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桁刚走没多久,裴修言带着一位老者来到了白家。
老者穿着中山装,背着一个木制的药箱子,佝偻着腰,跨门槛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吃力。
这三年,裴修言一家只要一有时间,就拜访这位住在山区里的老者,有时候是叶允澄带着自己儿子去,有时候是裴修言带着司乡去。
但是老者始终不肯出门,说他岁数大了,让他们去找别人瞧瞧,而且还告诉他们,医学发达了,让他们去大型医院去看。
老者是位中医,世代传承,裴修言听说之前有位产妇昏迷不醒,他几针下去人就睁开眼睛了,养了半年就能下床了。
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不管春夏秋冬他们一家都会去拜访老者。
司乡是裴修言的儿子,受伤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救他的命是白桁的选择,这份情得还。
更何况自从知道小江怡昏迷不醒后,叶允澄她们几个担心的不得了,来回跑了数十次,也询问了不少医生,都说,六个月没醒,醒来的可能性不大...
希望从来不是躺在床上等来的,裴修言扶着老者进了白家的院子。
白林亦跟在裴修言身边:“裴叔,您可算来了,四叔这次出去,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如果白桁在的话,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更重要的一点,老者需要用祖传的法子,怕白桁在家看着舍不得...
白桁毕竟不是在A国长大的,教育方面偏向于西方,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想到中医。
老者咳嗽了两声,他一辈子没出过大山,这次又是汽车又是飞机的,他已经八十多岁了,骨头都快散架了。
要不是裴修言一家,不分四季的登门,他也不会临老了还折腾这一次。
他怕砸了自己世代的招牌,又怕自己见死不救,死后无言面对祖先的教诲,最后还是来了。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在外面等着。”老者说着手摸着房门,按理说这应该是西方国家,怎么会有传统建筑。
裴修言,白林亦带着众人弯下了腰,他们只求小夫人能够醒过来...
老者进了房间,白林亦带着人在外面不眠不休守了两天,直到第三天门打开了。
“别乱碰她,暂时也不能吃东西,还需要打营养液维持。”老者扶着门槛看向裴修言。
裴修言上前一步扶住了老者,他没有问具体情况,但大概应该是没问题了。
白林亦仔细想了想,然后带着白家的仆人跪了在了地上,救了四婶相当于救了整个白家。
这一跪,不亏。
老者摆了摆手。
江怡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被鬼压床了,除了眼珠哪都不能动,想开口却张不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得小手指微微动了动,可是其他地方都动不了。
白林亦进了屋子,看到江怡眨着眼睛,他红着眼眶:“四婶,你可算醒了,你这一睡,睡了三年...”
江怡动不了,声音也很模糊,她想问白桁呢,还有女儿有没有保住,可她用尽了全力也没办法开口。
白林亦拿出手机录了段视频给白桁:“四叔,四婶醒了。”
当时的白桁正在给白妙妙梳头发,小娃娃太臭美了,非自己选发饰,手机放在沙发上,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看短信。
“爸爸,手机响了。”白妙妙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声音奶声奶气的。
白桁将白妙妙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白妙妙仰着头才能看到白桁,不然就只能看到腿,爸爸实在太高了...
“啊--”
白妙妙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白桁抱了起来:“爸爸,妙妙怕。”
白桁走的很快,等电梯的时候他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从酒店出发回到家,至少得一天,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白妙妙坐在安全座椅上,吃着香蕉:“爸爸,妙妙要抱抱。”
白桁开着车,看了一眼后视镜:“乖,爸爸带你回家看妈妈,妈妈睡醒了。”
“真的吗!那妈妈能给妙妙讲故事吗?”
“会抱着妙妙睡觉吗?”
“妙妙可以把发卡送给妈妈嘛?”
小丫头因为不能剧烈运动,所以表达能力很强,说话也要比同龄的孩子利索些。
“可以,都可以。”白桁握着方向盘,车上有妙妙,他不能开的太快怕吓着她。
但是他想马上回到小丫头身边,早知道他就不出来了,偏偏他不在的时候,她醒过来了。
第一眼没有见到他会不会很失望,会不会生他的气...
