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和几条狗崽安静地跟在身旁,吕律牵着追风慢慢地走着。
三十多公里的山路,他走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双腿像是灌了铅似,越走越沉重。
拖着熊瞎子的木拖,中途又换过两个,大概是因为下了些雪和冰冻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挺顺溜。
好歹大概只有七八里地的样子了,吕律手中拿着明子和桦树皮绑在一起做成的火把照亮,火苗被呜呜的北风吹得疯狂地摇来晃去,好几次差点熄灭。
好在,地面的积雪渐多,哪怕是在夜里,也能勉强分辨出大概方向。
吕律干脆直接扔了这没啥作用火把。
家里有手电筒了,以后进山,还是带把电筒好,方便省事儿。
他今天主要还是没想到会耽搁那么久。
就这么又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自家栅栏边。
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牵着马顺着栅栏一路走上山脊,又顺着山坡下到栅栏大门口。
听到外边的响动,木刻楞的大门被猛地拉开,陈秀玉拿着手电筒朝栅栏门口照了一下,看到是吕律后,立刻快步迎了过来。
“媳妇儿,你咋还没睡啊?”吕律笑着问道。
“早上进山,天黑了还不见回来,又下起了那么大的雪,你让我怎么睡的着?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准备去找赵老爹和赵大哥,准备去找峰哥领着人进山去寻伱了!”陈秀玉满是担心地说。
“本来可以回来得挺早的,可就是为了拖这大家伙,给耽搁了!”
吕律指了指后边木拖上放着的熊瞎子,接着说道:“原本骑着马领着元宝,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回来的路程,足足走了我六个小时。”
“看着都下雪了,你不会扔山上早点回来,明天再去拖吗?到底是人重要还是猎物重要啊?”陈秀玉说着,握紧拳头锤了吕律胸口一下。
吕律顺势栽倒在雪地上,把陈秀玉又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律哥,你别吓我,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这一拳明明很轻……她怀疑吕律是不是受伤了。
“我觉得我现在赶紧回屋子烤烤火盆,吃上一顿热乎饭,然后躺炕上好好睡一觉更重要!”
早上出门到现在,他还滴水未进呢。
奔忙了一天,觉得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关键是,走了一路,身上还出了些汗,现在也觉得越来越冷。
“这熊瞎子要是放在深山里边,被这大雪一耽搁,等再去找到,怕是早被其它野物给吃了。能焅不少油,我可舍不得扔山上。”
他笑着翻身站起来,在陈秀玉面前蹦跳几下:“我没受伤,刚才跟你开玩笑来着……”
陈秀玉瞪了吕律一眼:“赶紧进屋。”
吕律笑笑,牵着追风将熊瞎子拖进院子里。
陈秀玉跟在后边,一路关了栅栏大门、院门,在吕律卸下马鞍,将追风牵着往马厩里走的时候,她快步进了屋子,先到卧室找好换的衣服,然后在木炭火盆里加了些木炭烧着,又跑到外面炕灶,用火勾翻搅灶火,让炕灶燃烧得更旺些。
然后用手电筒照着吕律挂好马鞍,给追风在马槽中添加了苞米和饲草。
两人一起进入屋子,陈秀玉关上大门后,立马给吕律倒了热水洗脸洗脚,袼褙鞋也跟着放到洗脸盆边:“洗好后去屋里把衣服换了,先烤着火,我去给你热饭菜去!”
陈秀玉贴心的照顾,让吕律心里温暖无比,只觉得自己付出再多也值得。
“你先烧水,猎囊里有个铜胆,得蘸烫一下,挂在厨房烟囱边干着!”吕律交代道。
“知道了!”陈秀玉接过吕律递来的猎囊后,推着她往卧室走,直到他进了卧室,陈秀玉才拿着电筒去了厨房。穿书吧
吕律依言洗了脸和脚,去卧室里换了套衣服,顺便穿上自己的棉大衣,然后端着火盆进了厨房里边,回去将油灯也也送到厨房后,吕律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陈秀玉忙碌。
总是习惯性等着他回来吃饭的陈秀玉,这个时候也还没吃饭呢。
这顿饭,陈秀玉特意给吕律倒了不少野蓝莓泡的果酒,连带着她自己,也少少地喝了两口,吃饱喝足后,吕律感觉自己终于缓过来了,他去将炕灶添加了些煤炭,回到卧室,卧室中铺了豺皮的火炕,早已经暖融融的。
睡这种炕,被子反倒不能盖得太厚,得盖适当的厚度,不然,一直持续的温热,盖得太厚容易出汗,一夜下来,会有很严重的脱水。而被子厚度适中,则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两口子钻进被子里,吹灭煤油灯,相拥着,没多长时间就睡着了。
吕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听到陈秀玉都已经在厨房炒菜了。
他翻身起床,推开窗户往外看,整个世界已经白茫茫一片。
看仓房屋顶上的积雪,最起码得有二十厘米的厚度,雪还在缓缓地飘着,只是小了很多。
院子里,陈秀清拿着侵刀,正在给熊瞎子剥皮,都已经快剥完了。看样子,他来了已经有不少时间。
吕律赶忙起床,穿好衣服和军用棉大衣,戴上狗皮帽,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碰到陈秀玉从厨房出来。
“这都已经快中午了,咋不叫我一声?”
“下那么厚的雪,你昨天又那么累,我去看过你两次,睡得呼呼呼的,你说,叫你起来干啥?”
