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玄幻小说 > 王命 > 无事发生
  轻叩门扉,“礼师,我来了。”周寿抬腿跨过门槛,身披淡蓝绒袍,肩上点着两朵素花,袖口则是紫罗兰在盛开,一个精致的吊坠很好隐入了内里的棉衣与袍间的夹缝。

  “坐吧孩子。”礼师微笑着说道,她换上了一件棕黄的披肩,长发挽起,优雅地坐在上席。明亮的煤油灯盏正不断地提供光热,屋外是一片漆黑,周寿感到了一丝温暖,他原本害怕晚上,害怕夜的来临,终究有了一丝安心。

  礼师端详着周寿,神情平静如常,久之,说道:“寿儿,你瘦了,真让我意外。”

  “啊,没有睡好,不过,有那么明显吗?”周寿问道,礼师颔首,周寿只觉一股苦涩浸在嘴里。

  “看来你并没有状态。”礼师又说道:“想必学宫并没有你原先认为地那么愉快,但我想请求得知你的不快,以便分享一半。”她深深注视周寿,直教她全身一个激零,忙开口道:“听言领命。”然后周寿叙述了他们进入学宫,上课迟到,以及,奇怪的梦与谭华的闲聊,蒋扬的邀请,他娓娓道来前事,当然有所隐瞒,或直抒胸臆,或缠绵悱恻,听得礼师神情专注,差点忘了原意。

  “所以,是在梦里横生不测?”礼师疑问。

  “是的。”周寿肯定地说道,“以您的学识,该如何解释?”礼师是帝国仪司的在册仪官,仪官能在任何一处国家机构中得到礼遇,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的法予权力,更是因为她们的学识丰富,每一位仪官都须在仪司学礼三年,习知三年,通过礼试,才能正式为官,没错,仪官也可享受奉禄,甚至在某些偏远地区,仪官便是地方长官,治理一方。

  礼师师从莫冰司业,自幼便修习礼教,识书认字,名方面皆有涉猎,周寿觉得她可能有些新见解,但还是失望了。“我不知道。”简短而有力的回答。

  察觉到周寿的小情绪,礼师正色道:“人非圣贤,孰能全知?我给不了你准确的答案,不代表别人不行。”

  “那您推荐一位。”

  “莫师自然可以。”礼师说道,然后又说一句,”她是帝国巡天鉴的长老,换句话说,她是个占卜学者,神秘主义大师,对你的梦应该有兴趣。”

  “我的梦恐怕不只是神秘主义那么简单。”

  “呵,不用想太多,找个空闲时候,我去请她过来,为你洗去秽气。”礼师抿着嘴,又问道:“谭宫主给了你一本剑谱?”

  “叫问心剑。”“你可知这剑法来历?”礼师话语中有着莫名的意味。

  “一个叫鄢的人首创,书上是这么说的。”

  “的确,鄢夫子于十年前发出请贴,论剑华山,凭借问心剑大败天下高手,如今在学宫供职,世人称其为‘白虎元老’”

  “传至谭华,约有四代人练过问心剑,此剑法冠绝天下,古往今来难有匹敌,也少有人修至大成,谭宫主算是一代天骄,问心大成,武艺高强。”

  “余自小时习剑,已有十五年,尚不窥门径。”她顿了顿,说道:“你习武时日不长,却能到达问物境,将来成就可想而知。不过,我要提醒你,往后的日子还很长,要做出一番事业,就得有坚韧不拔之志,切忌好高骛远。”

  “周寿谨记。”周寿暗自咋舌,白虎无老不就是工会的后台吗?竟然这么硬,难怪姬叔一脸难以置信,还有那个蒋扬,自信十足地掏出印信,搞得我以为被拐了,好在最终的结果有利。

  “问一句,廉叔与您比过剑吗?”周寿好奇地问。

  “偶有切磋。”

  “我猜你想知道谁更强吧?也是,十几年我都没在你面前动过剑,仪官可不只是礼法的传士,有的仪式需要剑术启动,所以大多会一两招,但要和专业人士比起来,真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廉叔他谈不上专业,可以我为标准,就另当别论了。”礼师贝齿轻启,徐徐说道。

  周寿似要反驳,可又无话可说。

  今夜,夜幕来临,群星暗淡,周寿做了一个梦,很平常的梦。

  黎明,曙光渐现。

  遥远的地方传来鸡鸣,炊烟即起,一抹紫气夺目而来,落入城中。蒋扬收回目光,开始观察面前的巨花,它似乎更加硕大了,在紫气的氤氲下全身都泛出光亮,一道纹路自根茎蔓延上去,各枝叶在风中摇曳,神彩非常。

  待巨花又变成白玉石,静静躺在中庭,一阵脚步声响起。工会宿舍的大门开了,王胥净走过前院,找到了蒋扬,他一袭黑衣,腰间佩空鞘,一见面就问道:“查到了吗?”

