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是绝望，心里是狠辣和憎恶。
陆泊年没有久留，默默的记下了房间里的门牌号和护士的长相，继续往前攀爬。
从厕所要到地下一楼二楼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通风口因为许久的不清理，布满了灰尘，即使有黑气的保护，陆泊年也免不了吸了不少灰。
就算戴着口罩，也没有太多的改善。
越往下爬，通风口里面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就像是贩卖猪肉的摊贩就在面前，开始肆意地斩杀新鲜的活猪一样。
让人作呕。
陆泊年率先来到的是地下一楼。
地下一楼的灯昏昏暗暗的，照的四周并不清晰，周围的物体被拉长了影子，像是昏暗空间里的模糊鬼影。
护士们正一个一个的排着队，身旁跟着一个个的孕妇，他们的脸上已经是漠然，也可以说是习惯。
在这一堆护士中，有一两个是陆泊年今天见过的，他们上的是白班，可现在却又一个不落的出现在了这里。
留下每层楼两个值夜班的护士。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负一楼又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他们魂不守舍的不睡觉都要来？
陆泊年又往前爬了一小段，看到他们全部都围在一个小房间的门口，有秩序的排队。
一个接着一个，等到前面的人出来了之后，下一个才进去。
又往前挪动了一小段，陆泊年才看清楚里面都是什么。
阴暗的房间内，破旧的灯泡一闪一闪的亮着，所有的孕妇都紧紧的闭着眼睛，按照既定好的顺序，一个接着一个的排着队伍，等到进入那一个小小的黑房间里。
两个护士就守在黑房间的入口处，核对着每一个孕妇手上的手腕带上的信息，确认无误之后，才放人进入黑房间内。
这里的空气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
每呼吸一口，都带着能够让人窒息的味道。
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不知名物体的发酵味道。
一点都不好闻，还带着莫名的腥臭。夶风小说
“vip3，林丽，23岁，嗯，没错，进去吧。”
护士核对完手腕带和相貌之后，放了林丽进去。
林丽闭着眼睛，看不见漆黑的房间，却熟练的走到了目的地前，就像是来过这里无数次一般。
漆黑的房间里，能够看到黑红色的裙角，各种各样的管子插在身上，宽大繁琐的裙摆过于的长了，有些铺在了地面上。
看上去了无生机。
“跪下，低头，弯腰。”
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空灵，在给房间里的压抑气氛下，倒是可怖了起来。
在话音响起的那一刻，林丽无比恭顺的按照话里的内容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身上插满管子的女孩眼睛里露出了勉强满意的神色，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白皙纤细的手臂上面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青紫的、鲜红的、破损的、结痂的，通通汇聚在了这一条手臂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锋利小刀，割破了手指，血液很快从伤口处蔓延出来，闻到血液的味道，林丽就像是恶狗扑食一样，朝着那一根受伤的手指，张开口，全部含住。
里面的血液被一股吸力吸的干净，一旦伤口里没有血液流动出来，林丽就会用牙齿咬住伤口，撕扯，让伤口扩大，源源不断的血液滚去喉咙，林丽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呜咽声。
“你可真贪心。”
女孩的指尖戳了戳林丽的眉心，像是在指责，又像是对于没有成熟的幼童的玩笑。
但她依旧纵容着林丽继续吞咽血液，直到林丽主动停下。
此刻的女孩，比起刚才林丽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血色要更加的苍白、透明。
好像下一秒就要变成泡泡离开人间。
填饱了肚子的林丽，颤颤巍巍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从黑房间里走了出去。
林丽走出去之后，很快，又来了下一个，一个接着一个，络绎不绝。
直到最后一个男人离开。
陆泊年就趴在通风口那里看着，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怀孕了的男人都要来到这个小房间里去吸取一个看上去就未成年女孩的血液，可这一副场景，不管怎么看，都很诡异。
这个医院，到底是想培育出什么样的孩子？
还是说，他们想要的不是孩子？
是怪物？
最后一个孕夫离开。
护士将门关上，看都没有看女孩一眼，带着一大批男人按照原路返回。
陆泊年还是趴在通风口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被各种仪器连接着躯体的陌生女孩。
护士渐渐走远，直到听不见声音，那些原本安装在女孩身上的管子纷纷脱落在地，手臂上那一些看上去像是被虐待的痕迹，也在管子脱落的那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穿着黑色皮鞋的小脚，踩在水泥地面上，一点一点的发出踏踏踏的声音。
