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莽子贡献智慧并挥汗如雨,哼哧哼哧的在哀歌夫人的山寨之中制造可以灌溉山田的水车之时,远在长安的刘骜也终于按耐不住寂寞难耐的心,又一次出宫巡游去了。
这一次刘骜依然是冒充着富乐侯家人身份离开的未央宫,而历史的惯性也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刘骜好巧不巧的就去了新丰戏乡之所在。
鸿嘉元年二月二十八日这天,刘骜以游客的身份游荡到了新丰戏乡之处,到了此地之后,刘骜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就看上了此处的风光,以为万年之选。
刘骜登高远眺,“此地形胜至极,乃公甚爱也。”
跟随在刘骜身后的淳于长也站在刘骜身后瞄了一眼,也立刻奉承道:“公子之言极是。”
刘骜接着又一叹道:“若乃公能长久居于此处,亦是一件人生之美事。”
这时候的淳于长也没听出刘骜的意思到底想表达什么。
刘骜能来这个地方还是因为陈汤的一封奏疏,陈汤年纪大了,也不受王音重用,所以就想要请辞在家好好的栽培棉花,不想再在朝廷之中跟这些只会争权夺利的“蠢货”们腻歪了。
结果陈汤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在奏疏之中言谈一次自己曾与王莽,解万年等人同游戏乡的故事。
刘骜一看这份奏疏之中提到了一处如此陌生又亲近的地方,当即就忍耐不住,想要一览此地风光。
最后连陈汤的请辞都没批复就找了个理由,带上了淳于长护卫,悄悄摸摸的就来到了此处,也想欣赏一下此地之美景。
淳于长听到刘骜如此之言,虽然不懂刘骜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淳于长也不是蠢货,他也知道刘骜这人是一位爱享受又好面子的皇帝。
于是淳于长也就在刘骜身后建议道:“公子可在此处建一离宫,日常无忧之时,便可来到此处放松身心,以养天命。”
刘骜说道:“天下事繁,乃公岂能因一人之私欲,大兴土木再建宫殿?”
说实话在现在的政治环境氛围之中,刘骜还真不敢轻易下旨兴建离宫别院。
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刘骜肯定是要承受无数大臣的指责和进言劝谏,这样的后果刘骜想想都怕的。
而且,今年还是改元首年,刘骜可不想开局不利,被一众大臣共喷。
淳于长连忙拍马屁道:“公子真乃仁心之至,天下百姓能有公子这般爱民如子之君上,真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也。”
淳于长的拍马屁功夫也是见长,而他之所以也能这么快的进步,也是因为王莽的原因。
王莽在长安的时候,只要是他靠近刘骜,跟随刘骜身边说话办事之时,那小词一套一套的,而且,每句话都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竟然让人也生不出一丝王莽这是在拍马屁的感觉来。
在见到王莽这么能说会道之后,淳于长的危机感就非常的紧迫,生恐王莽渐渐的取代了他的地位,成为了刘骜心腹之中的头号宠臣。
不过也万幸,王莽读书把脑子读坏了,放着长安的大好前程不要,居然主动请命去了鸟不拉屎的广汉郡。
这下子可把淳于长给开心坏了。
所以在安排了罗裒去给王莽使绊子之后,淳于长就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现在淳于长的心情好了,所以在拍起刘骜马屁时也自然显得得心应手起来。
不过如果此时此刻是王莽在此地的话,王莽在听到刘骜刚刚的那一番话后,又联想一下将来发生了历史,王莽肯定不会这么恭维刘骜爱民如子的鬼话。
王莽肯定会直接说道:“兄长无须有如此烦忧,弟可为兄长置办此地,以弟私人之名义设馆于此,以全兄长之圣名。”
可惜现在王莽在长安了,也不能站在刘骜身后给淳于长现场教学,所以,淳于长即便是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了,但依然不能拍到刘骜的痒痒之处,依然不能满足刘骜想要此地的心情。
所以在淳于长拍完马屁之后,刘骜又叹息道:“如此佳景,不能久览,乃公之心甚是遗憾。”
感叹完了这句之后,还不等淳于长接着捧哏恭维之时,刘骜说道:“乃公要以此地为万年之选!如此一来,乃公便可千秋万代以赏此景!”
