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这座城堡,能够看到海岸边上摇曳的运输船以及运输货物的大车,东南贼军果然在搬运东西。
但是此时他不断接到军令,要求绕过那座古怪的棱堡,进攻海岸边上的东南新军。
这倒也不是李成梁鲁莽,大沽棱堡看起来也不是很大,远不是关外那高大巍峨的长城可以比的。
别说山海关这样的天下雄关了,大沽棱堡就和关外的普通坞堡差不多大。
在关外作战的时候,绕过坞堡也是正常的骑兵战术,可是李如彘总觉得这座棱堡有些不对劲。
联想到东南军队火器精锐的传闻,李如彘冷静下来,他召集营中的族人说道:
“这坞堡不对劲,我们绕远一点。”
李如彘这种算是谨慎了,大部分的女真骑兵看到棱堡,都只是避开了百步的距离,就绕过大沽棱堡wagggg的往海边的舰船冲。
因为弓箭的有效射伤距离就是百步,李成梁这支部队从南下再到北返,都没有和东南新军作战过。
他们对于火器的印象,还是明廷配发的火器。
火器在北方的作战效果并不好。
明廷在北方也发了鸟铳,但是火绳枪点燃的引线,士兵在雪地中就是弓箭手的靶子。
恶劣的北地天气,都让火器很容易出故障。
明廷的纪律性也做不到鸟铳轮发的水平,鸟铳手被骑兵靠近之后确实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在李成梁的心中,对于火器的印象还停留在明军火器的水平,顶多新军的纪律严明一些,火器威力要大一些。
而张居正多次提到的那种能够轰开城墙的强大武器,在接刃作战中又用不到,东南贼军总不能连己方一起炸吧?
在李如彘这些女真骑手心中,也是将鸟铳手当做是弓箭手,潜意识中认为只要能够突进到鸟铳阵前,东南新军就会崩溃了。
抱着这种想法,大量的女真骑兵绕过了棱堡,来到了靠海的滩涂上。
这糟糕泥泞的湿地,让李如彘忍不住咒骂起来,不过他骑术精湛,倒是很快稳住了身形。
那座棱堡像是一只沉默的巨人,等到大股的女真骑兵绕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如彘有些疑惑,东南贼修建这样的城堡,难道没有人驻守?不应该啊?
李如彘还算是有点冷静的女真将领,大部分女真人看到海岸边的大车和停靠在海边港口的运输船,已经彻底控制不住了。
这些可都是东南贼军从京师抢来的宝贝啊!
随便抢下来一些,就能发大财了!
后面的女真骑兵们看到大沽棱堡没有开枪也没有开炮,干脆直接贴着棱堡绕了过去,就为了快点冲向海边。
看到大量的同族冲上去了,这下子就算是谨慎小心的李如彘,也无法再约束同族了,他挥舞马鞭在泥泞的湿地上向海边发起了冲锋。
在海边装作搬运货物的,就是从天津佯装撤退的第二旅。
在女真骑兵看来是运送宝物的大车,其实根本就不是运输车,而是一种特殊的战车。
就在大量女真骑兵沿着海边冲锋的时候,林良珺立刻下令:“将战车转过来!”
士兵们立刻推动战车,一排排的战车背面是长长的拒马木刺,战车表面还蒙着大量皮革,用来抵挡骑兵弓手的骑射。
这些战车连接成一起,在海滩湿地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防线,而第二旅的鸟铳手们就躲在战车的间隙,瞄准了冲锋的女真骑手。
眼尖的李如彘立刻勒住马,他用女真语大声喊道:“埋伏!陷阱!”
可是湿地实在是太泥泞了,李如彘这样的骑术也没能控制住战马,只看到马身一翻李如彘被摔落在地上!
一部分士兵也和他一样,因为急停而摔落马背,但是那些冲的更靠前的士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就要撞上那一排木车上的尖刺了!www.chuanyue1.com
熊况是第二旅第五团的团长,因为第五团是从南京整编的明廷新军组成的队伍,所以这是他们编入东南新军中的首战。
熊况作为团长亲自在前线督战,他让各级军官反复提醒士兵道:
“稳住手!进入射击距离再射击!”
刚刚升职为第五团连长的李旺,反复的对连里的士兵喊道:“听我的命令!开枪!”
李旺所在的地方是拒马战车防线的突出部,他的连率先接敌,打响了这次战役的第一枪!
“轮射!轮射!后排装填!不要慌张!”
李旺不断的提醒着,放完第一枪的士兵立刻撤到后方,第二轮的士兵立刻补上位置继续开枪。
一开始的时候士兵们还是有些紧张,需要李旺不断的维持秩序。
但是很快这种轮射开枪就成了机械性的动作,士兵们在拒马战车后方安全感十足,根本不需要担心被敌人打到。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开枪,撤回,装填,再上前开枪,周而复始,就像是在工坊中织布一样。
别的连也都差不多,就连李旺都觉得无聊起来,打仗都这个地步,个人勇猛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纪律性才是一支军队的全部。
女真骑兵们立刻遭受了灭顶之灾。
最惨的是最前排的骑手,他们来不及减速,直接撞上了拒马战车,被木刺炸成了“肉串”。穿书吧
后面的骑手要减速,则直接被鸟铳射成了筛子。
在这样泥泞的道路上,冲上前的女真骑兵根本没有回转的空间,明明知道前面是死路,只能跨过同族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冲,迎接上下一轮的鸟铳齐射。
而第二旅的沿海防线岿然不动,这些高大沉重的战车用木桩死死的抵住,变成了一道临时的长城,而躲在长城中的新军士兵,只需要扣动鸟铳扳机,就能带走大量士兵的性命。
一些弓马娴熟的女真骑兵总算是停住了冲锋,他们拿出弓箭对着战车射击,结果是这些弓箭全部都扎在战车上的皮革上,无法刺穿厚厚的木板。
而东南新军的士兵们,依然可以从射击口和战车缝隙继续维持轮射,女真骑兵的伤亡越来越大,人和马的尸体都堆满了海边。
李如彘从摔落马背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等他醒来之后再次打量战场,就看到了海岸上那道血色收割机,正在疯狂的收割女真骑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