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江西未受瘟疫侵袭,然而担忧瘟疫蔓延过来,又要整治船只器械,巩信一直忍到了瘟疫消散。
二月初一日,瘟疫消散,水师准备就绪,宋军开拨至河口镇下寨。
此时的赣江入湖处只有一座江心洲,元军在上面修建了水寨,牢牢把控着鄱阳湖。
潘阳五河,修水赣水都是在河口镇入湖,武阳水和余干水都是在邬子口入湖,元军主要防守这两个地方。
其时连日阴雨,各水只略有上涨,鄱阳湖却涨了许多。
元军无所谓,因为车船颇重,水越深越利于发挥。
此时,刘国杰站在甲子号飞虎战舰上,打量着远处的宋军战船。
看了一阵,刘国杰冷笑道:“都是小船,只待他等前来送死!”
“向日因为天雷,我等吃了无数亏,今日非要报仇不可。”副将接道。
他们配了不少天雷,都是跃跃欲试,打算给宋军一些厉害看看,只是宋军以陆寨掩护水路,让元军不敢轻易逆流而上。
元军在看宋军布置,宋军同样在看元军。
三层甲板可容纳六百军兵,配以床弩投石机,在飞虎战舰面前,不论是艨艟还是纫渔船,都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此时的四艘飞虎战舰如同吃饱的鲨鱼一样,懒洋洋地游曳湖中,旁边战船环绕,大小有二百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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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精锐,只怕破之甚难。”方兴忧心忡忡地说道。
“天下无不可破之利器,征战之关键,全在于兵将悍不畏死。”巩信放下望远镜,又道:“传令陈白条,此战由他主持,进退自决。”
此时,陈白条正领着人,把一堆堆野草藤蔓推进水里,河道两侧有小船往来,防止草堆被水流冲到岸上。
千余草堆下水,河面上立刻铺满了绿色黄色,陈白条手一挥,带头上了一条小船。
三百多条小船,每船只有四五个人,浩浩荡荡地顺着水流往下,当到达河口时,已经是子时。
对面本该警戒的元军小船挂着红灯笼,径直划到了近前,上面一人叫道:“陈三哥,小弟来迟,恕罪。”
他叫丘杰,丘良的哥哥,江湖人称丘大哥,因不忿元军所为,又接到陈白条密信,因此约定杀了监军来投。
陈白条看了眼他手中血淋淋的人头,说道:“丘大哥弃暗投明,不失豪杰气。”
“莫说,羞煞我也!”丘杰把人头扔进水里,说道:“鞑狗大船凶猛,只怕三哥计策未必可行。”
陈白条笑道:“试一试也无妨,即便失利,区区鄱阳湖能拦得住你我兄弟?”
“倒也是。”丘杰点头。
闲谈中,一艘又一艘小船前来,船上军兵都带着血。
刘国杰固然是良将,然而犯了蒙古人的通病——不把南兵当自己人。
所以陈白条丘杰这两个大佬稍稍鼓动,南兵就决定反了。
不一刻,水中到了元军水寨前面,水草铺满了水面,不再流动。
各小船散开,借着夜色的掩护到了近前,忽然点火,把火箭射向元军水寨。
顷刻间,天空下起了流星雨。
“杀鞑狗,生擒刘鞑子。”
“杀去燕京,拿下忽必烈。”
宋军鼓噪不停。
“来人!”刘国杰匆匆穿上衣服,叫道:“全军出动,务必留下南军!”
立刻,各船开动,往水寨外杀去。
只是宋军一边放箭一边鼓噪,似乎在挑动元军来追。
刘国杰自持大船坚固,又配有天雷,根本不惧,督领全军追杀。
只是走着走着,他忽然发现船速越来越慢,不由怒喝道:“来啊,换一批脚踏奴。”
“元帅……”惊呼中,一将从下面冲上来,叫道:“飞轮被塞,无法转动。”
“什么?”刘国杰大惊失色,立刻往水面扔下一根火把。
火光下是密密麻麻的野草藤蔓,湖面犹如荒草地,看不到一丝波光。
“贼子狡猾!”刘国杰恨恨地一拍船舷,喝道:“来啊,严加防备,再派水鬼下去清理草蔓。”
所谓成也飞轮,败也飞轮,飞虎战舰的飞轮被缠住,就是被打断了四肢的老虎,只能僵卧当场。Μ.chuanyue1.℃ōM
“杀啊~”宋军返身杀来。
当头而来的正是艨艟和纫渔船,只见艨艟前头装了撞角,但凡对面的船小一些,就是一个大窟窿,纫渔船来去如飞,只把火箭乱射,又把火油罐四处散出,而小船穿梭期间,只以火箭骚扰。
刘国杰不管,一面号令各船阻挡,一面让水鬼下水。
噗通噗通,水鬼们如同下饺子般落水,还没去清理草蔓就吃了背刺。
陈白条早早安排了水鬼埋伏水中,就等着元军来送人头。
不过元军水鬼都是北方汉人出身,忠心而又悍勇,水性也不差,吃了一波伤害后立刻与宋军厮杀在一起。
刘国杰心急如焚,不断让船上军兵下去,却犯了兵家大忌——添油战术。
于是,只听水面哗啦啦作响,又有无数惨叫,却不见水鬼上来汇报战况。
元军水鬼固然厉害,却不是鄱阳湖里泡大的宋军好汉们的对手,被杀的落花流水。
这时,其他船只已经有着火的了,加上被引燃的水草,水面上一片亮堂。
见一艘宋船距离较近,刘国杰下令轰击。
船上元兵立刻扣下扳机,一枝绑着天雷的长矛激射而出,却不想目标一个漂移,完美地避开了弩箭。
噗通,天雷落进湖面,溅起一柱水花,却没能爆炸。
不能见水,不能见水,不能见水!
重要的事情想三遍。
刘国杰反应过来,立刻喝道:“传令各船聚拢,务必护住飞虎战舰!”
如果说五牙大舰是这个时代的航空母舰,那么飞虎战舰就是战列舰,刘国杰是绝对舍不得放弃的,再说,只要在小船掩护下清理了草蔓,飞虎战舰就可以让宋军尝尝被支配的滋味。
看元船聚集而来,陈白条打了个忽哨,领着众多水鬼潜水走了,宋船却围着四艘飞虎船,不断地抛射火油。
元船以天雷反击,尽管多有落水,然而射出去的多了,总会有所收获。
一刻钟,宋船被炸裂掀翻三十多,剩下大多带伤,然而元军已经被火焰包围,而且火焰已经逼到了近处。
眼看大火烧到了眉毛前,副将劝道:“万户,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刘国杰半推半就,由副将拉着跳进水里,潜水走了。
主将潜逃,军兵全无战心,纷纷跳水。
只是能一口气潜出去得不多,半途冒头换气的被火一烧,再潜下去就上不来了,少部分潜出火场的,不是被宋军俘虏就是被击杀当场。
“痛快!”丘杰大笑道:“三哥好计策,鞑狗成了落水狗。”
“只可惜了飞虎船。”陈白条摇头。
若非刘国杰轻敌大意,绝不可能如此轻松赢下此战,只是如今飞虎船被火焰吞没,宋军也只能干看着。
“三哥莫急,尚有四艘,看兄弟替你取来。”丘良忽然冒出来搭话。
陈白条不搭理他,说道:“注意搜索,务必找到虏将刘国杰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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