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见锦衣楼的东家,苏酥换了一套桃花云雾烟罗衫,配月牙凤尾裙。
伺候的兰草精灵问她:“姑娘,旧衣裳如何处理?”
“扔了吧。”苏酥心思不在这儿。
兰草精灵笑着点头:“好,这衣裙上不知哪来的血迹……那我替姑娘处理掉咯?”
“血迹?”
最近没来大姨妈啊。
苏酥疑惑看了过去,见藕色衣襟处确实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血迹。
怎么弄的?她思绪沉缓时,有人沾血的苍唇蓦然闯入脑海中——
靠,忘记这茬了。
声音略显扭捏,她急匆匆道了一句:“不必扔了,替我包起来就好。”
“姑娘?”精灵不解。
传说中的钱家大小姐从来不洗衣服。
一日换上好几套,若不如此,那些漂亮新衣她穿到死都穿不完。
“怎么,你很喜欢它?”苏酥反问。
“不,不是的。”
精灵不敢多嘴了,她低着头,替苏酥包起了旧衣,装进了一只灵袋中。
灵袋口子一封,它就变得和香囊一般小,可以随身携带。
虽不比乾坤袋珍贵,但只作为一个包装袋,算是非常阔绰大方了。
苏酥将香囊系在腰际,与精灵笑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楼?”
“大小姐请稍等,东家还在会客。”
“好的。”
苏酥这刚准备坐下等等,头顶天花板像要被人踩裂了一般。
轰的一声,灰尘落了下来。
又轰得一声,楼上鞋子、杯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嗖嗖嗖划过窗子。
苏酥趴在窗台往上看——
帝姬宽厚的身子将整个窗子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只要用力一跺脚,楼下横梁上的灰尘止不住往下掉。
看着架势,好像是在吵架?
‘您是我亲姑姑,为了神域天火的事,您怨恨我爹,可我是无辜的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要的,您就不能成全我么?’
‘我成全你,谁又来成全我?条件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做不到就免谈,以后不要再来锦衣楼了,滚出去!’
‘姑姑——’
千晏的声音轻下去了,俩人又说了啥,苏酥听不清了。
她又是垫脚,又是探头,半个人都挂出窗外了。
算了,上头的八卦这么激烈,以师兄师姐的本事儿,一定探听的清清楚楚。
等他们回来再问好了。
楼上现在这个情形,自己还是暂时不打扰的好。
……
“啊——!”兰草精灵在房间里尖叫:“镜子!”
苏酥脸色一变,立刻去摸袖笼中的水月阴阳镜!
坏了!刚换了一套衣裳,自己只记得骨戒,把镜子落里头了。
镜子在青丘是违禁之物,难怪把小精灵吓成这样。
苏酥回身,大步冲进了试衣小间,对着她道:“这不是镜子,这是我与郎君的定情之物,心心相印,心照不宣……嘘,你可别叫了。”
兰草精灵一脸惊恐:“定情之物,可它裂了呀!”
“是的,所以我们分开了。”
“那你还留着?”
“破镜重圆,我在等裂缝消失的那一天。”
兰草精灵捧心:“好感人,姑娘,你是一个痴情的人。”
苏酥将镜子小心收好:“情深终不寿,与雪共白头,痴情之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苏酥才说完,报应就来了。
整个试衣间响起了一阵阵机拓声,这声音非常耳熟!
人还没反应过来,苏酥只觉身子一空,整个人像坐跳楼机,兔起鹘落一般向下俯冲而去!
“啊——!”她一把抱住了兰草精灵。
咚的一声,试衣间落地了。
苏酥睁开眼,对上了兰草精灵讳莫如深的眸子,她小声道:
“痴情之人命不该绝,生门在艮,姑娘保重。”
说完,试衣间的门哗得一声打开,她一脚把苏酥踢了出去。
苏酥摔了个狗吃屎,浑身酸疼!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幽深的地下密室,潮湿又冰冷。
冷雾弥漫,寒冰灯柱送出幽冥一般的光亮,角落冰刺一簇挨着一簇。
回头看去——那试衣间完全是一个灰色的玉蛹形状,它顶上攀扯着粗壮的铁链,在幽黑的地下,一路通向锦衣楼的光亮之处。
喀嚓,机拓声响起。
铁链拉扯玉蛹,它飞速向上,离开了地下冰室。
*
好冷。
苏酥蜷缩成一团,一步都不敢走动。
这里没有人,连活物都没有,幽暗严寒,像地狱一样。
她唤了一声叨叨,但叨叨像是沉睡了一般,怎么叫都叫不醒。
身上还有什么?