原本十个小时的路程,白桁只用了六个小时,一路都没停过,妙妙拽着自己的小裙子,一下车就大哭了起来。
“爸爸,妙妙尿裙子了。”妙妙没有带尿不湿又是长途,她一路上又是喝奶又是吃水果的...
白桁抱着妙妙:“乖,爸爸一会给你换更漂亮的裙子。”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江怡看着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但她还是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期间她睡了好几觉,每次闭上眼睛都能听到白林亦的大喊声,然后就会有个苍老的声音,怒骂他一惊一乍。
白林亦太害怕了,怕江怡闭眼睛下次睁开是三年后...
医院的医生来了两次,本来想把人带走,被老者制止了,说是要按照他的办法医治,只需要他们配合就好。
就在江怡眼睛发酸准备闭上眼睛时门被推开了,白桁快步走到床边,看到江怡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眸子。
白桁握着江怡的手,情绪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宝贝...”
江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白桁。
下一秒他的唇落在了她得脸上,湿乎乎的,应该是眼泪,白桁哭了。
没人知道白桁这三年是怎么挺过来的,他日盼也盼,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向上帝祈祷,希望能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江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白桁清楚的感觉到了,他抬起头,眼眶发红,声音很沉:“宝贝,先别动,你刚醒一定很虚弱,等几天就会好起来。”
这时白妙妙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进了房间,她有些紧张,站在门口踮着脚向床边看去。
“妈妈,妙妙可以过来吗?”白妙妙声音很小,之前她走路都不能发出声音。
江怡听到一个稚嫩的嗓音喊她“妈妈”,原本含在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宝贝,别哭,我们的孩子很好。”白桁说着伸出手为江怡擦了擦眼泪。
白妙妙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站在白桁身边,看着江怡,她看了好多人的妈妈,只有她得妈妈是最漂亮的。
像公主一样漂亮。
“妈妈,我是妙妙。”白妙妙说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怡用力将视线移到一旁,但还是看不清楚。
白桁直接将白妙妙抱了起来:“宝贝你看,我们的孩子。”
江怡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已经这么大了,听白林亦说了,她昏迷了三年。
这三年这父女俩是怎么熬过来的,白林亦也跟他说了。
妙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妈妈你看,妙妙眼睛蓝色的。”
江怡想抬手去摸,可是抬不起来,妙妙披着头发,只到耳边,不知道是年龄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她头发不是很多,还有些发黄,小黄毛丫头。
眼睛是蓝色的,要比天蓝暗一些,精巧的五官,很漂亮,跟梦里差不多。
“妈妈,妙妙可以跟妈妈一起睡吗?”白妙妙说着伸出手。
江怡眨了眨眼睛。
白桁将白妙妙抱了起来,表情认真道:“妙妙,妈妈现在还很累,等过几天才能抱妙妙睡,今天不可以。”
妙妙瘪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但是你可以去跟陆叔叔一起睡。”白桁说着拿出手机给陆岁打了个电话。www.chuanyue1.com
陆岁正喝着酒,接到电话后,他叹口气站了起来,别人都抢着抱,偏偏白妙妙就喜欢跟着他。
一个小时后,陆岁站在门口又惊又喜,他没想到江怡竟然还能醒过来,这对白家,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整个白家都知道江怡醒过来的消息。
刘念念:“夫人醒的正是时候,明年我结婚耶。”
陆岁单手抱着白妙妙,念念要结婚了,时间过得还真挺快的。
一年的事情,刘念念并没有让陆岁爱上她,所以到达约定日期后,她拖着行李箱,哭着离开的。
去年,她接受了新的追求者,四组的新组长,是个能力很强很有责任心的男人。
明年就要结婚了。
孟淑在群里回了一条:“你跟我叫声妈,我红包给你包双倍。”
陆岁:“呦,刘哥下手够快的啊。”
“...”
