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兰为帝,定国号纪,从此纪为国姓。作为史无前例的第一位女帝,纪若兰的登基典礼异常隆重而盛大。
然而,就在登基典礼当天的发生的事情,却为这个新诞生的王朝,粘染上了一抹洗不掉的杀戮血腥气。
世族门阀谋反,他们打着拥立翊王陈昱的旗号,联合陈元残留下来势力的人马,企图在登基当天打纪若兰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出手将她与混乱中诛杀。为此他们甚至暗地里策反了负责守卫皇城安全的禁卫军。
到时候哪怕外面有忠于纪若兰的人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要纪若兰一死,陈昱身为她的儿子,登基就是名正言顺的。纵然有不服的人,大局已定,又能奈何。
然而,等他们带领兵马通过皇城冲进宫墙的时候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波反杀。
无尽的箭矢如雨一样从宫墙□□出,在几回攥射之后,带走了冲在最前面人的性命。接着通往皇宫的四座大门齐齐洞开,从里面涌出一队队兵甲肃严的骑兵。穿书吧
冲进正在攻入的人群中,犹如砍瓜切菜般,将进攻的队伍搅得大乱,顿时整个局势的颓败无法挽回。
哪怕进攻方亦有骑兵掠阵,但是和这些明显是经过战场上火与血的洗礼,千锤百炼的精兵对上,还是略输一筹。双方对上不过几个回合,进攻一方的骑兵就被斩于马下。
眼见这场想要趁着纪若兰放松警惕发动的突袭,已经无可挽回的失败,领头的人也就是郑隆满心不甘,他双目赤红,奋力将冲到他眼前的一个敌人斩于马下,对着从宫墙内冲出来的领头的人喊到:“赤天大将军,某久闻你的大名,敬你是条好汉。今日你为何要却为纪氏这个毒妇卖命,你难道忘了自己大哥毛恒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你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了吗?”
他没有想到受纪若兰调动埋伏在这里的,竟然会是投降的天军的队伍。
天军虽然投降,但他们的首领,黄天大将军毛恒可是死在纪若兰手里,纪若兰竟然敢用他们!
郑隆咬咬牙,试图策反对方:
“只要今日你放我们过去,我郑隆在此代表我们翊王承诺,在诛杀了纪若兰之后,将来会奏请追封你的大哥为皇帝!”
然而面对他的话,孟豪却只是冷冷一笑面,无表情的继续战斗。
“追封为皇帝?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为了杀我,你们够下的去本钱啊!”
纪若兰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影竟然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郑隆进攻的这一处宫门之上。
透过高高的城墙,能看到她一半的身影若隐若现。
“纪若兰,你果然心机够深,恐怕今天的事情也是你早就谋算好的吧,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舍得用自己的登基大典为诱饵。”郑隆身边一个衣冠博带的年轻男子说到。
“不,我只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放松警惕。”
纪若兰已经换上了一身绣有日、月、星辰…等十二纹章的冕服,厚重的衣饰将她整个人衬托的神圣威严。她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淡漠的看向宫墙外外面造反的兵马,仿佛只是在看一群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纪若兰,你不要以为你登上了皇位,世人就不会知道你谋杀自己亲夫的事情,主公啊,可惜某无发为你报仇了。”
当初所谓陈元暴毙猝死的说法,郑隆的内心就存在疑惑,然而当时陈昱年幼,是纪若兰掌握大权,郑隆不得不把自己的疑惑隐藏起来,小心的蛰伏下去,做出公顺的样子来,以便在暗中偷偷的查找真相。
果然,在纪若兰掌权后,陈元的那些旧部人马,纷纷死的死,叛变的叛变,或者发生意外或者受排挤离去。
纪若兰在培养忠心于自己的势力。
郑隆最开始只是以为这一切都是纪家的谋划,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女人她自己的野心,她竟然想要自己当皇帝!
“枉费当你主公待你的一片深情。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天下人都会记得你的!”
