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一片混乱,惠安公主被婢女喊了车驾急匆匆地送回了公主府。
而身后,惠安公主刚走,原本打的势均力敌的小院里顿时又涌现出一大批暗卫,译岸一挥手,这批暗卫迎上前,没一会就将两波人通通制服了。
公主府的暗卫见情况不对,俱服毒自尽了。
院内很快传出几道闷哼声,血腥味顺着前院散开,而在这些刺客死后,剩下那批被钳制住的“西域”刺客,都被译岸带进了暗牢里。
很快,容祁和晏青扶也跟着去了暗牢。穿书吧
二人一进去,钳制“西域”刺客的暗卫齐齐松手,两波人一同回头,朝容祁拱手行礼。
“王爷,颜小姐。”
“西域”刺客脱下那一身服饰,个个都是大昭人的模样。
原是容祁算计着,让府上的暗卫趁着混战,调了一批人扮作西域人的样子,来让惠安公主误会,并且顺手将百花蛊的事情推到西域人身上。
今夜闹这么一场,惠安公主必然怀疑西域人早有其他的打算却不与自己商议,何况最后刺向她那一剑的暗卫是“西域”人,多少让她心中有隔阂,与幕后人生了嫌隙。
二人站定,容祁朝他们吩咐了几句。
“如今这件事还未完全解决,为免露出端倪,你们这些人暂且不必跟着办事了。”
暗卫们当即应声称是。
交代完了这些,容祁才带着晏青扶从暗牢里出来。
前院已经被管家着人清理了干净,晏青扶想起方才的事,微微一笑。
“此一行回去,惠安公主可是有得苦吃了。”
今夜前院混乱时,“西域”刺客刺过来一把剑划开了惠安公主的手腕,而她佯装去搀扶惠安,操纵着给她下了百花蛊。
这一番回去必得闹得天翻地覆,或者是背后再三查探,都要好一阵折腾,加上百花蛊,短则十日内,惠安公主必然是得安分了。
经过她一提醒,容祁忽然朝外吩咐。
“让于大夫这几天去江岸城办些事。”
京中唯一懂西域巫蛊的大夫就是于大夫,此番将于大夫调走,就算皇宫御医轮流去公主府看诊,看得出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苦是必然要受的,这一场闹得这样大,他原本就没打算让惠安公主好过。
而此时,被好一番算计的惠安公主飞快地赶着马车回了公主府。
还没进大门,她已经脸色发白,疼的几乎要晕了过去。
“御医呢,快把御医叫过来。”
身边的婢女急急喊来了太医。
悬脉看诊过后,太医将她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包扎好,才斟酌着回话。
“除了这伤口,臣并未探出公主有其他的抱恙之处。”
“不可能。”
惠安公主疼的倚在了软榻上,闻言却还是强撑着掀起眼皮道。
她明明察觉到那钻进皮肉的触感,带起的那一阵疼几乎要将她痛晕了过去,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你好好给本公主看看,到底是什么毒还是巫……”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蓦然朝外喊。
“巫师呢?”
宫中御医看不出来是毒是蛊,巫师还能看不出来吗?
婢女战战兢兢走上来,低头道。
“暗卫方才回话,巫师被咱们的人带出来之后,就遇上了另一批人来救,两波人起了冲突,他们带走了巫师。”
“嘭”的一声,惠安公主抓起桌上的茶盏砸了满地,面目狰狞。
“西域竟然敢和本公主出尔反尔?”
派人去救巫师不曾和她商议,让她差点露出了马脚便罢了,在前院的时候又被西域人刺了一剑,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蛊。如今转眼西域竟然得寸进尺公然从她手里抢人还杀她的人?
惠安公主脑中的弦忽然断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再次被扯开,流出许多鲜血来。
这血的颜色已然有些泛黑,惠安公主一阵头晕,强撑着说。
“喊人去传信给那边,问问他西域,到底还要不要与本公主合作?若是合作,就让他们好好将今晚的事情给我一个交代……”
“公主!”
太医惊呼的声音打断惠安公主的话,她极不耐烦地扫过去一眼。
“喊什么?”
