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东流下菊城,嶙峋黄石半江横,风颓断岸居民少,浪打扁舟过客惊,到眼蓼花开未了,浸空云气杳无声,阳阴洞里人何在,露白蔑苍月自明。
元至正十六年,为了防备愈演愈烈的南方义军,元廷余阙重修安庆郡城,增墙高至二丈有六,浚通三道护城壕,引江水环之,封城西北万观门。据载:“忠宣公三引长江水。故道自枞阳门引达北门,汇于段塘;一自同安桥引达清水闸,由板井巷转太平寺绕八卦门、南门而东,与枞阳门濠合;一自便民桥引从清水闸,转外濠,北注段塘。
正如当年的安庆旧城墙不能阻止蒙古大军挥师江南一样,这座重修的安庆城,也没有阻挡住农民起义军北伐,在短短五年后,也就是元至正二十一年,明太祖朱元章攻取安庆,因见安庆东控湖广,西扼江南,实乃金陵锁钥,遂命常遇春加甓焉。
其后,明廷的历代皇帝都非常注重安庆城防,洪武二十三年,安庆卫指挥使戈预重修安庆府城,并疏浚护城河,加池深一丈。嘉靖二十年知府吴麟于城内加甃以甓。明天启三年知府陈镳、通判欧腾霄大修城池,“今城砖大半载有天启二年黄石矶、鸭儿沟等造处,并陶人姓名其上。崇祯八年知府皮应举补其倾圮,知县黄配玄续砌周城、马道,北关一带增高雉堞,建敌台四个,三浚旧濠。
但由于弘光朝的不作为,屡次加固的安庆城并没有成为金陵的屏藩,反而便宜了清廷,如今更是成为了楚军水师西征的拦路虎。
自进了二月下旬以来,依靠着安庆两岸强大的火力,清军牢牢地把楚军水师挡在下游,连续的胜利令清安庆守将胡守忠和安庆知府张楷弹冠相庆,只认为有此江防要塞在,发匪定不能越雷池半步。
当然他们也知道安庆关系到湖口、九江的安危,虽然不将楚军水师放在眼里,但关防上却没有半分松懈,康熙十八年进士出身的安庆知府张楷甚至因为白天要忙于处理军务,只能于夜里问政,以至于安庆府的百姓有事,也只能在入夜后向知府大人禀报。
和往常一样,今天入夜后,张大人就坐着轿子进了安庆城,他刚刚进了知府咱们,差役们还没来得及点灯,府衙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擂鼓声。
“何人击鼓,还不快与本大人升堂。”【穿】
【书】
【吧】
居移气、养移体,本官身为大清的五品大员,自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发匪来犯,本官尚且不惧,晚上有人告状,能值什么事?
府内的差役们不敢怠慢,点灯的点灯,拿牌的拿牌,那些负责仪仗的衙役也拿好了大棍分列到大堂两侧,只等知府大人升堂。
“威武……!”
在衙役们的呼声中,府外告状的两个人被差役押进了大堂,张知府拿眼一看,却见得来人正是本府的举人王大德,另一个却是一身短打衣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是挨了打。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虽说和王老爷相熟,可是在这公堂之上,张大人还是要顾忌朝廷体面的。
那被打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趴在地上干嚎:“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啊,草民是冤枉的。”
王大德却微一拱手:“本老爷是顺治十三年江宁乡试举人,按朝廷章程,可见官不跪,不过今天本老爷是来告官的。”然后抬手指向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汉子道:“知府大人,本老爷今天告的就是张五的娘子,张秦氏,今天本老爷去张五家收租,熟料,那张秦氏见本老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居然想和本老爷苟合,呸,本老爷乃是堂堂的举人,诗书传家,安庆城谁不知道我王大善人的名声,如何肯因为美色失节,自然是抵死不从,这时正好张五回来,他不打他娘子,反而来打本老爷,因此被本老爷的下人们揍了一顿,这厮不服,非要扯着本老爷见官。”
“你胡说,明明是你看我家娘子貌美,见色起意,我阻拦你,你就让你的下人打我,你还在这里诬赖好人,还请青天大老爷明断!”
张五气哭了,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他相信朝廷是讲法律的,知府大人身为百姓的父母官,肯定会秉公执法的。m.chuanyue1.com
张知府眉头一皱,瞥了一眼站在堂下旁若无人的王大德,转头问张五道:“你说王大德企图强歼你妻子,可有人证、物证?”
“青天大老爷,当时小的家里都是王大德的家丁,他们可是亲眼所见的……。”
张五声音越说越低,他又不是傻子,证人都是王家的人,又怎么可能替他说话。
张知府大怒,将桉几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骂道:“混账,没有人证、物证,你居然敢来府衙告状,你莫非是来消遣本大人的,来人啦,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大人,小的冤枉呀……!”
听到要挨板子,张五急的脸上涨的通红,只拼命地哀求,他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又哪里知道告状是需要证据的,当时只凭着一时怒火,才拽着王大德见官的,谁知道林大德这厮居然反咬一口。
“王老爷,你是苦主,你看这桉子是不是可以结桉了。”
对张五是一个脸色,对王大德又是一个脸色,王大德好歹也是个举人,同门在朝为官的师兄弟也有不少,张知府自然要多加笼络了。
“罢了,反正也没奸成,这棍就免了罢,我王大德好歹也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善人,犯不着为这粗莽汉子坏了名声,如今发匪寇关甚急,本老爷还要回去发动乡绅助饷,这就告辞了。”
王大德鄙夷地看了跪在地上磕头的张五一眼,朝张楷拱了拱手就自顾自地出了衙门。
“还不快出去谢谢王老爷!”
张楷挥了挥手,喝退了正押解张五的衙役,心中却盘算起来,王大德说发动乡绅助饷,其意思就是明天要送钱来,这里面,肯定会有自己的一份,这会哪里还有闲工夫处置张五。
正思量着明天能得多少银子的时候,一名差役却急匆匆地跑进了大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发匪举火夜渡,江上全是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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