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凌燕非常安静。
她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宋如霆，期待着宋如霆接下来的话。
宋如霆看她堪称反常的表现，表现得更加犹豫了。
他其实没必要和虞凌燕说这些，但是虞凌燕决定成为下一任宗主，陆星唯就是可以利用之人。
陆星唯的身上是有秘密，但只要虞凌燕拥有足够的力量，就不惧陆星唯反水。
“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不过他似乎很关心你。”宋如霆想通关键，终于开口道：“他说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的身上。”
“他还说如果你不愿意成为宗主，哪怕背叛师门，他都要带着你一起走。”
说到这里，即使是大乘期的修士，宋如霆还是握紧了拳头，“我还是第一次受到弟子的挑衅。”
和愤怒的宋如霆相反，虞凌燕愣住了。
盟友关系不值得陆星唯为她做这么多，虞凌燕又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干脆不说话了，心想待会厚脸皮去问问陆星唯。
压住愤怒，宋如霆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一个小辈动怒，他控制住情绪，继续道：“他似乎很看重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不过他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顿了顿，宋如霆举例道：“就像那个帮你出主意的朋友一样。”
凌霄宗是很大的宗门，宗主不可能一手包办所有事务，虞凌燕身边需要其他人的帮助，陆星唯可以是一个。
“至于你和其他弟子的交往。”宋如霆摆了摆手，“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着了。”
“师傅怎么说自己是老头子。”虞凌燕反驳道，然后看到了宋如霆脸上露出的笑容。
有了接任人，压在宋如霆心中的巨石顿消，他挥退虞凌燕道：“你回去洞府休息吧，今天是你轻松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要学新的东西了。”
虞凌燕猜宋如霆不懂什么叫做轻松。
早上定时前往演武场练剑，下午在洞府修炼心法，晚上需要总结一天的感悟，宋如霆会随时抽查，这样的苦日子虞凌燕整整过了六年。
长期的压迫让虞凌燕小小的爆发了一下，她小声嘟囔道：“这还轻松。”
“嗯？”
“没什么，弟子先回去休息了，师傅明天见。”虞凌燕忙不迭的离开了。
虞凌燕的心情因为过快的发展起起落落，她飞在灵剑峰的高空上，眼神触及到地面的洞府，顿时感觉沉重不已。
现在想想，都是陆星唯来找她，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陆星唯的洞府。
站在洞府前，虞凌燕难得意识到脸皮这东西的存在。
以前得到的骂声多了，虞凌燕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被伤害，但是面对眼前的大门，她又开始迟疑起来。
纠结许久，她抬起手，又停在半空中。
很难想象在仅剩的休息日里，她会傻站在一扇大门前不知所措，虞凌燕心里唾弃自己的软弱，她再次举手，直直敲向洞府的大门。
手指和门板仅剩一点点距离之时，虞凌燕又停住了。
她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以后再议之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陆星唯凉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穿书吧
虞凌燕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身，发现陆星唯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大概就是虞凌燕现在这样，她慌忙摆手，尴尬的解释道：“我来这、来这......”
她解释不下去了，只能对着陆星唯干笑。
对此陆星唯只是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不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理由，麻烦让开一下，你挡道了。”
虞凌燕依言让开，又咬了咬牙，重新挡在门前。
刚走一步的陆星唯站定，他总是挂在脸上的假笑消失了，反倒让虞凌燕更加紧张。
退缩无法解决问题，虞凌燕鼓起勇气大喊道：“对不起，我错了。”
陆星唯不答话，虞凌燕也没想着对方会轻易搭理她，于是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甚至还为我顶撞了师傅，我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太激动了，请你原谅我。”
其实虞凌燕根本不需要道歉，两人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但是虞凌燕不喜欢冷战，她偏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再加上她觉得道个歉又不会掉一块肉，所以道歉的话一说出口，她也轻松了许多。
至少她感谢了陆星唯在宋如霆面前帮她说话这件事。
两个人站在门前，谁也不首先后退一步。
被虞凌燕坚定的目光看得久了，陆星唯终于认输，最先移开了视线，“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同盟关系。”
“那你也是帮了我。”虞凌燕看得很开，“不管为了什么，你确实帮助了我。”
有了开头，之后的话就好说了许多，“你和我说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是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找回自己的理想，我刚才太生气了，抱歉。”
一番真心实意的道歉，倒是把陆星唯搞不会了。
陆星唯干咳一声，不自然道：“你也不需要这样，我确实也有错。”
虞凌燕下意识想点头，随后就看到陆星唯再次扬起的假笑。
不只是宋如霆，陆星唯也对虞凌燕突然的转变很是好奇，“这件事先跳过，不如你和我说说，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
既然已经告诉了宋如霆，虞凌燕也没必要对陆星唯藏着掖着，她再次复述赫连琦朔想出来的方法，得到了陆星唯的一声冷笑。
“赫连琦朔想的对吧？”陆星唯用的是问句，在他心里却敢肯定，这么暴力的想法绝对是赫连琦朔想出来的。
虞凌燕没答话，她转移话题道：“你觉得可行吗？”
陆星唯又是冷笑一声，凉凉道：“可行，怎么不可行，只要你能下得了手，凌霄宗至少能保住三百年的修仙界第一宗门。”
虞凌燕听不出陆星唯是否话里有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信心大增，顿觉未来可期。
现在陆星唯的问题也解决了大半，虞凌燕只想回到洞府睡上一觉，把所有的烦恼都推掉。
她轻松地向陆星唯道别，离开的前一秒却被陆星唯用灵力定在原地。
