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过别的,你怎么又来我梦里?”
“大哥哥,自从你变成了周石霖,就不拿真心对我了,你还想有周姮、吴姮、郑姮、王姮……”
“呜呜,我好难过。”
“周石霖,你能不能只要我这个姮?”
“能。”
——这些话深深地扎根在元姮的心底,她以为这是十八岁的自己做过的最美好的梦,尽管梦里的自己哭成了泪人,尽管周石霖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一个字,足以媲美所有。
她舍得不忘掉。
就当是另一个时空里,自己那份感情,在泪与笑中得到了圆满。
却从不敢去设想,如果梦是真的会怎样?
现在,她竟然从周石霖的口中听到了相差无几的话——我只要你这一个姮。
再怎么迟钝,再怎么不愿多想,也无法阻挡她知道,这不是周石霖会造出来的句子,这是她的表达方式,她的话。
所以,最美的梦,不是梦?!
搁在身前,用来制造彼此距离的手忽地紧紧揪住衣服,不愿对视的眼眸转而迎上男人的目光,汇聚在发梢的水滴因身体的动作加快坠落,落入脖颈,滑过心口,极力挑逗神经。
滴,滴——
汽车鸣笛破空而来。
元姮被惊得一跳,连忙收拢思绪,抱着一丝侥幸,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她希望是耳朵听岔了,希望梦依然是梦,一切维持原样。
周石霖被她的反应气得半死。
万万没想到,自己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元姮居然还装傻充愣!
这要怎么忍?
握住椅子两侧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猛地凑近几分,胸膛直接贴着她搁在心口的手背,语气危险万分,“我早就答应过只要你这个姮,当时我们举止亲密,靠得比现在近,你如果忘了,我带你一点一滴记起。”
答应、靠得近,正是美梦的精髓之处。
本该只有自己知道,现在却……
元姮睁大了眼睛,仿佛仍然不敢相信梦非梦,又仿佛要将周石霖看个清清楚楚。
当年,他不谈感情,不喜欢她,为什么会应下这样的请求?
为什么婚约解除,五年过去,承诺还在?
为什么他总是将好与坏一并携带?
总要给她难以承受的?
如果可以选择,此刻,她宁愿他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又脏又坏,不值一顾。
内心翻江倒海,激起层层巨浪,淹没到喉咙,淹死了所有话语。
元姮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周石霖气急交加,“你真忘了?”
话音落下,他低头朝她吻去,一如当年那个夜晚。
元姮眼睁睁地看着,既没有阻止,也没有躲闪,像是惊呆了。
距离消弭,唇落于眉间。
这个躁动、潮湿,起初微凉,继而温热的吻,给了周石霖一丝慰藉和欣喜。Μ.chuanyue1.℃ōM
他小心翼翼,又吻了吻元姮的鼻尖。
视线转而来到唇瓣上,想更进一步的欲念疯狂生长,他忍不住道,“我们重新——”
“怎么可能忘?”
元姮突然开口,嗓音疲惫干哑,恍若刚从巨浪里挣扎出来。
她说:“那会夜色很深,那时我住在东临湾,那天……我失去了爸爸。”
周石霖听到这样的话,只觉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心顿时凉了半截。
元姮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当年,你为我出头,威胁爸爸别再干涉我的生活,就是因为答应了只要我这个姮?”
“不——”
“谎言再美我不爱!你要么说实话,要么闭嘴。”
“不是。”周石霖的答案依旧。
“嗯,也对,竟差点忘了还有未婚妻预算。”
“……”无法说出口的感情,无从否认的预算,自己挖出来的巨坑,自己填。
“过去种种实属咎由自取。”元姮扬了扬嘴角,笑自己太傻,笑自己活该,“如果我听从爸爸的劝告,不拿婚约当宝贝,不死皮赖脸缠着你,他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不是!”m.chuanyue1.com
周石霖否定得十分干脆。
他心疼了,后悔了,伸手将元姮从座椅里捞入怀中,紧紧抱着,“责任不在你身上,别胡思乱想,真正有错的是元振宏,是我。”
“你有什么错?”
“我——”
“你是我主动招惹的,你只是不喜欢我,只是讲律法,不讲情面,有什么错?”
“喜不喜欢,我今天做的难道还不够明显?!”
“……”元姮语塞。
感觉上是够了,但理智却在说,别感性,别激动,别脑子发昏,痴心妄想。
外面的雨,持续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心里的浪涛一层高过一层。
元姮定定地看着周石霖,“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逼着我爸爸二选一吗?”
