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秋回去休息了,精神骤然放松下来,她这一觉睡了很久,一直睡到了傍晚。
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虞蔺。走到虞蔺的房门口,才发现他将所有下人都赶了出来,房门紧闭,屋檐下落下一片阴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下人小声汇报:“公主,虞公子已经一整日没吃东西了。”
雁秋皱了眉头,上前敲响房门:“虞蔺,我进来了。”
良久之后,屋内传来了轻轻的回应:“公主请进。”
屋里窗户紧闭,昏暗潮湿,雁秋把窗户打开,让阳光落尽进来,撒了一地的金光。
她没有去问虞蔺为何不吃饭,只是将人扶起,让人上菜。
虞蔺唇色发白,床上的帷幔穗子摇摇晃晃,他无聊的扯了扯,余光落在雁秋的侧脸上,暖阳落在上面,细细的绒毛可见,皮肤白到发光。
江令言推进来一把轮椅,这是早几日就让人准给好的,雁秋薄唇微抿:“吃点东西,我带你出去逛一逛好不好?”
虞蔺淡笑:“好。”
用过晚膳之后,霞云像个漂亮姑娘,在遥远的地平线卧榻而睡。雁秋推着虞蔺走在后山间,天上的云仿佛触手可及。
寺里的和尚们行色匆匆,无罔之镜是台山庙的镇庙之宝,亦是大金独有的象征,镜子碎了不但在庙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也惊动了远在皇宫的皇上。
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智启大师突然仙逝,无罔之境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所有人的重心都转移到了智启仙逝的事情上。
智启死前,遗言葬礼从简。
直到今日。
智澈小师傅在后山找到了他们,递给雁秋一个荷包:“阿弥陀佛,师傅已经火化入葬,这是师傅叮嘱交给二位的,请施主收下。”
智澈的师傅就是智启,这短短几日,小和尚都成熟许多,咬字都变得清晰了。
雁秋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东西手一抖。
是一对莹润剔透的舍利子。
雁秋毫不怀疑这是智启的。
手中的东西仿佛千钧之重,传说只有得道高僧,身怀无量慈悲与功德,在死后火化中,才能形成舍利子。
雁秋:“小师傅,可知为何要给我们?”
智澈目光落在轮椅上的虞蔺:“师傅说,他一直在等一个人,无罔之镜破碎那日,师傅说他来了,便放心归去了。师傅还嘱咐二位不必担心,无罔之镜的事情,庙中自会处理。”
智澈离开,雁秋摸着手里的舍利子,带着一丝暖意,她取出其中一个让虞蔺收好,虞蔺淡笑着收下。
出事之后他总是笑着的,仿佛并没有为此受到影响。
虞蔺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雁秋,他没事,不必担心。
越是这样,雁秋心中越发揪疼。
忽然密林中惊起一阵飞鸟,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就在这时,一行黑衣铁甲人拨开绿叶走了出来。
虞蔺神经一紧,他将雁秋揽到轮椅之后,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雁秋看着眼前的手臂微微一愣,她抿了抿唇,两个呼吸间下了某个决定。
她牵住了虞蔺伸出的大掌。
为首的男子气势不凡,他带领着二三人的队伍,一齐单膝跪下,似乎扬起一阵尘土:“六殿下,属下毛士杰,领铁甲卫队报到!”
毛士杰身材魁梧,五官板正,浑身透着莽气,这人说完,视线猛地在虞蔺的双腿上顿住,不可置信的问道:“殿下的腿怎么了?!”
虞蔺平淡的说:“残了。”
震惊之下毛士杰没有掩饰住可惜与同情,这位流落民间的六殿下,好不容易被找到,眼见着马上就要迎来滔天富贵,竟然就这么残了!
毛士杰和他同伴的目光,犹如一根一根银针刺在虞蔺身上,虞蔺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紧紧攥着雁秋的那只手,却将他暴露的一干二净。
雁秋动了动嘴,呵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虞蔺开口问道:“找我何事?”穿书吧
毛士杰赶紧捧出一个令牌和一卷明黄圣旨:“殿下,此乃卫队令牌和圣上给您的密令。”
虞蔺神色微沉,他抬头望向雁秋,突然意识到两人牵着手,瞳孔微微睁大,手掌稍稍攥紧了几分。
另一只手接过毛士杰递过来的东西:“你们先退下。”
毛士杰不善的目光在雁秋的身上顿了顿:“是,属下撤退。”
虞蔺的脸色越发阴沉。
雁秋站到他面前,笑了笑:“我没事。”
虞蔺仰头看她,忽然将人往身前一扯,脑袋靠在雁秋的小腹上,手臂用力的抱着,仿佛要将人融进血肉。
雁秋轻轻抚摸他的长发,一下一下,指尖插.进他的发丝,指腹上全是他的温度。
良久过后,虞蔺松开了她,雁秋发现他的眼角有一丝水光闪烁,她心里蓦的一软。
她附下身,吻上了他的薄唇。
虞蔺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像她记忆里小时候的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
雁秋没谈过恋爱,如此唇对唇贴着之后,她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脸颊上腾起热气,她很紧张,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最后心一横,她试探的伸出舌尖。
下一刻丁香小舌被虞蔺噙住,虞蔺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按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压下。
整个口腔都被占据,他的舌尖强势而猛烈地舔抵了每一处,每一处都让雁秋颤栗。
呼吸交.缠之间,她仿佛要被吞噬殆尽。
良久,虞蔺放开她的唇,带出亮晶晶的银丝。
雁秋想起身,但是虞蔺的掌心依旧在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唇若即若离的触碰着,带着淡淡的情.欲。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半磕着眼,鼻尖全是虞蔺的味道。他们离得很近很近,甚至能互相能听到喘息声。
风轻轻从耳边而过,夜幕已然降临。
虞蔺说:“公主是在可怜我吗?”