背着身体，虞凌燕看不见陆星唯的脸，不过她可以听到陆星唯带着一些疑惑的声音，“你就这么走了？”
只是被定住而已，虞凌燕还能开口回答道：“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解决了吗？”
陆星唯可疑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无奈道：“你就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没有了。”
“你再想想，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虞凌燕左思右想，也没记起来她到底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干脆不猜了，直接问道：“你说说是什么事，我记不起来了。”
陆星唯确定虞凌燕是真的记不起来了，他才道：“就是，违背契约的代价。”
“这个啊，这个你不想说也可以，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虞凌燕回答的很痛快，倒不是她真的相信陆星唯，而是她知道自己对陆星唯还有用，陆星唯不会傻到现在就抛弃她。
“信任”对陆星唯来说似乎是极为重要的词语，虞凌燕一说完，压着她的灵力就消失不见。
活动一下身体，她背后的陆星唯再次问道：“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吗？”
“当然，毕竟我们是盟友。”
“那……”陆星唯停顿一下，最后还是道，“我告诉你违背契约的代价。”
虞凌燕转身看向陆星唯。
“如果你违背契约，你承载契约是那只手会萎缩坏死。”陆星唯说完，急忙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发动契约。”
虞凌燕足足沉默了十秒钟。
十秒钟之后，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还挺可怕的。”虞凌燕笑了一声，表情还是很轻松，“不过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陆星唯没想到虞凌燕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应了一声，头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都不会伤害我，我还害怕什么？”虞凌燕笑了笑，“我先回去了，明天师傅要教给我很多东西。”
也许是虞凌燕的表现真的太过正常，陆星唯还是抱有怀疑，却依然放虞凌燕离开了。
在陆星唯的视线里虞凌燕一直保持正常，直到离开陆星唯的视线，虞凌燕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无比，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冷汗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刚才的表现全都是骗人的，她怎么可能相信陆星唯不会发动契约。
而且违背契约的代价竟然是毁了她的右手，对剑修最重要的惯用手。
虞凌燕咬牙，心里对陆星唯的愧疚之情全消，先前积攒起来的好感也消失了大半。
就像宋如霆说得一样，陆星唯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两人之间的契约只要还在一天，虞凌燕就永远不可能完全相信他。
刻有契约的右臂开始隐隐作痛，虞凌燕知道这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疼痛，不过她没有想办法缓解这疼痛，抱着右臂回到自己的洞府当中。
......
不管昨天怎么样，新的一天总是要到来的。虞凌燕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昨天宋如霆的预告不是假话，一大早虞凌燕就遭到了灵力叫醒的攻击，急急忙忙从床上醒来赶到演武场，发现演武场上多了一堆书。
战斗的地方出现书本还是第一次，虞凌燕刚看到还觉得奇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她恨不得用剑把这些书全都砍个粉碎。【穿】
【书】
【吧】
据宋如霆所说，这些书本都是成为宗主的必修课，虞凌燕需要在修炼剑技的同时学习这些东西，还要接受相关的考核，如果通不过还要重学一遍。
至于为什么要在演武场学习，是因为宋如霆认为虞凌燕在自己比较熟悉的地方学习，效率应该会更高。
再说了，有哪个剑修不喜欢演武场呢？
宋如霆的思维很正确，但又不是完全正确。
至少虞凌燕感觉在哪里学都是折磨，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前世虞凌燕久卧病床，逃过了九年素质教育，如今在这崇尚武力的修真界倒是补了回来，让她着实感受了一把学生的痛苦。
学习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更惨的是自从宋如霆同意她和其他弟子的交流往来，陆星唯来找她的次数变得多了。
偶尔赫连琦朔也能在宋如霆的眼皮子底下穿过护峰大阵，潜入灵剑峰对她进行嘲笑，且不对她进行任何帮助。
耳朵里听着陆星唯不知第几次的嘲笑声，虞凌燕终于忍不住了。
她拍杆而起，大喊道：“你这么懂，要不你来？！”
意识到虞凌燕是真的生气了，陆星唯摆正脸色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懂。”
虞凌燕还没来得及回击，陆星唯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说道：“不过我还真的可以教你。”
虞凌燕愤怒的表情一滞。
“我来凌霄宗之前学过类似的东西。”陆星唯翻了几页，眼神睥睨，“宗主确实是剑道上的好老师，不过关于宗门事务，他好像教得不怎么好。”
陆星唯合上书，将书本抵在下巴上，微笑着看向虞凌燕，“赫连琦朔又不是随时都能来灵剑峰，好像你认识的人里，就只有我能教你了吧？”
“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虞凌燕沉默了。
右臂上的契约一直在提醒虞凌燕，陆星唯是一个危险的人，现在欠了人情，还的时候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虞凌燕深知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她表面不显，心里冷笑一声，打算正直地拒绝陆星唯。
“对了，你要写的那些作业，我也可以教你，其实师姐你没必要这么认真的，本来学这些就是走个过场，凌霄宗的各项事务都有专门的长老掌管，你只需要决定宗门的大事，比如抵御外敌。”
“......”
“师姐你怎么不说话？”
“拜托了，请教教我吧！”虞凌燕双手合十，只要陆星唯想，她跪地祈求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防备戒备都先放在一边，她只想逃离这无边的学习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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