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焱插在前面,不必开口,就代表了沈忘州的立场。
邢才旸尴尬地后退了一步,微微停顿,随即换上满脸的体贴关照,笑得磊磊落落。
“沈师兄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你们要不要过来些,我们人多,聚在一起也好共同保护遇师兄和这位师兄。”
“是吗?”沈忘州靠着一棵松树,双手抱胸懒散倚着,偏头瞥过他们,“你们不是缺玉牌么,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
“多谢沈师兄,若能让出一些玉——”
“让?那倒不是。”
十几人闻言脸上皆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好似这玉牌本就是他们的,不给倒是沈忘州不懂事了。
仗着己方人多,有人小声指责:“我们有伤在身,能在这断寒仙境坚持到如今已经是拼尽全力了,你们鲛岳仙宗身为第一大宗门,游刃有余地拿了这么多玉牌,左右第一名都是你们的,分出一些又何妨?”
“是啊是啊,锄强扶弱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
“你们鲛岳仙宗拿了超过半数的玉牌,本就破坏了规矩!”
“你们若是不帮我们,我们这种状况,要如何公平地拿到玉牌?”
合着遇锦怀身中剧毒,司溟重伤到站不稳,就是他们口中的“游刃有余”。
“如何公平地拿到玉牌?我教你们,”沈忘州摊开一只手,诚恳地建议,“打啊,打死了一个多一块,打死俩多两块,你们宗门不就晋级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一丝堤防警惕。
对视间脸上染上几分被戳破心思的羞恼,看着沈忘州像在看什么千古罪人,仿佛他们这个“坚不可摧”的联盟被沈忘州三言两语打破了的事也全赖沈忘州。
“堂堂鲛岳仙宗的一代弟子,便是这样挑拨离间的!?”
沈忘州都快听笑了,刚要说话,忽然被打断。
遇锦怀面色苍白,但唇角勾起的弧度依旧让人如沐春风,他稍稍向前一步挡在沈忘州身前,弯眸浅笑道:“各位的建议遇某觉得甚好,如今仙境突变,我们自身难保,确实应该守望相助。”
邢才旸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一脸正气地抱拳道:“遇师兄高风亮节,在下佩服。”
遇锦怀回了一礼,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掏出自己全部的护身法器递给沈忘州和司溟,满脸关心道:“如今情况严峻,你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身为师兄,于情于理都要拼死保护你们。两位师弟切莫与师兄客气,这些法宝乃身外之物,便当做是自己的东西用,不必归还。”
一番话说完,整个翠竹锦囊内的法器都被掏了个空,沈忘州和司溟手里满满当当宝光四溢,看得一群人眼睛红的要滴血。
遇锦怀满脸关怀地催促他们滴血认主,然后转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邢才旸,神情敬佩,语气赞扬。
“诸位都是霁风朗月的修者,刚才那些话让遇某醍醐灌顶。正所谓锄强扶弱,我们身为宗门的领头人、师弟们的楷模,危险面前自然要倾尽所有护住更加弱小的师弟们,诸位可赞同?”
寥寥数语,就将在场所有的“师兄”都架在了火堆上。
话是他们说的,遇锦怀身中剧毒尚且能掏出所有珍贵法宝,而且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沈忘州与那不知名字的弟子就这样毫不见外地滴血认主了!
越高级的灵器宝物对滴血认主越苛刻,甚至于一旦认主,便不可销毁印记,遇锦怀真的拿不回来了!
一群人尴尬到面红耳赤无法言语,不知谁开口喊了句“师兄”,场面顿时更为尴尬。
“邢小宗主是在场诸位里辈分最大的吧,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一定不会吝啬对弱者的保护。”
邢才旸脸色难看地看向说话的方向。
那个不知道名字,但长相足以让人一看再看的白发弟子正倚在沈忘州身侧,单薄的身体好似站不住,一手扶着沈忘州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沈忘州这个煞星肩上,下巴抵住手背。
一阵寒风吹过,黑白发丝缠绵交缠,对方笑意羸弱无辜,却一剑扎在了邢才旸最疼的那块肉上。
见他看过来,司溟另一只手指尖点了点沈忘州的手背,整个人往后躲了躲,好像被吓到似的。
沈忘州不悦地皱眉看向邢才旸,那眼神里的情绪明晃晃地警告他“再吓人就一剑劈了你”。
邢才旸:“……”
他脸色更难看了,好似吃了一斤的黄土。
指腹划过沈忘州手腕处的血管,司溟不紧不慢补上致命一击:“诸位莫急,邢小宗主莫不是还在思考,他锦囊里的十几件宝物要怎么分呢。”
这群人里师兄可不少,如今见矛头全指向了邢才旸,顿时松了口气,跟着附和。
什么“邢小宗主客气”、“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将全力以赴”……乱七八糟的承诺说得邢才旸脸色发青印堂发黑。
恶人自有恶人磨,沈忘州老神在在地看着邢才旸好似要吐血一样一件一件地从锦囊李拿出宝物,手都要抖断了。
这群人倒也真不客气,尽数收下,怕被要回去一样迅速滴血认主,速度快得邢才旸好悬拔剑拼命,又因着“大宗门的气度”强行忍住。
沈忘州觉得他离气死也不远了。
无聊地收回视线,他懒得再看。
他与遇锦怀是什么关系,遇锦怀就算与他借用袭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借出,就算这样他也会买来更好的宝物还给遇锦怀。
这群人倒还真是证明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Μ.chuanyue1.℃ōM
季寒溪回来时,那边已经分的七七八八了,遇锦怀又吸收了两颗妖丹,方才精神了一些。穿书吧
季寒溪背对邢才旸一伙人,一边用灵力帮遇锦怀舒缓内息,一边与他们三个传音道:“我刚刚去入口探查过,发现并无松动痕迹。”
遇锦怀担忧地微微皱眉:“已经过去二十余天了,还未松动?难道连入口也被破坏了?”
