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贡等人分别后,鹤见初云就迅速换了一身装束,在城里转悠起来,寻找着鬼市的面子。
不过怀英城被破坏的太严重,几乎超过三分之二的建筑被毁,朝向西北两面的城墙早就没有了城墙样,支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木架子,到处都在重建。
也不知道她走到了哪里,然后停了下来,迷茫地看着四周。
“这里怎么会这样?”
在这座城池里,她别说是找到黑市的面子了,哪怕连间商铺都找不到。
无奈,她只能走向不远处一个正在削木板的男人。
“大哥!大哥!……”
可能是男人太专心了,鹤见初云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鹤见初云走到他面前时,他才抬起头往她平平无奇地脸上扫了一眼,但又很快低下头去,继续削着长板凳上的木板。
“什么事?”
“呃我初来此地,在城中迷了路,请问一下,城中可有酒楼这样的地方。”
“有。”男人头也不抬的说道,声音很冷漠。
鹤见初云一喜,连忙道:“太好了,那还请大哥帮我指明一下方向。”
这次男人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在那削木板,像是听不到鹤见初云后面说的话一样。
“大哥?”
“大哥!”
她又开始呼喊起来,但男人自此之后再没有理过她。
鹤见初云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礼貌性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变得面无表情。
她伸出手,在对方面前的木板上放下了一摞铜钱,用不含半点情感的语气说道:“我给你五十文钱,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这铜钱,就好像某种开关一样,看到它,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抬头又往鹤见初云脸上又扫了一眼,他突然伸手将这五十铜钱收了起来,那动作又快又急,生怕谁跟他抢似的。
钱入了口袋,男人才放下手里的活计,带上了几分热情对她道:“你要去酒楼,往城东走就是,现在咱们这地方也只有那边算得上是好的了。”
“其它地方都是这个样子?”
“嗯,很多人都无家可归,都忙着建房子呢。”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事说来长,要怪就怪那些从禹国来的奸细,来咱们这里被人发现后就打了起来,当时就连尊者大老爷都出手了。”夶风小说
“玄阶尊者?”男人的话让鹤见初云一惊,随即更加疑惑起来,这城池四周的破坏很严重,但她一直以为是灵阶修士之间的战斗造成的。
可要是玄阶的话,以他们那恐怖的破坏力,作为战场的怀英城只有被推平结果,毫不夸张的说,它根本不可能还存在。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人根本不清楚玄阶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他后面的话又让一切变得合理了起来。
“玄阶尊者?对,就是我说的尊者大老爷,但他们没打多长时间,很快就被我们这边的尊者大老爷挪移到了百里地之外,要不然呐,我们这地早就毁了,就是……”说到这里,男人脸上露出一些悲伤。
“就是我妻儿老小全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人。”
鹤见初云瞥了他一眼。
想要问路得给钱才会说,眼前这家伙怕是没少干,坑了不知道多少经过这里的旅者。
不过对于他的悲剧,她也不能说什么,罪有应得之类的话未免太伤人了些。
而从他的话里来看,为了怀英城这个地方,禹国应该计划了很长时间,甚至是派了玄阶的尊者过来。
至于禹国为什么用这么大的手笔,其实也不难猜出,在怀英城盛产着一种灵药,叫做鹰尾灵花,这东西是炼制沸血丹的其中一种材料,早就在出常州之前鹤见初云就从他人嘴里听说过,每天都会有大量沸血丹从怀英城中运出,然后送往灰地沼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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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而怀英城到灰地沼泽的补给线不长,要不了十天半個月就能到达。
很显然,怀英城的存在给禹国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但这些可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现如今她要做的是赶紧把手里丹药换成银子,可看怀英城现在这般模样,这鬼市有可能是不存在了,她得再找一个卖丹药的路子准备着才行。
于是她又向男人询问道:“这城东可有丹堂?”
“丹堂?”男人愣了一下,后面反应过来,疑问道:“你可是要找炼丹师老爷?”
“嗯嗯。”鹤见初云连忙点头。
“呃……”看她这样,男人面露犹豫之色,然后缓缓说道:“你有所不知,在两个月前,我们这里的三个炼丹师就已经死了……”
“啊?”他的话让鹤见初云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炼丹师死了?
还死了三个?
“三个炼丹师,全死了?”
“是啊,全死了,伱要是想买丹药,还是去冀州城吧,现在咱们这里一枚丹药的价格可翻了好几倍呢,那些大人家各个都争着抢,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根本买不着。”
“……”
鹤见初云点了下头,男人这时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
“没有了那你快去,我手上还有活要忙。”
鹤见初云没有停留,转头就走了。
本来她还想问一问为什么这城中的家族都在往外迁移,但现在不用问她也明白了,炼丹师全死了,没有了丹药的供应,生活在这里的家族根本没法发展,不离开还能怎么办?
能成为炼丹师的人可谓是万中无一,从大梁开国之年开始算,济元司里炼丹师从来就没有多少闲赋的,最巅峰时期,也才十几个而已。
至于如今的大梁济元司还有多少闲赋状态的炼丹师?这她倒是不敢肯定,但五根手指绝对能数得出来。
而这种情况下,还一次性死了三个,这对大梁来说这损失可比直接损失一座城来得大。
现在怀英城处于没有炼丹师的状态,武川济元司想要派遣新的炼丹师过来恐怕也困难重重,不为什么,就拿鹤见初云自己来讲,如果她是归属于济元司的炼丹师,听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正处于战乱的冀州,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没事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有高手护卫着也不行。
所以,怀英城没有炼丹师的日子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
重新骑上马,鹤见初云拿出罗盘就朝着男人所说的城东方向而去,果然,走了一段时间后,一些完好的建筑映入眼前,也终于看到了这座城市本该有的繁华。
沈意也借着她的视线到处看,忽然他喊道:“老妖婆,看那边。”
“哪边?”