淳于长听到这句之后,顿时愣在了原地,他真没想到刘骜会用这样的理由。
要知道现在的延陵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虽然刘骜也曾几次表露出过对延陵之选的不满。
但那里终究也是刘骜将来的万年之地,也是长安百官都认可的陵地。
因为自从延陵立项以来,刘骜就已经按照惯例赐予了丞相,列侯等有头有脸的大臣们随葬于延陵之侧,现在有些死的早的都已经埋在延陵附近了。
就连现在还没死的,也已经花费了巨资在延陵周围兴建起了自己的墓地。
现在刘骜居然抽风一句说要在此地兴建万年长眠之所,这话淳于长也接不住了。
毕竟淳于长再会拍马屁,他也不是个傻子,一旦他站在刘骜的身边支持刘骜的移陵旨意,那么他转瞬之间就会成为长安百官的眼中钉,所以,淳于长赶紧劝道:“公子三思!延陵之地不可轻动。此地虽然形胜,但不堪为公子万年之选。”
但是现在的刘骜哪听得进去淳于长这话,现在的刘骜就已经把心思放在了此地风景之上,一心想要独揽此地之美景以为私有。
兴建离宫之消耗巨大无比,刘骜现在也确实不敢大兴土木,给百官以口实。
但是,刘骜人聪明啊!
既然离宫不能兴建,那就换個方式呗。
反正这么多年来刘骜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了对延陵之地的不满意,尤其是因为某窦姓将军在延陵之南搞了一大片竹园,使得刘骜心情不爽,以为此处竹园妨碍自己,于是就常说:“恐犯蹈之,故言作陵不便”之类的言语。
现在见到了这么一处美丽地方,刘骜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的。
于是乎,刘骜就聪明的用移陵之法得到此地。
这聪明的脑回路,使得淳于长无论如何都跟不上,但是在淳于长权衡利弊之后,也就立刻出言劝阻。
而且刘骜能到这里,他是近身护卫的卫尉。
现在旅游了一圈回来之后,刘骜又有移陵的想法,如果他再不能旗帜鲜明的站出来表达自己反对的意见,百官肯定就会想刘骜有如此想法,就是淳于长的馊主意!
当淳于长此言一出后,刘骜也没生气,因为他也清楚,淳于长的顾虑在哪,但是刘骜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所以,刘骜根本也就听不进去淳于长的谏言,依然我行我素,非要动移陵的心思。
在游玩结束之后,刘骜就迫不及待的在未央宫召集了一次小范围的朝会。
在朝会之上,刘骜当众宣布自己要放弃延陵,另选他地之时。
在场的大臣听完刘骜的意思之后,也都面面相觑起来,认为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出奇意外的情况是,不论是大司马王音,还是丞相张禹,御史大夫薛宣等人也都未直言反对。
因为这三人也都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
延陵早建,当年分土之时,这三位大哥身份和地位也都还跟不着近随皇陵的最佳位置,延陵那里的好位置也都被刘骜登基初期的那伙位高权重的大臣们给分光了。
他们如果跟着一起随葬延陵的话,即便是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是三公之属,但按照当初分土的约定,他仨还是不能得到延陵最好的位置。
但若是延陵之地废弃,皇帝另起新陵,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那妥妥的就能分到新陵周边最显眼的位置。
所以,当刘骜宣布这个想法之后,王音,张禹,薛宣也都是不复杂,不拒绝,不反对的渣男态度。
刘骜一见王音,张禹,薛宣都是这个态度,以为他仨是支持自己的。
于是乎,刘骜就正式命人宣诏以新丰县戏乡为昌陵县,奉初陵,赦作徒,赐百户牛、酒。赐丞相、御史、将军、列侯、公主、中二千石冢地
消息一出,长安震动!
那些因为年纪大而退休,又在延陵地斥巨资兴建好自己墓地的老臣和老列侯们,当时就炸了,一个个立刻上疏请求刘骜不要废弃延陵,说延陵已经兴建多年,是不能轻易更改的万年之居。
但是此刻的刘骜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老家伙的劝谏?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法子,脱离了延陵之地,另选了昌陵,岂能说罢就罢?皇帝的面子不要了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为将作大匠的解万年也激动了。
天子陵墓那可是一件大工程啊!
