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77楼到了。
荆爽一步跳出了电梯。
“贵宾慢走,祝您入住愉快,期待再次为您服务。”
不去理会背后的疯子,她径直去找7777号套房。
“是这里了。”荆爽走到门口。
她敲了敲房门,门开了一个小口。
门没锁。
她清了清嗓子,朝里面喊了一声:“齐导,小爽来了。”
没有人回复。
轻轻推开门,荆爽抬起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了不到两步,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低头一看。
是红色绣金地毯上落着一条白色胸衣。
耳朵里传来了淅沥沥的水声。
“是荆爽来了吧,快过来,坐沙发上。”齐歌坐在宽敞的圆形浴缸里,只露出枯草般的背脊,听是荆爽来了,他微微侧头,往浴缸旁的小沙发一努嘴。
“对不起,齐导,我来之前应该先通知您的,我这就出去,您好了再叫我进来。”荆爽一低头,准备往回走。
“小爽,来都来了,快过来吧,正等你试镜呢。”齐歌的肩头突然探出了一个少女,湿透的黑色长发搭在齐歌背上。
一瞬间,荆爽脑子里有点儿天旋地转。
林嘉仪也在浴缸里,只是之前被齐歌的身体挡住了。
她想离开这里。
“小爽,别走。”
浴缸里的少女从背后将她的手腕抓住,手腕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水是从那浴缸里带出来的。
肮脏的水。
她回头一瞥,林嘉仪身上穿着一条白色连裤吊带袜,蕾丝黏糊糊地贴在藕色的皮肤上,上面还带着蠕动的泡沫。
“呕……呜”荆爽手扶在房门上,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小爽,你没事吧。”林嘉仪轻拍荆爽的后背,语音中透露出关切之意。
“嘉仪姐,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让我走吧。”
“小爽,你误会了,先过来坐好,我们慢慢说。”
林嘉仪抓着自己的手很紧,荆爽又用力抽了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还是抽不出去。
“荆爽,这里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地方,拍戏是很严肃的一件事情,承载着全体剧组团队和全体粉丝的梦想和期望。听你嘉仪姐姐的话,先过来说话吧。”身后传来齐歌不徐不快的声音,话里带着年长者才有的稳重与威严。
听到“粉丝”二字,荆爽犹豫了,挣扎的手软了下来。
一看有戏,林嘉仪立马咯咯地笑出声来:“快别傻站着了,小爽,过来这边坐,我跟你详细讲讲这场戏。”
林嘉仪拉着忸怩的荆爽坐到浴缸旁边的沙发上,荆爽正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不经意间蓦然发现,浴缸里的齐歌并非一丝不挂,而是穿着一条尼龙材质的中长黑裤。眼中的画面似乎并没有她之前想象的那样不堪。m.chuanyue1.com
林嘉仪这时也从衣橱里取出了一件白色西装外套穿上,遮住了之前的外泄春光。
“小爽,最近你这么忙,身体又不太舒服,剧本又只能到剧组了才能看,你看你,都忘了,我们这是在试第八幕第一场的戏。”林嘉仪将茶几上的剧本递给荆爽。
“你看,这不正演到玉烟作为侧室在王爷入浴时服侍不力,结果只是侍女的小钗却被王爷相中了,然后代为服侍的这一场嘛。这可是男女主人公初见的重要戏份,齐导刚才还和我说,电影前期宣传的时候,这一段可是要作为核心亮点放在片花里。”
荆爽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最近忙这忙那,却没有静下心来去研究剧本。【穿】
【书】
【吧】
“对不起,齐导,嘉仪姐,是小爽的不对。”
道完歉后,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感觉扭曲的世界观又回归到了正常。
“没事的,荆爽。你还是新人,有些东西你不太懂也情有可原。那我们继续吧,你没记住台词的话,拿着剧本演就可以。”齐歌从浴缸里微微坐起身子说道。
“谢谢齐导,我之后一定会下功夫把剧本熟记于心。”荆爽拿起剧本,翻到第八幕第一场那一页:
月夜下,七王府内张灯结彩,今天是七爷新纳的侧室玉烟入门的日子,玉烟在洞房内苦候七爷不至,便携着侍女小钗出房寻找,终于在王府内一处花景浴池找到了他。
“嘉仪,荆爽,要把我这糟老头子当作玉公子高玉坤,真是难为你们咯。”齐歌笑着对两人摆摆手,黑瘦的手在浴缸中泡久了,显得干枯褶皱。
“哪有的事,能和齐导您配合,是我们的荣幸。”荆爽顿了一下没说话,林嘉仪抢先代她说了。
当红小生高玉坤是这部戏的男主角,饰演七王爷,这次彩排则是由齐导代役。自己饰演女一号小钗,嘉仪姐姐演的则是玉烟,女二号。
荆爽还在对剧本时,他们已经开始了。
“退下吧,你不是我要的那个女人。”
“王爷,是玉烟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我可以改,只要是为了您,为了七王府的前途,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放肆,你这俗不可耐的女……”
突然间,水中的枯草与鱼一般的女人纠缠在了一起。
荆爽侧过了头,去看顶上的灯。她反复暗示自己,“这只是演戏”、“这只是演戏”。
这一段剧情的确讲得是玉烟祛下衣裳,强行索吻王爷的场景,但是眼前的画面却让荆爽完全入不了戏。
“我果然不适合做演员。”她心想。
脑袋又变得晕乎乎的,像是回到了那天误触毒花的时刻,她想起了元禹,那个在危急时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但这次他没有出现。
套房里明亮的灯光是如此刺眼,荆爽却宁愿意去看那白光。
她逐渐麻木了。
她没有再回避自己的视线,哪怕是不该看见的事物,哪怕是这么的污秽不堪。
眼中是化身为野兽的清纯女神,骨瘦如柴的枯矮老人,疯狂的身姿,扭曲的面孔,糜烂不堪的呼吸声。
还有——
“呼,放开本王,贱骨头,本王宁肯和她……”齐歌将缠在身上如八爪鱼一般的林嘉仪猛地一推,站起身子,一把将沙发上的荆爽拉进浴池。
好大的力气,具有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力量。
和小禹哥一样大的力气。
摔倒在池底,浑身湿透的一瞬间,荆爽沉沦的意识逐渐清晰。
她不是傻子,她不想再和他们玩无聊的把戏了。
她知道该怎么做。
从池子里探出头,她将口中的脏水往齐歌和林嘉仪身上一吐:
“齐导,嘉仪姐,这戏我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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