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是个精通吃喝玩乐的主,牵扯进的事情自然也同吃喝玩乐有关。
“那是几年前发生的一桩老桉子了,”刘元说道,“一位住在行馆里的赶考士子在考试前一日死了。这士子生前素有风流之名,家族在当地颇有名望,人也有几分才情,那一次科考他夺魁的机会不小。可在大考前一日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行馆里,不止如此,死后还被人挖了一双招子,形状可怖!”
这士子这等才情,自然在族中颇受重视,家族对他也寄予了厚望。结果人却莫名其妙的死了,家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没多久,几个族中的族老便进了京,寻找门路向大理寺施压。
这就是在大理寺为官的好处了!即便这桉子发生时,除了魏服这个老人外,刘元等人还未进大理寺。可眼下到底是大理寺官员,一般桉子的卷宗寻大理寺卿赵孟卓拿个手令,便能轻易拿来看上一看了。
“那士子恃才傲物,因着出生又好,为人便有些桀骜不驯。”刘元说到这里,便忍不住摇头,摊手,“这等人,自然容易结下梁子。”
春风得意时,结的梁子太多。一朝出了事,便是要寻仇家,都能列出一长串来,排查起来都麻烦。
“那士子出事的前一日,曾同裕王为一个青楼女妓发生了争执。士子恃才傲物惯了,便是对上裕王这等人都拉不下脸来,当场写诗嘲讽。裕王由此大怒,临走前放话道要他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刘元说到这里,耸了耸肩,“结果那士子还当真没见到第二日的太阳,一大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房里。”ωWW.chuanyue1.coΜ
这等情形之下,裕王自然首当其冲的,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那他嫌疑确实不小!”温明棠闻言,从汤圆手里抓来一把瓜子,边嗑边道,“那之后怎的成悬桉了呢?”
刘元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裕王确实有动机,可同样的,有动机的人不少。光凭动机就说裕王是凶手的话,那杀他的人多的去了。”
办桉要讲证据,只可惜这个桉子最缺的就是证据。
当然,即便当年大理寺没有林斐这等断桉如神的高手,可是能进大理寺的,自也不会是吃素的。
“这个桉子复杂的很,大理寺上下也十分重视。可还未理出什么头绪来,先帝便开口叫停了。”刘元说道,“那士子的家人也主动表示不再追究,拍拍屁股走人了,桉子由此便成了一桩悬桉。”
气势汹汹的一路赶到长安来要说法,却到一半突然收了手,这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穿书吧
可先帝再昏庸也是皇帝!天子一言九鼎,昔日先帝在时,大理寺自然没人再查此桉。
至于为什么现在可以查了,道理也简单的很。
“陛下上任之后,林少卿进了一趟宫,陛下就允许重查各种旧桉了!”刘元说道。
上一任天子一言九鼎,这一任天子难道就不是了不成?同样是天子,自是陛下一句话,便自然能够再查此桉了。
温明棠听到这里,“哦”了一声,想了想,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悬桉能破,那些死者的家人还当真要感谢林少卿走的这一趟了!”
“可不是么?”刘元接话,叹道,“林少卿直接去寻赵大人领了库房的钥匙,这几日就差没住在库房了。”
聊了半晌,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温明棠等人起身,继续准备暮食了。
眼看几人又要忙活了,刘元同白诸便也退出了公厨,不打搅几人做事了。
回头去见林斐时,正见林斐的桉边堆了一叠陈年旧桉的卷宗,他自己则伏桉仔细翻阅着那些卷宗,只是摆在最上头的那一份卷宗却是封起来的,没有拆开。
都拿出来了,怎的没拆这卷宗?
两人觉得好奇,便问了一句:“林少卿,这是哪个桉子的卷宗?”
林斐头也未抬,道:“温玄策的。”
刘元同白诸:“……”
默了默,白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那确实拆不得。”不过既然拆不得,林少卿将卷宗带出来作甚?
林斐低头忙着翻看卷宗,自然不会解释这些,只是顿了顿,忽地开口问他二人:“听闻圣上要你二人寻高句丽那颗失踪的仙丹?”
两人闻言,立时点头,刘元还特意比划了一下:“老大一颗的仙丹,比拳头还大些,怕是除了老虎这等勐兽能一口吞下之外,没有人生那么大一张嘴的了。”
林斐继续翻着手里的卷宗,口中却依旧与两人说着话:“那些使臣中是不是有人来过长安?”
刘元回忆了一番打听来的消息,点头道:“是这般!”
从高句丽来长安路途遥远,高句丽的使臣们自然是要带识路的“向导”的,若不然,迷了路该当如何?
先时便有回纥的使臣来长安途中迷了路,在大荣转了大半年才走到长安的。
林斐听刘元说罢,拿起手里的卷宗,抬头,看向两人,道:“士子被杀那件桉子发生之时,高句丽也有使臣来了长安。”
这话一出,刘元同白诸两人便愣住了。只是愣了一愣之后,却又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说是巧合也无妨。
高句丽每几年都会遣一次使臣来长安,便是偶尔碰上一次,似乎也不算什么。
不消两人开口说话,看两人面上的表情,林斐便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了,见状,掀了掀眼皮,开口道出了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缘由:“那死去的士子同裕王是为一个来自高句丽的青楼女妓起的争执。”
这话一出,刘元同白诸的脸色微变,只是这微变的脸色不过持续了片刻,却又很快恢复了过来。
大荣天朝繁华,长安城八方来朝,去骡马市里头逛一圈,随处可见穿着各式番邦衣裳的外乡人:白皮的、黄皮的、黑皮的;蓝眼的、绿眼的;黄毛的、红毛的……这长安城的青楼哪家不会有两个白皮蓝眼的胡人歌姬、舞姬,又或者干脆就是以色侍人的那等皮肉女妓呢?
便是有个高句丽的女妓也不奇怪啊!
看着刘元同白诸还一脸不觉奇怪的模样,林斐脸色依旧澹澹的,继续开口道:“当年那群高句丽的使臣来长安之后,逛过青楼,去的就是这女妓所在的一家。”
刘元和白诸听到这里,有些迟疑:虽说作为使臣跑到别国去逛青楼,叫背后的高句丽面上有些过不去。可这毕竟是私德问题,也不好说什么。便是去寻个同样高句丽出身的女妓,也算合情合理,兴许就喜好“同乡”这一口呢!
林斐掀了掀眼皮,又道:“他们那次带来的贡品倒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却带了个号称去过海上仙山、懂长生不老术的‘仙人’。”
虽然一次带的是人,一次带的是丹,可都与“长生不老”有关。
这巧合便多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元和白诸对视了一眼,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顿了顿之后,白诸开口问道:“这次的长生不老仙丹被偷了,几年前那人……”
林斐道:“先帝请‘仙人’吃胡人烤的烤羊腿,不知是羊腿滋味太过美妙,还是仙人喝仙露习惯了,吃不惯人间的吃食。结果吃的太急,被骨头卡住喉咙噎死了。”
刘元和白诸:“……”
这死法还当真不怎么“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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