郑隆见报仇无望,杀不死纪若兰,不由大声喊到,他说的话字字泣血,情真意切,发自肺腑,此时在场的那么多人,今天这番话肯定会被传扬出去。
然而纪若兰却丝毫不慌“一片深情?或许是吧。”她将郑隆说的这几个字念一遍,敛去心中的复杂情感。随即心湖再次变得平静无波,她从旁边随侍的人手中取过一把长弓,对准郑隆的方向,张弓、搭箭。
寻常壮年男子也勉强才能拉开的硬弓在他的手中被轻巧的拉开,由此可知她背后下了多大的苦功。
一箭穿喉。
郑隆从马上滚落下来。
他的身体挣扎了几下,一行热泪自虎目中滚滚而下。
他想起当初自己被匈奴人夜袭受了重伤,陈元却没有降罪,反而攻打匈奴回来后第一时间亲自来看,衣服都来不及换的场景。此情此景,历历在目。
当时他就下定了要为主公效死的忠心,士为知己者死,他郑隆虽然只是一介粗人,但是也明白忠义的道理。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老了。
他何尝不知道此次行动自己只是一个被他们世族推出来的,对付纪若兰的棋子,带头的替死鬼而已。
但是没办法,再拖延下去,他恐怕就拿不动兵戟了。
岁月流逝,他的手常颤抖,他的腰也不在挺直,他的步伐开始变得缓慢。
但是,
主公啊…
某践行了自己的誓言,来陪你了。
他的眼中最后一丝神光消逝。
眼中最后凝固的倒影是碧空如洗的晴日,万里无云,天蓝的仿佛一副画卷,这是司天监为了纪若兰登基特意选的吉日。
主将被杀,军心大乱。顿时剩下的人开始往外奔逃。
纪若兰没有再关注接下来的局势,她从高处下来,穿过浸湿鲜血的宫墙;穿过堆积如山的尸体;穿过所有人敬畏而又复杂的目光,继续进行着自己的登基典礼。
当她走向最高处,接受百官万民的朝拜时,她抬眼望去,所看到的所有的身影都是跪伏的。
纪若兰的眼前空旷极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她,那些自她幼年时乃至她上一世,此后一生都困扰着她的烦恼,痛苦疑惑或者不解纠结,都通通消失不见。
因为她现在心中装的,是天下万民,锦绣江山。
陶莹侍立在她身边,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芳华绝代。
由于皇帝是女子的特殊性,所以她被选中,负责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全,防止可能有的毒药迷香之类的出现。
她见证着纪若兰身边发生的一切,而这些也在深深的影响着她。
纪若兰的登基典礼,注定伴随着血雨腥风。
在她进行着登基的各项仪式中,另一边,已经缴灭了宫门前那场叛乱的孟豪与谢秋煌分别带领着天军开始了对帝都各大世族的搜捕。
尤其是谢秋煌,被他找上门来的世族,男女老幼全部的族人,无一存活,让人不禁再次回忆起了青天大将军的恐怖。
然而这一次却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什么。也无人敢求情,历来造反都是帝王的大忌,就算按律法来说也是要诛灭九族的。
若是没有缘由,纪若兰就擅自对世家门阀们动手,其中还有很多是主动投靠她,为她立过功的功臣。肯定会引得底下臣子们人心惶惶,众人惊惧不安,影响自己的统治根基。
然而现在有造反的由头在,纪若兰趁机出手清理世家,是占据着大义,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这一天,此后成为帝都许多人一生的噩梦,将士们砍头的刀都砍的卷了刃,变钝,以至于砍头的时候,有的人砍几下都不死,头颅的脖子连着还气管,哀嚎声传遍方圆几里地。
女帝登基,普天同庆。帝都的各处都张灯结彩,挂着红布,可是百姓之间的氛围却是惊恐紧张的。每天晚上更是有严厉的宵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分散在大街小巷,巡逻监视。
与此同时,同样神色惊慌的还有两位原本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老人。
因为他们的女儿,是皇帝。
“父亲,母亲。”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纪若兰的呼唤,纪父纪母却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纪母王薇的手明显在微微颤抖,脸色有点苍白,纪父见了,身形微微侧挡在后面。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是,你母亲有点受寒着凉。”纪伯轩连忙说道,他面对纪若兰还想装出一点身为父亲的威严,但是额头冒出的细汗却出卖了他。
“大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纪若兰先是怒斥了一句,周围的宫人跪了一地。纪父纪母也吓了一跳,差点跟着一起跪下去。
纪若兰赶紧扶了
“父亲不要担心,朕这就让人去请陶圣医来给母亲看病,她的名声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有什么问题她一把脉就全都知道了,肯定能药到病除。”
“不,不用了,没有事,你母亲只是有点累了。”纪伯轩一听纪若兰邀请陶莹过来,害怕万一要是陶莹说出是惊惧过度什么的就不好了,赶忙说道。
“哦?真没有事?”纪若兰语气郑重。
“真没有事”
“好,那既然没有事,父亲母亲为何要如此害怕,见到女儿就如同见到了虎豹豺狼一样!”
纪若兰陡然厉声呵问,吓得纪母身子一软就瘫软在了椅子上,纪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想起近日来关于帝都的传闻,还有宫城之中花费了几日才擦干净的血迹。那几天中,似乎连风中都带了股血腥的味道。
天子一怒!
让他明白,在他面前的不仅是他的女儿,也是执掌天下的帝王。
“父亲母亲难道就没有什么对朕要说的吗?”
此时,纪若兰已经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室内就剩他们三人,纪若兰站在他们二人面前,神色冰冷。
属于帝王的威严气势毫无收敛释放出来,纪母王薇再也支撑不住,哭泣的说道“真的没有什么,我们是知道你肯定会赢的,所以才那样做的。”
“哦?父亲母亲想的难道不是朕最好死在这场叛乱中,然后好把帝皇位让给朕的兄弟?”
“怎么可能?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会这样做!”听了纪若兰这话,纪伯轩也慌张起来,赶忙辩解道。
他再怎么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也还是明白,没有了纪若兰他们纪家也根本保不住皇位,皇位从来不是让出来的。
“那皇城禁卫军统领的职位何等重要,朕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挑的还是我纪家之人,然而没想到他还是背叛了!大纪皇族的身份难道还不够高吗?可他们还是贪心不足!”