太医指着那被黑血染红的纱布,面色惨白,汗涔涔道。
“若臣不曾见错,公主殿下,应当是中了西域有名的……百花蛊了。”
腾的一声,惠安公主从软榻上站起来,摇摇欲坠地走过来,扯住太医,声音尖锐。
“你说什么?”
西域暗卫那一剑就是冲着她去的,摆明了是知道她的身份。
可如果是百花蛊……那就表明了幕后那位是知道的。
知道她的身份,却还给她下百花蛊,回来的路上抢走巫师,也不曾和她商议。
还有在王府里,容祁说巫师是他的“贵客”,那就表明了晏青扶是又被巫师治好的。巫师恨晏青扶入骨,断不会轻易救她,那就是幕后人,幕后人的指使。
哗啦——桌上的宣纸被惠安公主扫了一地,她怔怔地,顺着桌案倒在地上。
婢女惊慌失措地去扶她,只听见她说。
“西域竟然,当真要和本公主决裂了。”
——
巫师再一次被抓回王府的时候,仍有些弄不清楚面前的局势。
午后,容祁忽然派人将他从暗牢里带了出来,进了一处偏僻但很干净的院子,妥当地派人伺候他。
他还以为自己的伎俩骗过了容祁,晏青扶如今醒来,容祁要守着约定将他送走了,便放下心来在小院待了一下午。
晚间,忽然从外面闯进来一批暗卫,自称是公主府的人,带着他就往外逃。
他跟着人逃了出去,还没走出长街,就遇见了对面一身西域着装的暗卫,喊他巫师。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主子来救他了,看着西域的暗卫和公主府的暗卫交手,将公主府的人都杀了之后,顿时心情大好。
“主子在……”
一句话没问完,眼前一黑,他被人劈了后脖颈,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竟然又到了熟悉的暗牢。
巫师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指着面前的西域暗卫喊。
“废物东西,你敢困着我?”
巫师在西域说一不二,地位极高,可这么喊着,面前一排西域暗卫却没一个动的。
巫师刚要再命令,目光扫向阴暗但有些熟悉的地方,电光火石间,发觉了自己面前这是什么地方。
可西域的暗卫怎么会把他带到王府困起来?
巫师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谬,又喊了一句离他最近的那个“西域”暗卫。
“快给我松……不对,你不是西域人?”
巫师锐利的眼一扫,就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他自小就生长在西域,饶是面前的人蒙了全身只露出一双眼,他也能肯定面前的人不是西域人。
不是西域人,却装作西域人的样子救他,最后又把他带回了王府……
巫师忽然冷笑一声,朝外喊道。
“容祁,你可是给本巫师布置了好大一场戏啊。”
果不其然,巫师这句话落,容祁从外面走进来,这一群“西域”人恭敬行礼。
“王爷。”
方才在他面前仿佛死了的人此时声音喊甚是嘹亮,再加上此时知道自己又着了容祁的算计,听着这声音,巫师顿时脸都绿了。
“你不是说等晏青扶醒过来,就派人送我离开吗?难道堂堂的八王爷不守信用?”
“难道不是巫师先骗了本王吗?”
容祁走近,淡声反问。
“你如今抓我回来,又想做什么?”Μ.chuanyue1.℃ōM
巫师没理会他的话,冷哼一声问道。
“这一场戏演完了,巫师自然是该在哪就回哪去,不会真以为你能安安全全地走出上京城吧。”
一场戏?
巫师呆滞了片刻,很快明白今日的异样和他话中的意思。
“你果然早就知道……”
他冷笑一声,而后又说。
“我就知道惠安这个蠢货,将所有的事办的明目张胆,还以为自己演的天衣无缝。”
谁料想从巫术局开始,她的小手段就被八王府收之眼底了。
但西域和京城的合作也不是非她不可,巫师自然不会在意惠安公主如今成了靶子。
反正她幕后还有真正的主子,合作与不合作,怎么合作,从来不是惠安公主一个人说了算。
容祁不置可否,只说。
“巫师留待王府中,尽然已经是个废人了,但想来虞菏也不会看着你白白死在王府。”
他话中有深意,巫师瞳孔一缩,强自镇静。
“你想做什么?西域和惠安可没有合作!”
