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动离开寺庙是假,被赶出来是真。
实情是,他年轻时出去化缘,遇到一个醉汉,那醉汉大手一挥将自己从酒楼打包出来的半瓶烧酒外加一大块烧肉扔给了他。【穿】
【书】
【吧】
寻常是不会有人把酒肉化缘给出家人的,可那不是个醉汉吗,喝得连自己亲娘都不认识了,能干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一个敢给一个还真就敢吃。
那时他化缘几日都没得到什么吃的,实在是饿狠了,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躲在没人的角落开干了。
酒他倒是不怎么喜欢,但一口烧肉入口,彻底打开了他的新天地大门——这味道也太销魂了吧!自此在吃肉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终于有一次偷偷吃肉忘了擦嘴,被他师父逮了个正着,紧接着师父发现他竟还是个惯犯,直接就被气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师父第一件事就是大手一挥清理门户。从此他正是还俗,开始周游各地钻研医术,凭借着自己过硬的业务水准实现了烧肉自由。
就是这个光头总给他一种身份上的错觉,让他老觉得自己还是在寺庙里,每次吃肉时总是吃不舒坦,拿着肉时总有一股冲动要继续偷偷藏起来吃。
唉,煎熬啊。
后来摆脱光头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一种执着,甚至还把这看成是自己医术上的一个突破。
只是很无奈,他这头光得实在太过顽固,这么多年他都毫无成果。
这下头发总算是长出来了,只是并不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自己年纪大了,怎么说也算是在死之前得偿所愿了。
就是提起这心愿嘛,倒是还有一桩尚未完成。
想着,言一将目光投向庄安晴,不自觉就露出了几分慈爱目光。
庄安晴猝不及防收获了老先生的一波关爱注视,头皮不禁有些发麻。
她怎么觉得老先生这眼神有些过分炽热了,总感觉他是在琢磨着图她点儿什么。
想着,她主动先开了口,“老先生,待会儿阿棠针灸时,您是不是还需要我帮您递擦手巾啊?”ωWW.chuanyue1.coΜ
是的,最近几次治疗,她都负责着这个无比光荣(可有可无)的工作。
虽然她曾无比怀疑老先生是不是真的需要那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帮他递这么一次擦手巾,可碍于老先生极其认真又盛情的邀请,她还是每次默默谨守着这个岗位。
果不其然,听闻小辈这般主动,言一投来的慈爱目光就像是不要银子似的,怎么都收不住。
庄安晴:......
看来这擦手巾对老先生来说的确意义非凡。
嗯,高人就是高人,总有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既如此,她也不再纠结了。
少顷,李阿棠就像往常那样躺到了小屋的竹榻上,言一手捏银针精准又神速地给她施针,那行云流水的手法还真是视觉效果拉满,让观者大赞一个赏心悦目。
庄安晴照样站在固定的位置看着,心里再次忍不住鼓掌喝彩。
她虽不擅针灸,但这么几次下来,她也多少看出了那么一点儿门道。
这瞿国第一针的手法之所以观感如此舒适,是因为每个穴位在哪儿、要用什么力道、该刺入多长多深,所有的一切早已成了言一的身体记忆。每次下针他都像不用思考似的,直接一步到位。
再者,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病症有些特殊之故,言一的这套针法完全没走寻常路,她能看出其中好几个穴位都选得极为凶险,若没有一定的功力,稍微扎偏一毫又或者力道深度弄错一分,这人怕是当场猝死也有可能。
每想到此,她就发自内心地无比佩服这位老前辈。旁人不懂的,看着还觉得这是多么稀疏寻常的事,只有懂门道的人才能知道这其中有多考究一个郎中的功力。试问又有几个郎中能在选了这么凶险的穴位之后,还能在行针时面不改色心不掉呢?有那也是在这个领域境界极高的佼佼者了。
也不知道老先生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练到了这样的境界......
想着,她目光不禁扫过言一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
只见那只大手捏着一根银针又完成了精准的一刺,紧接着那只手收回,伸向了她。
庄安晴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动作娴熟地将盆里的擦手巾捞起、拧干、递过去,一系列动作片同样做得行云流水毫无挑剔。
言一十分满意地接过来,将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又将布巾递回给了庄安晴,“庄小娘子,咱们出去等吧。”
听罢,庄安晴又是一愣。
距离拔针还有半个时辰,往常言一都会趁着这个空隙出去院子歇歇,独留她一人在屋里留意李阿棠的情况。
今日怎么让她出去了?
她如果出去了,阿棠这里怎么办?
言一猜到了她的疑虑,笑道:“阿棠姑娘这里不碍事的,我们到屋外等着就行,你若担心就把这屋门敞开着,你在外面随时可以留意她的情况。”
说着,他率先起身往外走,把煮茶的小炉子拿到了院外的竹桌上。
庄安晴看见他提起烧水的茶壶往院子后面走,当即就不再犹豫,捧着木盆出去,放下,又快步走到言一身旁,伸手接过了言一手里的水壶,“老先生,你方才针灸肯定很费神的,这些事情就让晚辈来吧,您赶紧坐下歇歇。”
言一自是从善如流,将水壶交给她后便回到竹桌旁坐下歇息。
庄安晴很快从水缸那儿打来了一小壶清水,放到小炉子上煮着,又拉了一把竹椅子过来,在言一对面坐下。
言一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样,在屋里看了几次,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庄安晴一咯噔。
老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难不成是在试探她有没有偷师?
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大坑啊,她可不能往里跳。
想着,她为难一笑,“老先生,您这么一问还真是把晚辈问住了,您知道我不擅长针灸,着实看不出来什么。”
言一眸底不易察觉地划过一抹小小的失落,然一转眼,他又似乎想通了什么,继续笑眯眯道:“你是怕我说你偷师吧?”
这这这......
您老是怎么猜得这般准的?
是您老太过火眼金睛还是我太肤浅藏不住事?
想法一出,庄安晴果断认定是前者。
既然老先生这般火眼金睛,那她再藏着掖着便毫无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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