“你右边。”
“哦,卖面点那里?”
“不是,旁边那家,那什么饼,包着咸菜看起来挺好吃的样子。”
“哦,我去买。”
现在鹤见初云身上有七两银子多一些,但能用的只有二两。
不过这也够了,沈意所指那家店铺里卖的东西对她来说很便宜,两文钱一张,她尝了之后感觉味道还不错,就买了一些,边吃边在路上转悠,但脑子里的沈意嘴巴也不闲着。
“那边那边,老妖婆,那个像包子一样的东西买一点。”
“嗯。”
“还有远处那个。”
“哦哦哦。”
“诶,那个是什么东西?”
“豆腐?”
“不像是……你也过去买点尝尝,让店家多放点麻椒。”
“行。”
“我左看右看,感觉那个烤面筋好像也很好吃。”
“我这边还没买完呢祖宗。”
“你快点。”
“买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我会吃不下?”
“行行行,贪吃鬼。”
迫于无奈,她也只能按着沈意的意思东买买西买买,一趟下来,肚子已经吃饱了。
而就在她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沈意出来吃东西时,她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猛地转头看去。
“咋了?”
“好像是黑市的面子。”她幽幽说道,沈意闻言眨了眨眼,注意力全部放在她集中到小巷子之中的视角,看清了里面的一个典当铺。
“王……氏典当行?”
乍一看没什么稀奇的,但第二眼就能看出一些端倪,首先是门口挂着一张黑色的帘子,将内部的陈设遮得严严实实,在外面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缸,水缸表面斑驳无比,很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过了。
而在水缸的旁边,还有一只被人用布条栓住的黑猫。
“好家伙,这是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们是鬼市啊。”
“东西等下再吃,我们先进去看看。”
说着,鹤见初云直接起身朝着那当铺走去,而沈意也知道轻重缓急,自然没有拒绝。
掀开黑色的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不大的空间,目测就十来个平方,不过陈设很少,看起来也比较宽阔。
里面的装橫都是崭新的实木,地上也有很多木屑灰尘,一看就知道,这当铺刚开业没多久,甚至有可能还没开业,只是刚刚装修结束,现在正有两个小厮拿着扫把打扫着地面,拦窗后面身体消瘦的掌柜正仔细把玩着一件晶莹剔透的杯子。
见到有人进来,他抬头一看,不禁喜道:“哟,这么快就来客了……小姑娘,有什么要当的?咱们王记可是老字号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话还没有说完,鹤见初云已经来到了台前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当东西,我要赎东西。”
“哦,赎东西啊,你要赎什么东西?”
鹤见初云压低了声音:“我要赎天上的月亮。”
“天上的月亮……等我看看。”掌柜的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进后面的库房查找看看,不过一转身他就品过味来了,转头看向鹤见初云时脸上带着一些不悦:“姑娘,你莫不是在匡我,这哪有天上的月亮?”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亮出自己从卓鸣金身上拿来的行客鸦印。
掌柜看到那玩意后表情一怔,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原来姑娘是这个意思啊……”
“啊?”这次换鹤见初云愣住了,下一秒,她看向掌柜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门口又是挂黑帘又是栓黑猫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而掌柜作为鬼市面子的管事,应该对鬼市条条框框一清二楚才对,但刚刚他竟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是要去找鬼市。
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这家典当铺市大梁皇族安插进来的探子。
“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咱们这地现在是什么样姑娘你也看到了,谁家都是焦头烂额的,哪会有人有闲心管鬼市上的事?现在咱们鬼市早就摆在明面儿上来了,这一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来问的,让人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已。”
听到掌柜的解释,鹤见初云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鬼市还在否?”
掌柜点点头:“当然在。”
“还请掌柜告之。”鹤见初云取出五两银子放在了柜台前。
但掌柜的看了一眼,却有些犹豫:“嗯……姑娘,现在咱们这的鬼市和你以往遇到的鬼市有些不同,那里如今没有管事的,要是你身上宝物引得他人觊觎,出了事吃了亏,可没人给你主持公道,进入鬼市,你可要想好了。”
“这……”听到他这样说,鹤见初云明显顿了一下,伸手又摸向了自己刚放在柜台上的五两银子。
没有规矩的鬼市,这谁敢进啊?
而且这怀英城内的三个炼丹师都死了,丹药成了紧缺货,她要敢进去卖丹药,百分百会被人盯上,到时候生命危险可不是开玩笑,这样她还不如找个地方偷偷摸摸把手里的丹药出手了呢。
不过就在她要把五两银子收回去时,掌柜先她一步拦住了她。
“等一下!”
“嗯?”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虽说咱们这地的鬼市没有了管事,但每个人鬼客都知道规矩,在鬼市,应该不会有人有胆子对你动手,要是人人都破坏规矩,这鬼市怎还存在不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姑娘大可选择进去一趟,只是如何全身而退,这就凭姑娘的本事了。”掌柜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那五两银子,显然是不舍得。
不过细细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鬼市最重要的就是规矩二字,没有了规矩,鬼市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最终她点点头,收回了手。
“那鬼市在哪?”
“出门右拐,往街东走五十步,经一路口再往右走两百步有余能见一红墙人家,再左拐到翠柳坡,进右手边第二条巷子一直走便是鬼市。”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白天人较多,晚上人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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