  蒋扬挑起眉毛,望向王胥净的憔悴瘦脸,原本充盈眼稍的自信被蓬乱的发丝遮住,余下忧愁与焦虑。“还没有,不过应该是快了。”蒋扬答道。

  这大概是王净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几天之内,长沙郡城内发生了十几起命案,城外的四望都派出人手去处理另外的事情,所以执法司得与所谓的城卫司共同维护治安,包括四望那些小买卖,走私盐、制兵甲、开钱庄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最令人担忧的是,司内有个队长的尸体被发现在了郊外,全身裸露,胸口被挖开,心脏那里是空的,没有人能说出凶手是谁,甚至是不是人都不确定,整得人心惶惶,还有个同事跟他说:四千年前的永夜时,有着一种专食人心的绿魔,它们没有灭绝,正如周家家训所说:黯夜将临,王胥净不太信,古老的神话而已,史官连一笔也没提过。

  
  蒋扬并不知道王大队长在想什么,他不会去刨根问底,整件事情怎么样,其实与他无关,他只是在帮助需要有人伸出援手的朋友,顺便还能完成一点小谋划。蒋扬见胥净沉默半晌,便问道:“找到线索后,怎么处置?”“你的意思是交给我吗?”王胥净又说道:“线索很重要,我既接了这个案子,就断无放弃之理。”蒋扬点点头,说:“有什么事,记得找我,此案的水不浅。”王胥净笑而不语,指着那块玉石说道:“都半年了,还是没有紫纹,就是块石头也成精了,你的宝贝不会是假的吧。”“宝不宝贝我不知道,它的来历连我也说不清楚,但凭心论,这不是奇物吗?”“说得好,确实是一朵奇葩。”胥净接道。

  “哼,这朵奇葩可值百两银子,一百两崭新的素雪碇呢。”蒋扬不甘示弱。

  “平时在工会,你也是这幅模样?”胥净沉声问道。

  “我看你在执法司也好不到那去。”

  两人吵吵半天,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胥净摔门而去,直骂一句不堪入耳的话,蒋扬回身离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念道:“又是美好而充实的晨诵啊。”

  他四下望风,旁顾无人便到书房中,从桌子上捻起一张纸,写写划划,停笔,将纸装封,看向窗外的信鸽。

  他这会小心地绑好信纸,放飞鸽子,盯着他它安全离开,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四个庄家汉停下锄地,看向离去的鸽子,若有所思,拿起带血的锄头继续干活。

  王胥净平复好心情,沿着特区一路往南走,拐过几个幽深的巷子。秋日的晨光来不及投向行人的衣裳,就被高大的密集房屋挡住了,屋间空气和光是冰冷的,向上去,温煦的光线却相互干涉。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他不断穿梭在城市间,蒸汽机的轰鸣时而响起,马车叮叮当当地驶去,商行的釉玻璃印着五彩缤纷的图案,王胥净停下来,看了一阵子,又走了。

  人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整理着摊子,开始日常的清扫,刷刷声不绝如缕。王胥净神色忧愁,却还能感觉出特区的生命,他心中的不安消退了一丝,他明白,他是万家灯火后的影子,亦是人间守望,护佑安康,不管那位龙椅上人的想法,他只是想保护心中所爱,如果公平与正义需要牺住,他甘愿如飞蛾扑火,在所不辞,有的事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王胥净目光锁定住了一个报童,他来到报童旁,要了一份报纸,拿出一串铜钱让报童找零,视线四处游离,他无暇关注瘦小的报童,转而观察此处的地形与人物,平行街坊,大多为木质结构,四处巷口;甘窗户,街上少有遮避物,几辆空轿子,一堆箱子摆在右侧,自己在左侧,只看到二十几人;行色匆忙的三五成群的稚子游戏,慢吞吞走路的花甲老人,娇羞的青楼姑娘,然而没有意想中的蒙面杀手,没有刺杀,什么都没有。

  他继续观察,看来隐藏地很好,他心想。

  窥视之感陡然升起,王胥净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晨钟响起,“咣”地一声将王胥净惊回了街上,“大人,您的。”报童伸手,手上有一把铜币簇在一起,王胥净没说什么,抓起便走,向巷口去,一直将手放在袍间,整个人只有脸露在外面,在巷口处,他略一瞟,看见一团诡异的冥火,漂浮空中,跳动的深绿焰芒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狐疑地望向火焰,久久之后,转身走去,虽然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但他硬是拖着铅重般的身子走出了冥火影响的范围(怪诡之物,一向令人忌惮)。灵异尚未离去,它仅仅围在你的身旁,于阴影处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

  他整个人都缩进黑袍,好像这样就能挡住窥视之感。他疾步钻入空空的巷子,只要左拐便有一道木门,门里是执司的补给站点。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好像风吹杏叶,但胥净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绝不是好事,他加速想冲出巷口,突然,一团黑影落下。

  巷道幽深,阴影重重,王胥净喘着大气,望向面前的高大人影,对方的面容恰好被墙挡住,两米高的身躯健硕无比,一只手握拳放下,一只手抓住青铜长剑,宽刃插于泥砖,暗绿的翡翠镶嵌其中,刀柄裹着青铁,那是千年前才拥有的工艺,如今很少有青铁制品,这说明刀的历史很长,持有的人也更神秘,危险的气息弥漫巷间。胥净全身肌肉紧绷,不由自主握住了刀鞘,他这才记起里面是空的!恍惚间,王胥净听见他说:“太子,回来吧”,那声音完全不像人能发出来的,然而胥净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整个人消失不见,仿佛刚刚没有这个人,但王胥净看见了地上的裂缝,切口平整,正好是那把宽剑的尺寸,也许从来不是臆想,有些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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