雁秋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没有!你莫要胡思乱想!”
虞蔺:“那我成了公主的幕僚之一了吗?”
雁秋有些气闷:“我何时有过幕僚,皆是外人胡乱传出来的。我喜欢你,你是我唯一承认的男人。”
听到这话,虞蔺的眼睛放出光芒,犹如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只是下一秒,他的眼神便暗了下去:“可是我已经是个废人,我配不上公主。”
雁秋又心疼又气闷,还有一丝无奈。她捏了捏虞蔺的脸颊:“那日在钟楼你也看到了,我也许是个妖怪,你就不怕?”Μ.chuanyue1.℃ōM
虞蔺摇头:“不怕,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雁秋心里暖暖的:“我看你的腿,就像你看我这个人一般,无甚差别。”
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虞蔺,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
让他无比欢喜。
虞蔺嘴角忍不住翘起,雁秋低头又轻轻啄了他一口:“外面有蚊子,我们回房说好不好?”
虞蔺的脖子早就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对雁秋的提议自然是赞同。
他们回到厢房,不成想瑶瑶已经将洗澡水备好,就等二人回来沐浴更衣了。这下虞蔺有些后悔方才没把话说完再回来,如此一打断,好好的气氛都没了。
只是都准备好了,也不好推迟,江令言替他推着轮椅,咕噜咕噜的滚到浴桶旁边,虞蔺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浴桶,他再次攥紧了腿上的衣袍。
江令言沉默的将人抱起,将他扔进了浴桶里。
“咳咳……”虞蔺被呛了好几口水,“娘西皮的,你是故意报复老子吧!”
江令言贴着□□,面无表情:“我来给你洗。”
说着,他掏出一把两个手掌大的刷子,这是他从马厩里带回来的,虞蔺吓得捂住胸膛:“你这是要给老子刷下一层皮吗!”
被江令言这么一折腾,虞蔺只得暂时将残腿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哇呀呀的和江令言折腾起来。
雁秋站在门外,听着房里虞蔺充满活力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瑶瑶和小圆对视一眼,终于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雁秋:“明日收拾收拾,启程回京。”
瑶瑶/小圆:“是。”
收拾完的虞蔺躺在床上,睁着眼,一个脑袋左瞅右瞅就是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雁秋温柔的声音。
那句“我喜欢你,你是我唯一承认的男人。”像是一首朗朗上口的小曲儿,一遍一遍在他的耳边哼唱,他捂住心口,感受里面疯狂跳动的频率,激动和喜悦轻而易举的将他的负面情绪压下。
他又在想,雁秋说的回房说,到底要说什么呢?
他一会猜测雁秋要说什么,一会又满脑子都是雁秋说喜欢他的模样,半晌,他忽然抚上嘴唇,回味傍晚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兴奋的眼睛越发亮了。
实在受不了这般折磨,虞蔺自己坐起来招来下人:“公主歇息了吗?”
下人:“还未,明日要启程回京了,公主在布置回城的事宜。”
虞蔺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了。
房间里再次沉寂下来,他缓缓抚上没有知觉的双腿。他的医术得师傅真传,他自然知道这次受伤的程度。
想要恢复很难,却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虞蔺其实是一个很狡猾的男人,若是有心去拓阳打听一番,很快便可得知,拓阳神医之徒,蔺神医这人无赖又不要脸。
他和他的师父清水神医是两种极端的风格,清水神医常年在平民百姓中游医,对于贫苦的人们,许多都是低价帮扶。清水神医的准则:不救显贵,百姓为上,所以清水神医在民间远近闻名。
而蔺神医混迹于乡绅土豪之中,一次诊费可达千金,求医之人对他又爱又恨。有求于他,不但要付出昂贵的诊费,还有满足蔺神医各种奇怪的要求。
蔺神医的出诊准则:多少命值多少钱。
就是这么无赖的准则,让蔺神医在拓阳的名声并不好听。
虞蔺千里迢迢逃到金朝,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他隐姓埋名,藏巧于拙,表面上装出谦谦公子的模样,这么久了,也无人将他和蔺神医放在一起猜测。
虞蔺想了很多,脑海中浮现那日在钟楼看到的一幕。那日之后,他虽一直在昏迷,却时而意识是清醒的。
他时常梦到雁秋被人捉住架上火刑场的场景,撕心裂肺的悲痛无比真实,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惊醒。
他不甘,于是一遍又一遍在梦中重复去救人,最后一次与雁秋一起藏在了大火之中,他才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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