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都市小说 > 从草根到总裁 > 第七章 沈家黑子和雷家大江的游戏之争
  一个地主成份的乡村孩子竟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和家里豢养的一条小黑狗联想到了一块,进而人狗合一,一家人被人瞧不起,这大概要追溯到儿时的沈克勤与同村玩伴雷家大江的一次游戏。

  那一次的游戏在花样上并无新奇之处,所有的游戏规则和游戏方法都是祖辈们流传下来的,一代传给一代也不知传了多少代。

  因为多少年来多少代的中国农村,孩子们一直都是散养。张家孩子李家孩子王家孩子,七短八长的孩子们不像现在能上个托儿所幼儿园什么的。那时的家长们要忙于自家或集体上的农事,多数村落又没有官方划定的可以让儿童们集体活动的场所。这些孩子们只好小猫小狗似的在村里村外四处游荡,消磨时光。

  在这些散养着的孩子们的眼里,村前屋后的谁家菜园,田野池塘还有山坡垄地,都是他们打发无聊时光的好去处。有时,他们也会一群羊羔一群猴崽子似的在谁家院落,谁家柴火垛前做各样游戏消磨时光,像跳房子,拣石子,丢手绢,老鹰捉小鸡之类。

  记得那一次,小黑子沈克勤也学姐沈克美那样,跟同村的玩伴雷二牛的儿子雷大江在做“跳房子”的游戏:将一小块瓦片或瓷片按一定的规则在画定的方格间踢动----谁占的方格多谁的“房子”就多,谁就是这场游戏的最后赢家。

  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按游戏的规则,雷大江是没法从黑子家的“房子”(画在地面上的方格子)上越过去,只好向黑子“借路”。黑子就在地上划了一条差不多能让雷大江一只脚通过的一小块长条形区域。大江嫌路留的太窄,要求划大一点,要不,一但脚踩画线,就算他违反规则,输了。黑子说,这下你知道了吧,你这小气鬼。我想从你“家”两间“房子”前走过去,问你借“路”,你留的“路”比我这还窄呢?害得我“路”都走不成,怕压着线,不是拼命跳就是踮着脚尖跳——有两次我还踩了画线让你吃了巧食,赢了两回呢!

  雷大江不依,两个孩子就争。谁也说服不了谁。小黑子沈克勤见雷大江赖皮,就从身边的一棵小树上拆了一小截细树枝,量了大江给他留下的“路”的宽度,用指甲在枝子上掐了个划痕,作了标记;又拿这标了记的小树枝和“自家”留下的“路”儿作比较,那截树枝上的划痕果落在他划定的区域内——这恰恰说明,自己给别人留的“小路”比别人留给他的“小路”宽,真理无疑是站在自己的一方。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大江无话可说。只好暗自给自己长一回志气,学黑子的样儿,闷儿不吱地不走别人的给他留下的路,单腿雀跃地一纵,就想蹦过去。哪知这个胖小子心强力不强,动作上又拖泥带水,结果就压着了线,输了;却又心有不甘,不服输,说这次不算;又一试了一次,还是压线输了---再一次向小黑子沈克勤求情后,作第三次尝试时,他就决定冒险走黑子给他留出的“路”。这条“路”要是身板黑瘦、动作敏捷的沈克勤过,也还富足有余。可是,雷大江家因为吃的比沈克勤家好,他就比黑子沈克勤长得胖,他的两只小脚也跟着长得胖,俨然一对小扑扇似的。除了这些不利因素,他又穿着黑帮面的千层底布鞋,整个“脚板”又宽出一圈。因此,在作第四次尝试时,大江抬起的那只脚确实落在黑子沈克勤在“那两间房”划定的“路径”区域内,鞋底却压着了线;按游戏规则,他还是输了。论理,此时的雷大江也该自觉地歇上一轮,该让沈克勤继续游戏“盖房子”。可心贪的大江却不依不饶,让黑子把借给他的那条“路”再划宽一点。小黑子沈克勤说,我留给你“路”已经够宽的了。这样吧,你把鞋子脱了,不就能走过去了。Μ.chuanyue1.℃ōM

  可是,很少光着脚板走路的雷大江,一个大户人家少爷似的,死都不肯脱。

  当时的节气已是清明节过后,又是阳光灿烂,不冷不热的下午,很多像沈克勤家一样困难的家庭,大人小孩子早就脱了自家做的布鞋,光赤着脚板走路。那双也许是唯一的、家里过年时刚穿上的千层底布鞋,要等大人们收割夏秋庄稼或孩子们到这些庄稼地里去拣拾落下的麦穗豆荚,不让庄稼茬子戳了脚再穿;要等天寒地冻,老天爷不再体谅穷人的难处的时节再穿。平常的日子,只要气温不是低得让人生出毛病,无论是天气睛和还是刮风下雨,穷人家的大人和小孩,一般都是光着脚板生活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乡村的。