身为将作大匠,想要有权力,想要有钱赚,那必须就得有大工程才行的。
可是这么多年来,大汉又有什么像样的大工程?
解万年做这个将作大匠都会淡出鸟了。
所以在他听到刘骜要放弃延陵,兴建昌陵之时,解万年都激动坏了!
解万年为了能够赚的更多,就想到了自己那位好朋友——陈汤。
解万年找到陈汤,想用利用陈汤的老资历给刘骜上疏,言恢复陵邑制度。想利用房地产再大赚一波!
结果这时候的陈汤已经把心思都放在了“白叠”之上,就想着今年秋天之时种出第一批棉花,织出第一批棉布,进军服装类大产业。
所以,陈汤对解万年说道:“解兄,吾老矣。且新丰戏乡之地,吾与汝及巨君也曾亲至。戏乡风景虽胜,但地势不足,若以其为陵,消耗之巨甚大。恐得不偿失也。”
解万年一听这话,哪还能坐得住,他现在一脑门的想到的都是兴建昌陵的利益。
若是真的因为这点小小的问题,就放弃了,解万年岂能甘心?
地势低怕什么?
大汉最不缺的就是人,地势低就把垫起来,垫成地势高不就行了吗?
这时候解万年都以为自己有推土机和土方车了,以为垫高一个地势偏低的地方跟玩一样了。
由此可见,现在的解万年是真的被利益冲昏了头脑,都不考虑万一失败了自己的下场问题。
解万年盯着陈汤,信誓旦旦的说道:“陈兄多虑了,那时吾等与王太守同游昌陵之时,吾看待问题浅薄矣。今天子要以昌陵为万年之吉。吾敢言三年之内必能成功!”
陈汤好奇的看着解万年,他真有点不敢相信,三年时间当真可以兴建好昌陵?
陈汤担忧的说道:“如此地势轻易之间,可不容易垫起。”
解万年坚定回道:“陈兄放心,吾为将作大匠多年,对工程建造之事深有造诣,昌陵之地虽地势偏低,但幅度较小,发徒三万,轻易之间便可垫起。”
“且昌陵地方开阔,风景又美。若能以此处复置陵邑,关中富户无不趋之若鹜,以求寸地为天子守陵而沾贵气。到时,吾与陈兄便可占得先机,以控昌陵周边善居之地,其中之利比起兄之白叠,更不遑多让,且用时之短,更是白叠难比。”
解万年的一番话,顿时就把陈汤说的怦然心动。
白叠之利虽好,但见效太慢了。
若真能在昌陵周边复置陵邑,迁徙天下富户至于此地,这其中的利益,以及兑现的速度,不得不让陈汤激动心跳。
陈汤这辈子最爱的也就是这些黄白之物了。
尤其是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而且还有旧疾在身,谁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少年?