原本沉寂的群,瞬间热闹了起来,他们闲聊了一会,然后约定下个月一起回白家看小夫人。
陆岁是个无性恋者,就算再给刘念念十年,他依旧不会动心,爱上她,这就是事实。
白妙妙贴着陆岁:“妙妙妈妈好漂亮,她是仙女吗?”
“是。”陆岁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家妙妙也是小仙女。”
白妙妙嘚瑟的晃着小腿:“陆叔叔,我想吃那个肉肉,就是放在火上,滋滋响的。”
陆岁把手机收了起来,放进了裤兜里,白妙妙身体不好,所以不能经常吃烧烤之类的东西。
怪不得愿意跟着他呢,小馋猫一个。
白桁把手机静音了,一直响个不停。
江怡看着白桁,她本来想多看看孩子的...
白桁亲了亲江怡白皙的小脸:“宝贝,看着我。”他总是想确定,这不是梦。
因为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恍惚。
江怡认真的看着白桁,他好像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但是这领带的颜色也太深了,他才三十二,怎么穿的跟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似的。
白桁握着江怡的手,放在唇边亲着:“我们按摩半个小时,然后一起睡觉,好吗?”
因为江怡躺在床上不能动,所以需要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帮她翻个身,每天都会擦洗,按摩,免得她肌肉萎缩。
江怡眨了眨眼。
白桁脱了外套扔在一旁,手法别提多熟练了,这三年他能做的,就不会用旁人。
半个小时后,白桁直起腰:“宝贝等一下,我去洗个澡。”说着他凑了过去:“要不要闻闻?”
江怡闭上了眼睛,谁要闻啊...
白桁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就只穿了件睡裤。
“宝贝,我解释一下,后背这里,是不小心被刮的,不是被女人挠的。”白桁站在床边,给江怡看了看。
江怡翻了个白眼...
白桁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还嫌弃上了。”
关了灯后,白桁将江怡抱在了怀里:“对不起,因为我的错误选择,让宝贝遭了这么大的罪。”
江怡贴着白桁炙热的身体,她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现在她想更快的好起来,然后看看白家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母亲的仇还没报,是时候了。m.chuanyue1.com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的原因,白桁怎么也睡不着,他能感觉到江怡用小拇指轻轻触碰他。
白桁打开小夜灯,伸出手摸了摸:“白天妙妙尿了小裙子,不高兴了好久。”他起身拿了新的隔水垫子。
用医疗设备更方便些,但是白桁不愿意。
所以每天都好清理很多次,屋子里依旧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江怡睁着眼睛,白桁竟然这样照顾了她三年,天啊...
白桁捏了捏江怡的小鼻子:“怎么皱眉了,我刚刚手太重了?”
在外面白桁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但只要是关于江怡的,他都会很温柔,不管是态度还是其他的什么。
江怡睡了太久了,毫无困意,一会用小拇指戳白桁,一会眨眼,一会皱眉的。
能动的就只有这么多。
第二天早上,白桁早早起床去感谢老者,虽然白林亦已经谢过了,但不是一回事。
“老裴,这次谢谢你了,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白桁说着给裴修言倒了杯茶。
如果不是他把老者带过来,小丫头真的醒不过来了...
“你就我儿子,我就你爱人,扯平了。”裴修言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白桁坐在椅子上:“哪有扯平这一说。”
“白桁,今后的十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白家带上正轨,是肉,终究会被狼盯上,三年前的时候,保不准三年后会再次发生。”裴修言说着站了起来。
白桁靠在椅子上看着裴修言:“说说,我听听。”
“把事情处理干净,行程商业链,就算以后想追究,没有证据,最后以江怡的名义落户到A国。”裴修言说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能说的就这么多,你自己掂量。”
白桁抿着唇:“你真是大学教授吗?”
裴修言推了推眼镜,离开了客厅。
【不太想拖剧情的说,所以今天更了接近五千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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