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憋着怎么给季爷道个吉祥,说个俏话儿的功夫,扣儿肖突然鼻子一动,觉出不对劲来了,脸色当时可就往下暗沉,张嘴冷冷问出一句:“季爷,您这金子怎么有一股子狐狸身上的骚臭味儿?”
季无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这茬儿忘了?脑子当时真可以说是转了三圈儿没带停,脑浆糊子甩开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回了句:“那你要问南城的“徐记绣花”了,给我做这衣裳的料子和皮货装在一箱,里面甭说狐狸皮,貂皮了,就连狼獾毛都有,大概齐是沾了味儿,怎么?先生有何疑问?”
扣儿肖听罢,仔细思忖之下觉得倒也合情合理,兴许是自己多心了。说起来,这些年借窍之事无人可知,要真是老狐狸算出一二,从中作梗,那也应该自己出手,牵扯不相干的人入局多了一份因果,它担得起吗?
念及此处,扣儿肖自觉稍显唐突,面儿上不禁有些挂不住,急忙赔笑,连带着吉祥话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串儿。季无奇原本就带着心虚,此刻见状急忙借坡下驴。
再无多闲话,二人重新约定好傍晚之事,扣儿肖这才匆匆离开。
书中代言,扣儿肖走后,季无奇的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心里暗道这狼獾果然奸诈,稍微一丝疏忽差点儿乱了全局,真可谓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幸亏自己反应快,这才躲过此劫。但说到底,方才它还是演出了那段儿“三打白骨精”,如此便事成一多半儿了,剩下的就要在“益芳园”做个了断。
且说季无奇于万兴楼待了一天,到傍晚时分这才晃悠悠移步茶园子。那位说他喝酒了吗?怎么还晃悠上了?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按着狼獾多疑的性子,恐怕没那么容易彻底信了自己的说辞,定然会在暗中留意。
果不其然,刚到益芳园,扣儿肖就亲自出来迎他,将其引至包厢,却没留神撞了一下季爷,鼻子可就有意无意地嗅起来,只觉得一阵酒糟气扑面而至,别的啥也没闻到,更甭提狐狸味儿,才彻底放下心。
这会儿正是晚饭才吃得的空闲时辰,益芳园早放出水牌子上写着今日“灯晚儿”的回目:口技——比丘国捉妖。门外行人就没有过路的,都是直接奔这儿来,更有甚者从下午开始就到此占座,谁不知道京城的扣儿肖是行中够得上字号的角儿?但眼下见到季爷来,他竟然从后台奔出来亲自相迎,又不禁让人一阵议论。ωWW.chuanyue1.coΜ
按说这么大的角儿开场前不露脸儿,自我介绍都得留到台上说,哪能提前亮了相?虽然不是戏班子,但规矩都差不多。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坏规矩,可见这钱财有多勾人?那能叫铜臭?得是香饽饽。
人群中当即可就有起哄的,言称其实扣儿肖在晌午就已开过一场小灶了,季爷早都欣赏罢,这会儿再来那是没听够。此话一出了不得,好挑事儿的哪能愿意?七嘴八舌把益芳园东家从上到下数落个遍,说什么见钱眼开,不懂规矩,还没在城里亮相就带着角儿去给人单开一场,上赶着贴人家屁股,脸皮都不要了。m.chuanyue1.com
要么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益芳园东家满想着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既有面子又有里子,却还是被人知晓。当下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但又无可奈何,毕竟金子是收到自己口袋了,索性直接钻到后台躲清净。
季无奇可不管那么多,在包厢坐定了,他身旁还站着两个茶博士,一个煎茶,一个倒茶,半滴儿都洒不出来。使的一手好功夫,沸水伸手抱铜壶,就为了一个稳字。怎么个讲究?益芳园接待贵客用的茶壶说是壶,其实不如讲为铜碗,要双手捧起才能倒茶,您琢磨得有多烫?这里有两个说法儿,一是开门见山,代表茶社无遮无掩,以诚相待。二是劝人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季无奇看着手都疼,但两个茶博士却不以为然,他二人早都习惯,掌心鼓起半寸的火烧茧,再烫的东西也没感觉。
撇开闲话不谈,单说时候差不多了,整个茶园子人山人海,说是全城皆至那不为过,连个下脚的地儿也没有,都想来瞧一瞧扣儿肖的能耐,真称得上沸沸扬扬,吵吵嚷嚷。
忽然台上玉屏风后传来一声抚尺响,真不愧是檀木的底子,那叫一个脆生,接着再瞧周围登时万籁俱寂,半点儿动静都没有,静等着扣儿肖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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