如果不能趁着自己有限的时间,创造出更大的财富,陈汤的心里真的会留下满满的遗憾。
所以,在解万年的忽悠之下,陈汤也终于心动了。
他想着白叠生意也是做,跟着解万年圈昌陵附近的地赚天下富户的钱也是干,而且,来钱的速度还更快,陈汤心中爱财的欲望登时就膨胀起来了。
陈汤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欲望,要入伙解万年的大生意了。
两人坐在一起认真的计划着,并展望着三年之后的,美好将来。
一时间陈汤的眼睛在解万年计划的描绘之下,忍不住变成了方孔模样。
由此可见陈汤之贪财之心,当真是世间无二。
当然比起解万年这个不要命,陈汤还是差了点。
毕竟,陈汤可不懂什么土木工程,如果他懂的话,他知道昌陵三年时间根本就干不出来,他可能就不要被解万年忽悠了。
棉花的赚钱速度虽然慢,但胜在细水长流。
只要经年累月的积累起来,规模足够大,那能赚到钱肯定也是非常可观的。
但是此刻的陈汤已经等不及了,他就想着跟着解万年花三年的时间,赚个快钱。
这是多么朴素的愿望,和后世很多投资资金盘的人是多么的相似。
可惜,陈汤是没有机会听到后世那些旁氏骗局的故事了。
解万年,陈汤两人计划完毕之后。
两人就分别开始书写各自要上疏给刘骜的奏疏了。
刚刚确定了新陵之地的刘骜,心情也好到了极致,就像是自己马上要从老破小搬家到了大别墅一般。
这时候正在开心兴头上的刘骜收到了陈汤和解万年的奏疏之后,心情更是难以自抑的开心。
刘骜认为解万年和陈汤实在是太懂他了。
尤其是解万年说的工程期限,以及陈汤说的复置陵邑建议。
这两条简直都说到刘骜的心中。
刘骜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说他铺张浪费,大兴土木,现在解万年说三年就可以完成了昌陵建造工作,刘骜的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延陵可是建造了十年都没建成了,若是新陵真的只需要三年时间就可以建造完毕,那么这对刘骜而言也算是个英明无比的决定。穿书吧
所以,刘骜很喜欢解万年预估的这个工程期限。认为解万年是一位尽职尽责,又能体会上心的好大臣。
与此同时又看着陈汤所言复置陵邑的建议,刘骜更是认为此建议甚好!
自大汉肇造以来,太祖高皇帝之长陵,孝惠皇帝之安陵,孝景皇帝之阳陵,孝武皇帝之茂陵,孝昭皇帝之平陵俱都设有陵邑。
这些陵邑之地现在无比是长安之外繁华富庶之地,比起没有陵邑的太宗文皇帝之霸陵,中宗宣宣帝之杜陵,以及刘骜老爹孝元皇帝之渭陵,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再加上刘骜也确实想再利用一下祖宗们老套路,以建设陵邑的方式集中一次权力,彰显一下自己的天子恩威。
所以,陈汤的建议自然也算是正中下怀,刘骜也确实因为这个建议就真的动了复置陵邑的心思。
于是乎,刘骜在认真听取了解万年的施工报告以及陈汤的复置陵邑建议之后,刘骜就任命了解万年为昌陵建设总指挥,并再次下诏命令迁徙天下郡国豪杰资财在五千万钱以上者五千户到昌陵居住,并赐丞相、御史、将军、列侯、公主、中二千石第宅于昌陵之地。
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虽然,复置陵邑对中央集权而言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于很多生活在地方之上,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的富户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的。
人家在地方上有五千万家资,那是妥妥的鸡头!
但被集中到了昌陵之后,挤在五千多户身价高低差不多的人一起,那身上的富豪光环霎时间不就暗淡了下去?
毕竟此时此刻的长安之地还没有户籍,学区,考试,医疗,娱乐等诸多方面的优势体现。
富人到了这里之后,并不能近水楼台的享受来自于长安户籍带来的种种优势,所以,这对天下富户而言,绝对就是一件苛政!
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的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也会联合自己能联合到的力量来反对这件事情。
而这些富豪们所在的郡国首长们也不会喜闻乐见此事。
这些郡国首长们想要在地方上过的滋润,自然也离不开这些富户们的支持和帮衬。
一旦这些富户都被长安这样薅羊毛的薅走了,这对很多地方上的那些靠着大户吃大户的郡守,诸侯王们而言,也绝非好事。
所以,他们肯定也会积极反对。
如此一来,解万年和陈汤要得罪的人就不再是长安那些被分土于延陵之侧的退休老臣,老列侯了。
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大汉既得利益群体的仇视。
一旦三年之后,解万年没法按时完成昌陵的建设工作,那么他肯定就会面对惊涛骇浪般的抨击!
即便是刘骜还能再信解万年的某些说辞,但时间再一拉扯久了,还是不能见到动静,那问题的严重性就不会是刘骜能兜住的了。
到时候解万年和陈汤这俩人,肯定会被当做刘骜推卸责任的倒霉蛋。
不过想要看到这一天至少得三年之后。
刘骜虽然执政能力不行,但天子威仪还是有的。
既然已经定下了昌陵,岂能因为一小波人的反对而轻易放弃呢?