“当然是处理熊瞎子,还有,我还想着跟清子学滑雪呢。”
“那也得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再说了,天那么冷,熊瞎子的肉也没那么容易坏。”
陈秀玉说完,出了屋子,去仓房拿蘑菇去了。冬天的大荒,就是个天然冰箱,肉类能冰冻很长时间不坏。
吕律到厨房去看了下,发现灶上大铁锅中,正煮着鸡肉,这是准备做小鸡炖蘑菇啊。
吕律出了屋子,直接从院子里抓了些雪,搓了搓手,然后又捧起一些直接糊在脸上揉搓,权当是洗脸了。
陈秀玉从仓房里出来,看到吕律这样弄,顿时叫开了:“你这刚下炕呢,热乎乎的,这么弄不得感冒啊?”【穿】
【书】
【吧】
“没事儿!”吕律笑道。
他习惯用冷水洗脸了,要不是昨晚上陈秀玉已经倒好热水,他也准备用冷水洗。
经常用冷水洗脸,养成习惯后,用热水洗脸,反倒会觉得火辣辣的不舒服,冷水洗脚,也只是刚开始洗的时候,手脚会跟针扎一样,但只要洗好出来,手脚很快就能热乎起来,反倒是热水洗,脚不容易暖和。
之所以这么做,吕律主要还是想让自己在冬季能有更强的抵抗寒冷的能力。
在陈秀玉回到厨房忙活的时候,吕律也取了猎刀,去帮着陈秀清剥熊皮。
“又打了那么大头熊,还得了个大铜胆,律哥,进山也不叫我……”陈秀清满脸幽怨。
“我昨天也只是进山打打小动物,看看环境,为后面打猎作准备,哪里会想得到遇到熊啊。再说了,前天买菜,我看你院子里还有好多木柴要砍,你说我叫你干啥……
赶紧的,帮着我把这熊肉处理了,教我滑雪,我要是把雪滑溜了,咱们这个冬天,有得忙,到时候你、我,还有峰哥,咱们好好折腾一冬天,赚上一笔!”
吕律确实也没想到昨天能找到熊瞎子。
他本就抱着进山查看环境的想法而进山的,顺便打溜围,带着元宝它们进去,也主要是为了防身,而不是为了打狗围。
昨天纯粹是临时起意打的熊瞎子,谁叫那熊瞎子留下的痕迹那么新鲜。
听吕律这么说,陈秀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事儿,吕律跟他说起过,早早做准备,也是为了之后能有更大的收获。
现在吕律说要带上他,他当然高兴。
却听吕律接着问道:“对了,清子,峰哥会滑雪吗?”
“峰哥会啊,而且技术也很不错,他爷爷就是抗联板子队的,小的时候,就一直要求他会滑雪,说是身为东北人,必须得学会滑雪,不然会吃大亏,我听说,他小时候还因为这事儿被他爷爷揍过。”
陈秀清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起来。
“为啥啊?”吕律忍不住问道。
“他当时说‘小龟子都已经被打跑了还学这个干啥,能滑得走就行了’,就因为这句话,被他爷爷给揍了,说小龟子虽然被赶走了,难道就没别的敌人了?要随时做好干仗的准备。别看着老毛子现在跟咱们有多好,万一哪天翻脸,说不定就得干他们……结果,还真被老爷子说中了,就在哪年,老毛子撤销援助,翻脸了……”
吕律听着这话,一下子沉默了。
老毛子撤销援助是在五九年六月,张韶峰现在也就三十岁,吕律初步估计,张韶峰的爷爷跟他说这话的时候,张韶峰大概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大荒里生活的人们,被外敌蹂躏了那么久,老一辈的英雄,总是有着干仗的准备,这是一种居安思危的心理,也正是这种心理,让华夏大地很多潜在的危险和隐患被早早清除,并迅速强大起来。
“峰哥就在那几年冬天,干不了啥的时候,被狠狠地操练过,老爷子还给他弄了把老洋炮,让他练滑雪的时候打靶……我也是后来听我爸说的,我还和他比过一次,确实很不错。”
陈秀清似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你比峰哥小了十岁啊,你啥时候跟他比的?”吕律有些不相信地问。
“就是我十岁的时候,他去当兵了,过年的时候回来探亲,不知咋想的,把他爷爷以前的踏板抱出来玩,他听人说我滑雪厉害,还是他主动找来的。
我们爬到后山山顶,从那里开始,一直滑到洄龙屯,比谁先到,那时候的雪都能有一米多厚。结果,我赢了,被我甩开一两百米远。”
陈秀清说到这,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我跟峰哥不一样,他练滑雪,是为了准备干仗,我练滑雪则是为了有一天能像我爸那样拥有撵鹿的能耐,鹿是好东西啊,能撵到鹿,就能在队上换不少工分,就能把日子过好。”
吕律再次沉默。
他听说过撵鹿人。
撵鹿人,就是脚蹬木马,在林海雪原中撵活鹿的猎人。
清朝的时候,吉林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的打牲八旗中,有专门给皇家撵活鹿的猎丁。
撵鹿人的技艺就是源于此,那确实是拥有着相当高超滑雪技巧的人才能胜任的事情。
到了现在,也还有撵鹿人,小兴安岭不多见,但在长白山和大兴安岭还有人掌握着这门技艺,在长白山追撵马鹿、梅花鹿,在大兴安岭则主要是追撵可用来做牲口劳力的驯鹿,当然,也追撵马鹿和梅花鹿,还用于狩猎中追撵猎物。
想要掌握能追撵梅花鹿的滑雪能耐,那不知道得吃多少苦,甚至说是在玩命也不为过。
这是吕律没想到的,自己这大舅哥,还有这样坚韧的一面。
“这熊肉你来处理,我去找一下峰哥,请他过来一起教我练滑雪!”
吕律想要通过张韶峰和陈秀清学习滑雪技巧是其一,更关键的是想通过张韶峰学一下滑雪过程中进行射击的技巧,板子队的老英雄教导过的人,在这方面一定有独到之处。
掌握了这个技巧,吕律相信,能让自己的枪法,有更进一步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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