  如此艰辛的生活,恐怕是今天二十一世纪的新生代们无法想像的,好像有点天方夜谈的味道。

  多少年后的某一天,已经成为当地小气名气的沈克勤回首这件往事时还在暗自猜测:那一天的雷大江之所以不肯脱鞋子,多数是因为他爸雷二牛他妈张桂兰从来就没让他脱过鞋,而且他爸他妈也是穿鞋的日子居多。雷家的孩子少,负担轻,不光有几个小钱花在吃喝上,光景好的年月估计还有钱在公家办的商店里买上一两双城里人才能穿上的式样洋气的胶底帆布面鞋子呢。

  就这样,这场游戏的进行,因贫富和理念上的差距遇上了前所未有的障碍:一个让对方脱鞋;一个偏不买对方的帐。争端便由此风起云涌起来。争着争着,两个孩子就打起了口水仗。雷大江说,黑子,你不够意思,故意为难人;小黑子沈克勤说,人家已经让你,你偏不知好歹-----争来争去的,大江便恼羞成怒起来,骂小黑子沈克勤是地主富农羔子。

  沈克勤那时还小,虚岁五六岁的样子,对地主富农之类名词的深层含义虽说不太明了,可也知道这是把人往狠处骂的毒辣词汇。为了自家尊严,小小的他岂肯轻易受辱?结果,两个孩子终于扭打到一块----就在两个小人儿正要为一场尊严,一场面子来一场大冲突时,从村口走过来的黑子姐沈克美赶紧把挽在手腕上的竹篮放下,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把两人给拉开了。

  把弟往家拉的一路上,姐一连数落了数次弟弟的不是。

  回到家,满怀困惑的沈克勤便问姐沈克美为什么人家大江那样骂他,说他是地主富农羔子。什么叫地主,地主是干什么的,长的什么样?是不是地主就是坏人?人家恨他,才那样骂他?

  比沈克勤大两岁的沈克美茫然无措地摇摇头。地主的事她只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但要她对弟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是说不清的。她只能像弟那般,知道地主大概就是一个坏人罢了。至于那地主是怎样的坏,为什么坏,她一个世事懵懂的孩子哪说得清楚?m.chuanyue1.com

  今儿个沈克美去田野挖猪菜,刚刚回村,就见弟弟小勤跟同村的大江拉扯在一块---要不是她赶快拉扯开,弄不好又黑又瘦的弟弟就会挨别人一顿打——这还好说些,自家人吃个闷亏长个记性也就是了;要是弟弟把人家打伤,那小勤今天可就闯了一场祸——大江他妈张桂兰那个辣子货,怎会是个省油灯?

  见姐姐脸上满是担惊害怕的样子,小黑子沈克勤也意识到今儿个自己的任性,差点儿给家里闯下了祸,他赶紧一声不言地低下头----隔一会,也许是心有不甘,小小的沈克勤忍不住再一次满心的困惑问姐,什么叫地主,地主到底是干什么的?大江为什么骂我是地主富农羔子?

  姐说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听大人们讲,地主是富人,坏人;家里有好多地,住着好多好大的瓦房,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听说地主还爱喝穷人的血呢!

  姐的一番话,让黑子沈克勤越发糊涂了,进而有些小小的气愤了:那他大江凭什么说我们家是地主?我们家不就一块菜地吗?他大江家不是也有一块?我还听大人们讲,现在的地全归生产队了,不单干了。还有,你说地主家住的是瓦房,那我们家住的可是草房呀!而且,也就这三四间,雨下大了还漏雨呢!倒是大江家住的是大瓦房。雨下的再大,屋里也不漏雨---我们家吃的也没大江家好,我们家喝稀的大江家吃干的;我们家过年杀不起猪,大江家过年还能和人家合伙杀得起一头猪呢!

  很显然,这么深奥的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不是两个十岁都不到的乡下孩子所能说得清楚的。

  时光又流失了几年,已是小小少年的沈黑子——沈克勤,通过父母的只言片语,通过村头上老人们的闲聊,通过队上的一场又一场的没完没了的阶级斗争忆苦思甜批判大会,通过自己的一回又一回的暗自琢磨,终于大致明白自己家究竟是怎么被划成地主的。地主成份的帽子是如何一座小山似地扣到沈家几代人头上的----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从草根到总裁更新,第七章 沈家黑子和雷家大江的游戏之争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