的手。
鲜血冒了出来,从皇太后的手上。
她痛得拳头一松。
与此同时,一位老嬷嬷从慈宁宫里头忽然间冲出来,弓着腰,梗着脖子,一脑袋撞向皇太后的腰间。
那正是钟嬷嬷。
簪子砸落在地上,皇太后亦被钟嬷嬷撞得摔倒,夏嬷嬷没有撑住她,三人摔作一团。
几个内侍显然也没料到,一时目瞪口呆。
身上的钳制松了些,淑妃忙挣扎着回过头去。
她看到了很多人。
急切的长公主与文定乡君,一手向前挥出的秦大姑娘,以及她们身后的众兵士。
还有,那面大旗。
旗子由兵士扛着,旗面被风吹得鼓起,飞扬着,上头的字,是她最最熟悉的“瑰”字。
几乎是一瞬间,幼年的记忆冲入了淑妃的脑海里。
小小的她摔坐在地上,敌人的大刀劈了下来,她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挡。
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却不是她的。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安全了。
她仰望着那些面带血污、英姿飒爽女子,她不知道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她记住了那面旗。
姐姐们告诉她,那是“瑰”字。
一晃近三十年了。
她再一次,在她最危机的时候,见到了这面旗。
虽然,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见皇太后失手,长公主松了一口气,急急带人冲上来,把淑妃从内侍的挟持中救了下来。
而后,她亲手抓住了皇太后。
淑妃死里逃生,情绪亦没有平复,靠在墙上,大喘着气。
秦鸾走到她身边。
“是你救了我,”淑妃笑了起来,道,“我没有看清楚,但我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从我脖子边上飞过,然后,皇太后手上就冒出了血,太快了,我想,这种事情也只有秦姑娘能做得到了。”
秦鸾没有否认,右手一摊。穿书吧
一张纸人轻轻地从空中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上。
纸人的边缘,染了一丝红色。
“脏了,”秦鸾道,“等下给你擦擦。”
淑妃惊讶地看着那纸人,明明就是一张纸,她却感觉到了它的委屈,这让淑妃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
秦鸾把符灵收起来,与淑妃道:“辛苦娘娘了,还有钟嬷嬷,若不是钟嬷嬷冲出来,只靠我,恐怕还是不够。”
淑妃弯着眼笑。
后头,脚程到底比不了年轻人的永宁侯夫人亦赶到了。
见淑妃与钟嬷嬷平安,皇太后与她的一众奴才都被抓获,她拄着长刀,大笑起来。
“颜润茗,”老夫人走到皇太后跟前,道,“你这几十年装得真不错,就是儿子生得不好,要是儿子有本事些,你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能把你这身狐狸皮一直穿在身上,带到地底下去见先帝爷。”
皇太后的手脚已经被捆了起来,她就坐在地上,恼羞成怒:“你现在倒是高高在上了?哀家护着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赵临又不是哀家生的,倒是你,同样肚子里出来的,你敢说你没有偏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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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说,三公只重视能力,而不看品行,我自己不这么认为。
首先,谁都可以伪装,在老师跟前装乖学生,这事儿很难吗?
再者,时间,36岁的我,和16岁、甚至更小时候的我,想法、认知、性格,都不是同一个人了。
人活着,就是个动线,每一个节点,都在发生变化。
所以,才一直在强调“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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