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
“举起手来！”
不顾警察所有控制现场的声音，霍霆骁不管不顾扑向温梨。
他单手撕开衬衣，用力拽下，揉成团按压在温梨伤口上替她止血。
温梨在与霍英狄父亲的厮打中，不幸被枪打中左胸口。
光凭肉眼看到的出血点判断，伤口极其靠近心脏。
她三年前做过心脏方面的手术，如果这次中枪的位置过于靠近原手术瘢痕，势必会对之前的心脏修复部位造成影响，那她恐怕凶多吉少。
“救护车！快！”
霍霆骁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和慌乱，紧急为温梨做抢救。
不到一分钟，他的衬衣便由纯白干爽转为湿润殷红。
他的手上，腹部，脸颊，也通通沾满了温梨的血。
眼见着血止都止不住，再这么下去温梨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毙命，霍霆骁一秒钟也不愿意再耽搁，他单膝跪着，从地上抱起温梨就想亲自开车前往医院。
可刚一转身，就被持枪的警察拦住去路。
“滚！”
霍霆骁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此刻，只要能尽快让温梨接受有效抢救，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可惜，拿枪对着他的警察，没法与他完全共情。
他们公事公办，再次严肃示警。
“不准动！”
“救护车快到了，伤者现在失血过多，应该等专业的医生来了再做处理！”
霍霆骁近乎咆哮：
“我就是医生，她等不了了！”
现场一片混乱，违禁武器众多，需要带回警局的人押了两趟还没押完，警察并不能立刻分清他和伤者的关系，保险起见，不肯放他走。
他们是就近的警局抽调来的，小楼地处城市边缘，霍霆骁不曾和这个警局的人打过交道。
是以，他们并不认识霍霆骁，只把他当作这起性质恶劣，危害社会治安案件的主要嫌疑犯。
对于嫌疑犯，从来都没有法外留情一说。
“你不能离开！”
“我们可以抽调人手，优先送她出去。”
有警察上前，想从他手里接过温梨。
霍霆骁抱着温梨，警惕地往后退步。
他是专业的医生，有信心可以在不加重温梨伤势的前提下，将她送往医院。【穿】
【书】
【吧】
可这些警察并没有具备如他一般的急救知识，他不放心就这么将温梨交出去。
甚至电光火石间，他脑里闪过一个刹那：
如果温梨会死，与其让她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好歹能陪伴她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他把温梨重新放平，尽力让她保持神智清醒，为即将到来的救护车争取抢救时间。
“云湄，坚持住，大哥陪着你！”
“不要怕，你一定会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温梨的喉咙黏腻得不成样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脏六腑像碎掉一样，四肢百骸都跟着疼。
她突然觉得好乏力，好想睡。
眼皮越来越重，不自觉耷拉下来。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呼吸愈加困难。
“云湄，不要睡！”
看着她的反应，霍霆骁知道，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出现休克的症状。
“再催一遍救护车！”
霍霆骁对着警察大吼。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眼眶湿润一片。
他依旧坚持不懈地呼唤着，挽留着。
可这些声音落在温梨耳朵里，慢慢变远。
两人明明离得那么近，她却渐渐听不见他的声音。
到最后，连他的口型也分辨不清了。
温梨觉得浑身发冷，冷得她的下半身跟着不听使唤。
整个脚底仿佛彻底失去知觉，蹬着的高跟鞋自动脱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霍霆骁头皮发麻。
“湄儿！湄儿！”
他声音痛苦，抛洒热泪。
眼泪滴在温梨的下眼睑上，顺着她的睫毛滑落。
异物入侵感，刺激温梨的感官，她短暂回神。
误以为，那是她自己在哭。
眼泪对ai来说，是珍贵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很快便会死去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亲手攥紧这滴眼泪。
手刚抬到半空，视线里突然出现白昼。
“呼——呼——呼——”
艰难又刺痛的连续吐气，她的手重重落下。
整个人彻底失去意识。
*
像做了一场白炽灯泡造就的梦。
很长时间里，温梨脑海里没有任何内容，只有无尽的光。
她走在光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无法辨别方向，无法停下来思考。
丢掉记忆，忘却善恶，不问来路，终点未明。
漫无目的前行，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就在她逐渐迷失在光里，身体和思维即将与光同样变得透明虚渺，梦境，猝不及防被打碎。
一束手电筒的强光，近距离照射在她的眼球上方。穿书吧
掀开她眼皮的手，粗鲁冰凉，却莫名让人感到可靠安心。
温梨的眼球下意识跟着光走。
左右转动两圈，受光线刺激，生理性的泪水自动从眼角渗出。
那双手离开她的眼皮，她又重新合上眼。
听力随之灵敏起来。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那些话不清亮，似乎隔着罩，又似乎是从机器喇叭里发出来。
“医生，我家小姐是不是快醒了？”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伤口可能会造成的后遗症明确了吗？精神状态如何？”
“患者的生命体征趋于平稳，接下来24小时，她身体的各项指标如果没有再出现意外波动，明天就可以清醒，转回普通病房。”
“至于后遗症和精神状态，需要等她醒过来再做进一步观察。”
“好，辛苦，麻烦请多尽心，我这就去通知我家先生。”
其中的一个声音，温梨很熟悉。
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他们谈话内容里的“小姐”，说的是她吗？
“先生”，指的又是谁？
温梨仔细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大段大段血腥又危急的场面，涌进她的脑海。
同时接收的信息太多，她再次昏了过去。
这次，梦里再没有光，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她回想起一切。
开始心生惧怕，不敢再乱走，原地蹲下，蜷缩抱着自己。
等待着，希望再有一束手电筒的强光，前来唤醒她。
终于，过了许久，那束光再次照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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