死寂无声的海螺,黯淡无光的骨戒,裂缝越来越大的水月阴阳镜。
锦衣楼布有灵阵,在这儿,法器会失效,功法也使不出来。ωWW.chuanyue1.coΜ
说来可笑,她的身上只有几张银票,一袋银锞子,一把金瓜子。
在这儿,钱买不到吃的喝的,极寒环境之下,她可能撑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死去。
哎,被雀南枝说中了……除了钱,她还真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师父他们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或许没有,他们的注意力一定都在第八层的争吵上,本来嘛,她一个人试衣服就是为了拖住锦衣楼里的人。
楼上一争吵,她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不像是巧合,感觉是一早预谋好的。
只是苏酥不太理解,锦衣楼抓一个毫无灵根、特别废柴的自己究竟有啥用处?
难道是为了钱绑架自己?
“喂?有没有人呀?多少钱你开价,活得总比死的值钱吧?你不能不管我死活啊……我真的好冷啊!”
无人应答。
“是不是我爹加盟费没给齐啊?”
“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啊?她出多少,我出双倍呀……?”
依旧无人应答。
苏酥神志开始游离,眼皮困得直打架。
她头一歪,整个人侧躺在了地上,唇色青紫,眼睫处也染上了冰霜。
……
覆雪峰。
薄楼心神不宁,目光总往梦魂铃瞥去——
“海螺失效多久了?”他苍唇紧抿,沉声问道。夶风小说
芜绿正在审阅这个月仙界送来的各色货单。
闲适提笔,他圈了几处,把条陈还给传书纸鹤后,才道:
“尊上别担心,这是锦衣楼的规矩,灵阵之中,凡是极品以下的法器,一般都会失效,海螺听不见声儿很正常。”
薄楼眉心微不可查一蹙。
芜绿继续道:“女人嘛,买衣服最费时了,咱反正听不到什么有用消息,少听她聒噪一会儿,图个清静,岂不是很好?”
薄楼恩了一声,心不在焉的表示赞同。
“是很好,永远闭嘴才好。”
“诶,她一定会死在您手中的——不然这些日子,您白受这么多气,将来每每想起来,不是亲手杀的,您岂不是要难受死了?”
薄楼手指哒哒敲在石榻扶上上。
听到这里,他眯了眯狭长桃花眸,支起了身子,道:
“没错,她只能死在本尊一个人手中,谁敢先杀她,本尊灭他满门!”
“尊上放心,除了您之外,没人想杀她。”
“为何?”
“她是首富之女,命多值钱呀,天下之大,谁会和钱过不去?”
芜绿顺势吹起了彩虹屁:“也只有尊上您,不为权势动心,不为金钱迷心,没有喜欢的人,只有一般想杀和特别想杀的人!当然只有您这样的,才配做魔界尊主,主宰天地,成为六界第一强者!”
换了从前,薄楼其实会很舒服。
但现在,他越听越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
“少放屁,本尊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没有喜欢之人?”
芜绿瞪大了眼睛:“您有时对荧惑夫人都……”迎上一道杀气凌冽目光,他立刻住嘴,并打了自己一耳光:“属下失言。”
薄楼一甩袖,又稳稳靠上了石榻。
铃铃——廊下的梦魂铃声大作。
青天白日,那丫头做什么骇人的梦了?
薄楼当即出手,在悬空抹出一道灵法幕布——
苏酥的梦境并没有显示,只有幽黑一阵,青光一阵的交错光影。
“这、这什么意思?”
芜绿不理解:“那丫头梦见……地狱了?
薄楼面色凝重。
“她没有梦见地狱,而是已经在那了。”
掌心幻出一团紫薇天火,苍龙腾起,凌空对着幕布冲杀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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