“巫师奉命留在你如今的主子身边,实际听命的还是虞菏吧。”
所以表面上看只是他如今的主子和惠安有勾结,实则若没有虞菏的授意,巫师是不会贸然跟在惠安公主身边的。
拿捏住了巫师,未必能威胁到他如今的主子,但是一定能桎梏住虞菏。
言至于此,容祁不再与巫师废话,手一挥,身后有暗卫走上前,手中拿了一个瓷瓶,捏住巫师的下颌往里灌。
这瓷瓶的东西端是闻了闻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巫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激烈地挣扎着。
却被暗卫点了穴道,强自灌了下去。
那药顺着喉咙浇下去,顿时引起一阵撕心又灼热的疼痛。
巫师忍不住痛苦地吼了几声,暗卫将瓷瓶扔掉,又走回容祁身侧。
“西域巫师远来是客,本王没有什么可招待的,不如今天就让巫师也尝尝,我大昭有名的千罪。”
千罪是大昭祖辈传下来的毒,顾名思义能被灌下这种毒的人,是身上负了千百种,该下地狱的罪名,其痛苦程度不亚于凌迟,却不会让人轻易死去。
巫师感受着身上几乎钻心的疼,疼遍四肢百骸,他几乎快晕过去,又偏偏疼的最清醒。
他怨毒地盯着容祁,断断续续地说。
“你是为了……为了晏青扶。”
这些话是他当日对晏青扶下百花蛊的时候,与她说过的话,如今分毫不差,容祁都还回来。
百花蛊他自会解,给他下了也没用,但容祁绝不会容忍他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好过。
“你当日算计她的百花蛊,连着这次的巫蛊局,本王都会一笔一笔还回来。”
容祁冷声说着,看见巫师厌恶憎恨的眼神,又道。
“不仅还在你身上,也还在你的主子虞菏身上。”
“你做什么?女帝陛下可没有对晏青扶动手,冤有头债有主……”
巫师神色激动地喊叫着,容祁仿若听不见一般,从暗牢里转身离开。
闹了这么半夜,此时外面已然安静下来。
王府一向少有巡夜的侍卫,回小院的路上一路都暗着,他习惯了在夜色里走着,此时倒也没感觉出几分寂冷。
心中念着晏青扶一人在小院,他加快了步子,刚转过拐角,迎面亮了微弱的灯火,有人提着宫灯从小路尽头走过来。
熟悉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容祁很快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宫灯,顺势拉住她的手。
微凉的指尖攥在手里,很快多了几分暖意,容祁温声道。
“外面这么凉,还出来做什么?”
她正是身子弱的时候,容祁哪哪都不放心。
晏青扶反握住他的手。
“这小院回去的路有些黑,我索性睡不着,出来走走也好。”
小路的路黑与她睡不着有什么关系?
容祁哑然失笑,却也没反驳,刚要说话,就听见她抱着容祁的手臂,指着一旁絮絮叨叨地说。
“这小路是一直便不掌灯吗?”
“嗯,我一向少来这边。”容祁颔首道。
“这样不行。”
却见她摇头站定,仿佛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问容祁。
“日后这路总是要走,不如改日将这路上都点上夜灯,晚间回去也有点光亮。”
“你怕黑?”
容祁听了她的话,顿时扬眉问她。
前世查案也好,忙朝政也罢,她没少忙到子时才休,顺着长街那条漆黑的路走回相府。
晏青扶眨了眨眼,面不改色。
“怕呀。”
容祁顿时便不再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好,那明日就着人来续。”
晏青扶勾了勾唇,跟着点头。
人都是趋光亮的,她纵然不怕黑,但若有一盏灯顺着外面点到小院,每每看着心情也是明朗的。
她依稀记得,重生回京城的第一日,晚间她在郊外被陆行堵着为难,正无措不得脱身之时,是容祁拎了一盏宫灯,照着孤寂无人的路,像暗夜里唯一的光亮,将她刚重生之后,面对重重疑云,那焦躁不安的心抚平,三言两语将她的困境拂开,又喊她道。
“过来。”
那时她就想,容祁这样的人,会不会也喜欢光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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