断寒仙境出入口开启前后几日皆有征兆,按照往届的经验,出口开启甚至更早,有时会提前十日之多,最晚也不会超过五日。
但现在他们已经在仙境内待足了二十八日,入口却毫无动静。
“出不去会怎么样?”沈忘州反手按了按后颈,很想把那只陷入沉睡的狐狸拽起来问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遇锦怀神情凝重:“据说仙境关闭后,内部所有阵法会在某一时刻同时触发,形成一个必死的绞杀之阵,清理掉不及时退出的‘闯入者’。”
“好家伙,”沈忘州啧了声,“让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没这么说。”
照常理而言,大多仙境关闭后就算没有及时出来,也可在里面继续历练,等待下次阵开——修真界也有无数个历练数十年一朝出山名震天下的例子。
看来这个仙境的创造者是别有用心,飞升上仙入九重天,传闻仙人德高望重,但从一老一小两只凤凰都想吃人就能看出来,天上那群仙从根里就烂透了。
普通仙人若是大量吞噬人族怕是遭不住天道诛灭,但通过仙境就不同了,是人族“自愿”进来的,出不去也怪不得他。
所以每届弟子们都会有被困在里面的,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仙境“选中”了他们。
“所以现在我们是要等到最后一日赌运气,还是……”沈忘州仰头看向忽然飘起大雪的昏暗天空,语气森然,“毁了仙境强行出去?”
季寒溪眸色沉沉,淡道:“没有选择了。”
这仙境如今气候变化如此之快,很明显,已经开始主动“捕猎”他们了。
几个金丹期修者想毁掉断寒仙境,听起来像个笑话,但若是找到关系到整个仙境命脉的阵眼,一重重破解后,直接捣毁阵眼,仙境没了依靠便如水中浮萍,稍有波动便会倾覆。
届时地崩天塌,空间破裂,他们伺机通过缝隙逃出去便可。
虽然极为危险,但也比在这里等死好。
一代弟子师兄弟四人里,最为精通阵法的是二师兄秦雨,善于利用各类杀阵迷阵折磨对手。
最不擅长的就是沈忘州了,阵法一门最耗费精力,须得像高考备考一样天天拿着书背,还需要极高的悟性……比起这个,沈忘州更愿意看哥哥妹妹成双对的话本。
几人进了遇锦怀的楼阁,在桌面上摊开一张纸,季寒溪持笔画下仙境的大致轮廓,写下几处最为凶险的境地。
纸面上的笔锋锐利遒劲,龙筋凤骨,如此变幻莫测、面积辽阔的仙境,季寒溪仅凭记忆和推测便画出了无数细节,甚至连每部分的妖兽陷阱都标明。
沈忘州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季寒溪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主角攻,任何时候都不会掉链子。
“阵眼可能存在的地点便是这两处,”季寒溪在一片湖泊上和一处山峰上画了一笔,抬头看向他们,“但两地相隔甚远,我们需要分开行动。”
“我和司溟去峰顶。”沈忘州罕见主动要求,眼神都没往湖泊上瞧,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掉进去似的。
季寒溪看了他一眼,颔首:“我和锦怀去天水湖泊,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沈忘州把身上的木属性妖丹给了遇锦怀,又拿出几件无需认主的防御法器给他,这才拉住司溟的手腕转身出去。
路过那群弟子时,立刻有人窃窃私语,但看出来的是沈忘州,又都不敢跟上,犹豫的功夫沈忘州已经御剑飞远。
阵眼被破坏时,仙境内定会剧烈动荡,到时候仙境内的弟子们能否很快反应过来,找到破绽离开,就看他们的本事和运气了。
不然就算沈忘州几人不去破坏阵眼,他们也会在待满三十日后被仙境绞杀,毫无生路。
周围树影迅速掠过,沈忘州抓紧司溟的手,丝毫没有差生自卑感,非常直男地交代:“阵法我狗屁不通,你指望不上我了,等下我在你身旁护法,你专心破阵就好……不过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密林,一点山峰的影子都没有,季寒溪不会画错地图了吧?”
司溟沉吟片刻,掩住唇角快溢出来的笑意,轻声道:“师兄,你好像走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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