若是别人反对两声就放弃了,这天子还怎么干?
受到刘骜新诏令的波及,王莽的老丈人班况也受到了影响。
因班家累世积攒的财富也已经到达了五千万家资之数,在加上班家之人在朝中所任之职位又无特别突出之人,所以,班家自然也就被京兆尹王骏报上了去。
得知自己家也在昌陵移民的名单上后,班况和班伯等班家之人,顿时也慌张了起来。
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去昌陵,而是因为现在的昌陵毛也一根,真的要去到了那边,地要现买不说,宅邸也要新起。
这对班家而言,也绝对称得上是一笔伤筋动骨的开支。
毕竟五千万家资可不等于有五千万现金,很多资产也仅仅只有一个差不多相对的估值而已。
而且,汉时又没有比较人性化的抵押银行,所以,这些资产想要变现出来一部分去到昌陵县买个好地段,起个大宅子还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王莽的大舅哥班伯也就被他的老丈人委派了一个新任务,让班伯去王家找班殊,让班殊给王莽写个信,让他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班家从这次迁徙昌陵的名单之中划下来。
班伯到了王莽府上,班殊也是冰雪聪明之人,这时候又是不年不节的时间,班伯登门而来肯定是有事相求的。
而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昌陵陵邑之事,所以,班殊在听到下人说班伯求见之时,转瞬就想到了班伯登门的缘由。
班殊也知这事难办,但又无法躲开,只能吩咐下人将班伯请中堂,而后自己亲自迎接。
班伯到了王家中堂之后,其实也是坐立不安,只能在中堂之内来回踱步。
他也清楚王莽现在的情况,但是父命不可违,所以,他也只能来到王莽府上说起这件事情了。
班殊从后宅过来,见到自己的大哥在中堂踱步之时,她也清楚大哥心中的为难。
班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有像他的父亲班况那样有过纵马疆场经历,所以,很多时候班伯就像是一个读了很多书的怯弱老实之人。
班殊进到中堂,对着班伯微微一礼,“拜见兄长。”夶风小说
班伯看着已经显怀的班殊,连忙回道:“阿弟勿要多礼,快快坐下。”
此时的班殊已经怀上了王莽的第一个孩子,已经有了将近四个月的样子,小腹此刻也微微隆起,显示里面正有一个鲜活的新生命在里面孕育着。
可见王莽的本事也是不小,成婚没多久时间,就已经通过辛苦的耕耘,得到了应有的收获,比起某刘姓之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班殊微微笑道:“多谢兄长关心。”
然后班殊就在小瑶的搀扶之下走到了主坐处坐了下来,班伯再以客之礼坐于一侧。
班伯看着班殊,先是感叹一声:“阿弟辛苦矣。为兄真不该此刻来烦扰阿弟。”
班殊回道:“兄长此话又是哪般?兄长乃吾之至亲,且血脉同出一源。有兄长来看望吾,吾心情自是喜不自胜。”
班伯听着班殊的话,他也露出一抹笑容,回道:“阿弟所言极是。”
这时候班殊也知道依着他兄长这般软绵心善的性格,若是再这般聊下去,就算聊到茶过三旬,班伯也不一定能将所来之事说个清楚。
所以,班殊就主动问道:“兄长此来除了看望小弟之外,还有何事?”
班伯听到班殊如此之问,他又忍不住犹豫起来,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吾是为昌陵陵邑之事而来。吾家累积数代方有今日之家资,而今天子新建昌陵以为陵邑,迁徙天下富户五千至昌陵永居。吾家如今也在京兆尹上报之名册之中。”
“然阿弟应该清楚父亲乃是念旧之人,吾家旧宅至今已有百年风雨,自父亲及吾等呱呱坠地起,便就对宅院之内一草一木熟知于心。而今,昌陵陵邑新起,吾家要放弃祖宅,而迁昌陵。父亲心中之忧日甚。为兄不忍父亲为此事日渐忧虑,故而才不得已登临阿弟之门,求一良策,以解父亲之忧。”
班殊听完了班伯的话后,她也没敢直接答应班伯。
因为这事乃是天子之事,王家虽然权势滔天,但王莽在身份上毕竟还落后于王家其他七门一个身位,至今都未被封侯。
且又在去年之时,王家又发生一次“三侯之罪”的祸事,使得王家声势不比王凤秉政之时。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间,王家即便不表现出任何支持天子复置陵邑的旨意,也不能主动跳出来去做这种阴奉阳违的事情。
否则就会失去圣心,这对王家而言才是最恐怖的!