在安静的夜里，声音不断的被放大，只剩下女孩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世界，雪白的侧脸精致的像是没有生气的娃娃。
“下一批，什么时候会再来呢？”
轻声地呢喃出声。
一想到年轻的躯体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就让人觉得期待无比。
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即使，它们生下来不会被世人所喜爱，也没有关系。
她们也会有自己的归属，以另外的一种方式重新回到自己妈妈的肚子里，又或者是别人的妈妈。
而不是像她这样，没有人要，一直在这里，只有负一楼，才是自己能够生存的地盘。
“呐呐呐……………下一个进入这里的人会是谁呢？”
黑夜寂静，无人回答，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带来叶子的沙沙声。
“我想有人能够带我离开这里……………”
女孩的眼睛看着好像是在看外面的风景，可如果有人来到女孩的对面，那就能够看到，女孩的黑色眼珠正直勾勾的看着上方。
而上方的方向，正对着陆泊年藏身的通风管道。
护士带着一排的孕夫重新回到了病房，每个孕夫的脸上，统一的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们双眼紧闭，自己打开房门，回到自己的床位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
均匀的呼吸声在躺在床上的下一秒，就传了出来。
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这里安静的休息。
“晚安，我的各位孕夫们。”
隔着透明的玻璃，刚才负责夜班的护士一间间病房的巡视过去，确认没有人丢失之后，才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其他楼层的平静并没有让地下负一层的诡异的气氛好转。
女孩发现了躲藏在通风管道口里面的陆泊年。
她听着通风管道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直到确认陆泊年正在缓慢的离开。
沿着通风管道口继续往前，来到的是地下负二楼，这里的装修和刚才的负一楼完全不同。
这里明亮的灯，温馨的氛围，将黄色的床铺上躺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m.chuanyue1.com
头发已经长到腰部的男人，还有一个嘴角流着口水的小男孩，双眼正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任由着口水把枕头打湿。
男人一下一下的擦去小男孩脸上的口水，动作温柔。
一点也不介意男孩的行为。
温馨房间，不用多呆。
溜了溜了。
陆泊年正准备离开，房间的门却突然打开，走进来的人让陆泊年瞳孔猛然一缩。
白大褂，小眼镜，一头黑发，不是方学年那个家伙还能是谁。
陆泊年没有想到方学年居然会踏入这个房间，老实说，这个房间的氛围跟方学年这个人的气质完全格格不入。
这三个人身上的特质都不像是同一个世界里能诞生出来的三种。
“记书今天怎么样？”
方学年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放在一旁的勾子上，摘下眼镜，坐在床边，神色温柔的看着不断流着哈喇子的男孩。
男孩看上去就是一个智力不正常的痴呆儿。
面对方学年的到来，看都没看，只是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
“记书，还是老样子，没变化。”
躺在一旁的男人开口，温柔的脸上满是疲惫。
一把被方学年圈在怀里，男人没有反抗，相反，依赖的蹭了蹭方学年的胸膛。
“辛苦你了。”
“方先生也很辛苦，不是吗？不用安慰我，记书能够保持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很不错了。”
“感谢方先生为我和小家伙做出来的贡献。”
男人说着说着，主动凑上前去亲吻了方学年，唇齿交缠间，拉出暧昧的银丝。
“你也是记书的父亲，我是记书的母亲，不管对孩子做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方学年亲吻着男人的额头安慰。
“那个药剂什么时候能够研究出来，一直躲在负二层，我和记书真的是受够了。”
“本来压抑的环境就不利于记书的治疗，方先生，我想要让记书快点快点好起来。”
“他还没有叫过我一声爸爸呢。”
话说到后面，男人忍不住抽泣。
方学年安慰他。
“很快，很快就好了。”
“我还差最后一个小孩子。”
“那个最完美的实验品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了，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孩子就能够变成正常人了。”
方学年的眼里逐渐变得灼热，神情有些痴狂。
仿佛那一天已经唾手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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