其实不该问,但却不得不。
此刻的她,太需要保持清醒清明,而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周石霖沉默以对,仿佛被问住。
滴,滴——
汽车鸣笛再次响起。
他以为是邓一辉,看也不看地说:“衣服都湿透了,先上车。”
话落,就要顺势抱起元姮。
元姮推开了他,视线落在看台之下。
如珠如豆的雨里,一辆黑色越野车与一辆白色保姆车并排停靠在跑道上,刘冬英撑伞立于中间的位置,好像两边都认识。
几乎是同步,两辆车的车门各自打开,坐在车里的人争分夺秒,分别往外冲。
抓着伞,冒着大雨飞奔而来的是邓一辉,他说:“周总,你抱元小姐,我打伞。”
唐蕴因为推开车门立刻撑伞,晚了几步。
心有不快,却也服气。
但随后听到的话,让她确定了对方就是个故意跟自己抢人的狗腿子。
她眉头紧锁,脚下生风,冲进看台后二话不说,手中雨伞直接往元姮头顶送,伞沿边的水珠恰好洒向周石霖和邓一辉。
邓一辉条件反射地后退几步。
周石霖不闪不避,水珠飞溅到眉梢,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始终看着元姮。
相处不到一刻钟,又要分开了?彼此之间没有足够的关系,真是各种掣肘。
“我抱你过去。”他弯腰伸手,想把人抱进越野车,想与她多待一会。
“不需要。”元姮从座位上站起,“我自己能走。”
“雨大路滑,你——”
“姮姮,”唐蕴壮着胆子,打断周石霖的话,“你不是说有急事,要回公司处理?我遇到了顺路的车,眼下必须快一点,免得碰上封路。”
“再快也来不及。”
邓一辉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笃定道,“唐设计师,沿江高速路段风大雨急,已经开始封路,你就算坐着老爷子的车,刷老爷子的脸,也过不去。”
老爷子?
周石霖和元姮不约而同地朝台下看去。
只见刘冬英站在保姆车一侧,朝这边喊:“你们年轻人慢慢谈,我和周老先走了。”
话落,麻溜上车。
关门之前,又补充一句:“Ellen,你的手机落在跑道上,淋了雨,黑屏了。”
元姮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拿手机。
这么低级的失误,也就只会发生在今天吧!
牵动情绪的事儿一件接一件,一个早晨,半个上午,回想起来恍若有百年之久。
身体不禁发出一声沉甸甸的叹息。
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唐蕴说:“姮姮,暂时不能回市区了。走吧,我带你去员工宿舍休息。”
“好。”
“元小姐,”邓一辉急急开口,“湿衣服穿太久会感冒,绯影服装厂这么大,用走的怎么行?”
“废什么话。”
周石霖训斥他一句,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元姮,大步往外走。
邓一辉秒速跟上,心底直呼干得漂亮!
他笑容灿烂,一边撑伞,一边回头道:“唐设计师,我请你坐副驾驶。”
唐蕴欲言又止。
呵,一个强盗,一个狗腿子,配合战打得挺好。
-
身心俱疲,元姮不想说话,懒得挣扎,只想洗个澡,大睡一场。
周石霖将她抱入车里,拿了毛巾给她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她也随他去。
黑色越野车稳稳当当地行驶在风雨中。
邓一辉看着导航,心中焦急。
在超时一分零四秒才完成任务之后,他就开启了自救模式。
看见boss把元小姐围在座椅里,明显谈到紧要处,他识情识趣,不上前打扰;
考虑到两人淋了雨,需要换洗,他立马搜索附近的酒店;
发现元小姐的朋友——唐蕴来了,他当即下车,拿出了救火、拼命的速度,总算没被截胡。
自认表现良好,但似乎缺了点地利。
唐蕴察觉出他的意图,直接道破:“别找了,方圆五十公里,没有酒店。”
邓一辉:“……”
这山清水秀的偏僻地,真会坑人!
他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自家boss,等待指示。
唐蕴抢先说:“前方路口左转,然后直行八百米,就是员工宿舍。快些吧,姮姮还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邓一辉被她这副做派气到,“员工宿舍条件简——”
“听她的。”
周石霖言简意赅,仿佛极为赞同唐蕴的话。
唐蕴很意外,邓一辉震惊不已,就连不想动弹的元姮都微微偏头,看向周石霖。
只见周石霖正在折叠用过的毛巾。
那专注的神情,不疾不徐的动作,像是在对待艺术品。
唐蕴直觉有异,眼神询问元姮这是什么情况。
元姮摇摇头,看向邓一辉。
邓一辉目视前方,权当自己啥也没看见。
雨,敲在玻璃窗上,仿佛敲在人的心头。车里再无谈话声,气氛越来越诡异。
“嗡嗡,嗡嗡……”
兜里手机突然震动。
唐蕴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听。
周石霖嘴角微勾,将叠好的毛巾放到一旁,随后看向元姮,“湿衣服穿久了容易着凉,脱了吧,车里有备用的。”
“你说什么?”元姮双眼瞪圆。
“换衣服,你若不想动,我可以代劳。”周石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邓一辉,挡板。”
“好的好的。”邓一辉秒速执行命令,升挡板。
“不行!”
唐蕴火急火燎,直接将手臂往后伸,强行阻止。
元姮见她不顾自身安危,生气了,“大唐,我不是纸糊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唐蕴扬了扬手机,解释道,“姚老板的电话,找你的,很着急。”
“找我的……”元姮揉了揉太阳穴,头疼,不想处理任何事,想睡觉。
“姚乾。”周石霖夺过手机,硬邦邦地问,“你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说?”
“我的事,不要你管。”
元姮打起精神,凑过去,“手机拿来。”
电话那头的姚乾:“呀,周总和元小姐在一起呢,真好啊!我这边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关二一二一直播间的热搜升得太快,元小姐的手机打不通,我很担心。”
周石霖听得高兴,语气随之亲近了些:“在郊区,雨大封路,今天不去公司,热搜的事我会处理。”
说完,结束通话。
元姮气得揪住他的耳朵,大声道:“热搜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需要你。”
周石霖面色一沉,抓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事有轻重缓急,热搜暂且不提,眼下最重要的,是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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