班殊道:“父亲之忧虑,弟亦是与兄长同感。此事吾会写信于夫君,还请兄长能够在此之间安慰父亲之心,勿使其再忧虑。”
班伯听到班殊要给王莽写信之时,脸上的惊喜之色顿时涌出,连忙对着班殊就谢道:“多谢阿弟!”
班殊微微一笑,轻轻的回应了班伯的感谢,然后兄妹二人又在府中畅聊了好一会儿幼年之时的快乐时光,最后,班殊也留下了班伯,招待了班伯一餐之后,才算结束。
待到班伯走了之后,班殊也也终于舒了口气。
小瑶看着舒气的班殊,疑惑问道:“夫人这是如何?”
班殊看着疑惑的小瑶,也未与小瑶藏私,直接说道:“此事难办,夫君远在广汉,岂能影响长安之事。且此事又是天子所重之事,岂能一般对待?”
小瑶听的也是似懂非懂,在她认知之中王莽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而且,刚刚她跟在班殊一起招待班伯之时,也都全程听着两人的对话,自然也对此事有了一些自己想法。
小瑶认为王莽将班家从京兆尹上报的名单之中划出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可是现在班殊的语气,却让小瑶产生了疑惑。
由此可见小瑶之人虽然很漂亮,也算聪明,但是她在某些事情上的认知还是很欠缺的,这一点可能就是因她出身的问题吧。使得她在看问题时,总不能思考全面,仅以自己看到方向去思考。
所以,这才导致了小瑶对王莽能力的误解,以为王莽当真是无所不能之人。
班殊也知道小瑶的迷茫,但班殊没有继续再为小瑶解惑。
有些事情别人说的再多,也不如自己的领悟。等到小瑶真的能够领悟到一些道理之后,说不定她才真正有资格成为王莽的媵(yìng)妾吧。
作为王莽的正室大妇,班殊虽然也真的相信王莽好色,但和王莽成婚这么久以来,王莽也未染指过她身旁的任一婢女,班殊就懂了王莽的好色之心。王莽所好之色,绝非是一般之色。
像小瑶这种空有皮相,又不出众之人,显然就不是王莽所好之色。
因此班殊的内心既是骄傲的,也是不安的,担忧将来真的会出现一位才色俱佳之人在王莽身侧,分享着王莽真正的爱。
但是,班殊又是自信的。至少在长安的范围之内,班殊还没看到有哪家女子可以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至于广汉之地,班殊更是自信,她不信在广汉那样的穷乡僻壤,还能有比得多长安女子的人。
对此,慵懒斜躺在昭阳殿内靠椅上的赵飞燕,以及正在椒房殿中认知钻研象棋之道的小许皇后,还有正在偷偷观察王莽制造水车的哀歌夫人等,皆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喷嚏。
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赵飞燕心中想道:“兴许是昨夜在阁楼栏杆处思念王郎之时受了风寒。也不知王郎在广汉思念吾否?”
赵飞燕一阵惆怅。
椒房殿内,刚刚打了喷嚏之后的小许皇后,也心中不禁想道:“许是本宫近来钻研棋艺太甚,”接着又想道:“王莽不就是此棋发明之人,还未与王莽下过一棋,此本宫之憾事也。”然后小许皇后又鬼使神差的想到在北宫之中的瓢泼风雨,那时的自己衣衫尽湿,与王莽独处一室,他好像什么都看到了。
想到这里小许皇后的脸色也莫名的露出了久违了红晕之色。
而此刻王莽则还在指挥着众人完成之后的调试,只要现在将这造好的水车支架起来,放进河流之中,这水就可以随着河水流动之时带来的动能,朝着高处流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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