纪若兰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十足的怒火,可是仔细看她的眼神,就会发现那怒意并未入眼的,她的神智也是清醒着的。禁卫军统领会叛变一事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今日她来这只不过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敲打下她的父母而已。
然而明明是心中早就计划好的,等真正实施的时候,纪若兰心中还是会感觉到一丝疼痛。
他们原本应该是她在世界上最亲的人。
“兰儿,我们这样的做,并非是为了对付你。”既然说开了,纪伯轩也索性大胆说下去:“近卫军统领之事确实有我们的插手,但我和你的兄长们也是在确定你必赢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废掉陈昱。”只要陈昱坐实了造反的罪名,那他就永远没有登上大位的机会了。
“我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孩子,但他毕竟是姓陈,你不要忘了,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一旦将来他登基清算这笔账,对我们纪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啊!”【穿】
【书】
【吧】
“所以呢?那你们想要谁来做皇位?”
“这,兰儿,我和你母亲知道你的能力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将皇位传给你的兄弟的,只是你将来百年之后,总是需要一个继承人。储位不定,纪国上下人心难安啊!你的两个兄长都有许多孩子,你不妨从中挑出一个过继给你,那毕竟是你的亲侄子。无论你选中哪一个,我们都不会说什么的。”
纪伯轩总算将自己心里的话都透露出来,虽然对这个皇帝女儿心中有些惧怕,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说的话都在正理,没有私心。
纪若兰的脸色却在听完这番话彻底阴沉下去:“这恐怕是我那两个兄长给你出的主意吧?”
“过继侄儿?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不可能!”
早在调查这次世族谋反一案的时候,纪若兰就发现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伙人插手的痕迹,一查竟然有她纪氏一族的手笔,真是可笑,这谋反案中最冤枉的反而是她那个名义上是主使人蠢儿子,稀里糊涂就被人推搡着成了靶子。
然而她瞧不上这个蠢儿子,却也不会容忍别人就这样算计他!
“今天朕来这里,就是要给父亲母亲说一下,分宗的事情。”
“分宗?”纪伯轩大惊。
这是纪若兰今天来见他们的主要目的。一般的开国皇帝登基以后,都会把自己的父母封为皇帝皇后的,乃至自己的祖先也会进行追封,然后再从史书中为自己扒拉出来一个有名的祖先。
问题是纪若兰是女帝。
这就引出一个问题,纪若兰的父亲是有儿子的,也就是纪若兰的兄弟。如果把纪若兰的父亲封为太上皇,那么按照理法制度,继位的就应当是纪若兰的兄弟。
那么纪若兰为帝,就与礼法不合,显得不那么正统性了。
哪怕是按照大纪新修订的法典,贵族也要在没有儿子的情况下,女儿才能继承爵位。
如果不在这个问题上辩解明白,那么将来迟早会埋下祸根。
于是在众大臣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想出来一个解决方法。
分宗。
把纪若兰的两个兄长都分出去,另立一支。
这样算来他们两个就是分出去的远支旁系,留下纪若兰继承了纪伯轩这一支才是皇室最正统的,自然就与他们关系不大了。
纪伯轩没有想到纪若兰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然而纪若兰是皇帝,她想要做的事情,哪怕纪伯轩这个当父亲的也根本阻止不了。
于是在宗令的主持下,纪若兰的两个兄弟被分了出去。
就在众臣以为纪若兰最少会给个亲王位的时候,纪若兰却只给了他们两个郡王的爵位就打发了。
再说陈昱,对于这个孩子,纪若兰到底还是还了一分母子之情在的。然而等她亲自在天牢中见到这个孩子,看到他泣不成声地向自己下跪求饶的时候。原本心中想说的一些话突然不想再说出口了。
只是下令废了他翊王的爵位,改赐姓纪,以帝系嫡脉为由封郡王。听见他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纪若兰直接转身离开。
虽然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但是亲身经历,仍会感到不舒服。
她想起自己说出分宗后母亲宛如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漠的眼神。
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
天家啊…
她站在最高的位置,却也终于变得孤家寡人。
“阿苧,朕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现在,纪若兰连开口能找到一个和自己谈话的人都很难。
但阿苧,总是不同的。
“不,陛下,您有整个天下。”
陈真知道她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张开手臂,轻轻的拥抱她这一刻的软弱。
“阿苧,你总是最知道我的。”
纪若兰闭上双眼,轻声说道。
等她再睁开眼,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动摇。
新登基的女帝在嘉和元年发布的第一条政令被通传天下,科举考官!
不论出身,不论门第,仅凭自身能力才学。
以往世族门阀把持之天下,想要做官就只能以举孝廉和察举的方式让有名望的人推荐才行。可是这些人推荐的往往都是世族自己的子弟,讲究出身血统,祖上的功绩。真正的士庶寒门出身的人,哪怕有再大的能力,也只能被打压,得不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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