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美问我我爸后来有没有打我。我明确告诉她我爸打了,而且打的很厉害,我妈怎么拉也没用。可我那次也就任由着我爸打我,没跑,也没骂我爸。我知道那天我把我爸的脸给丢尽了。

  那天我在外边待到佷晚才敢回家,但我爸和我妈一直就在我家堂屋等着我。我爸打完我之后让我上床睡觉,也没跟我多说什么。我躺在床上听见我爸在隔壁把我妈推到床上,又听见他把我妈压在身下。这让我的下面像根时针一样立在十二点的位置一直不下。那天晚上真到了十二点我也没睡着,有那么几秒钟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而这事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我爸决定让我转学,他想让我没有麻将可打。他请人喝酒吃饭,要把我转到县里面的一所高中继续上学。那个带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临走前他还收了我爸递给他的几百块钱。没过几天,我爸就让我收拾东西走人,他让我别再给他丢脸。

  从某些角度上说我爸的决定是正确的。首先,我没再打麻将;其次,我们的县城地大物博让我有力无处使。但我爸的如意算盘还是打失手了。我认为这是命,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例如,我来到县城里读高中并没有让我痛改前非,虽然我没再打麻将,却经常混迹于学校临近那条街上的游戏厅、桌球室;我依旧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后来又因为厌倦了每周组别间的横向移动,便主动将教室最后一列多出来的一张书桌占为己有。那张课桌靠近窗口,无论课间还是课上我都明目张胆地对着窗外发呆,甚至某些雨下得不十分大的雨天,我也照例将窗户打开,任由雨水若有似无地淋在我身上。

  进入高中后,青春期磅礴的荷尔蒙也让我的身体莫名其妙得变大起来。我抑制不住体型的膨胀,甚至脸蛋也不可控制地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燥热的身体让我决定干脆推掉头上的短发。这对我的影响是:我县城里的新语文老师在看到我对着窗外走神时,起初还能好言相劝,后来又到了将我和劳改犯并列的地步;其次,我也常常因为越发凶恶的长相,被学校的保安拒之门外。起初我还需要自证清白,后来因为这张脸早就给保安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也便自行变成了一张横行无阻的通行证。以至于学校的保安换了工作,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接班的新人说,千万不要以貌取人。

  这样的变化也让我变得越发皮糙肉厚起来。在某些实在无聊的时候,我走到教学楼的走廊里伸伸懒腰,探出的脑袋左顾右盼间刚好瞥见了隔壁班的某个漂亮女孩。四目相接时女孩便自觉地收回目光,而我又会将脑袋多探出几分。如次几次,女孩的脸上便会出现几分奇怪的似笑非笑又似怒非怒的神情。

  我问前桌的同学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陈若琳,是隔壁班的班花。我觉得陈若琳的名字好听,便又将这样的想法充分地表达在给陈若琳的情书里。除此之外,我还要求陈若琳不要以貌取人。但很显然这样的要求并没有被陈若琳答应,我的情书被陈若琳丢在楼道里的垃圾堆里,但这并没有让我觉得生气。相反,整个高中时期我对给陈若琳写情书这件事情变得乐此不疲。这不过是因为我想知道陈若琳到底会有多少不同的方式来毁尸灭迹,以至于后来我发现陈若琳不再扔情书,相反非常认真地给我回信说,她很失望我竟然如此浪费光阴,我会怅然有所失似的变得无比失望。但我又仔细读了陈若琳的回信,觉得她的态度真诚可信,才对此事彻底失去了兴趣。夶风小说m.chuanyue1.com

  成小美问我,你跟这个陈若琳后来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我便转过头,吐了一口烟回答说,你觉得应该有点什么吗?成小美不置可否,我便接着问成小美相不相信命运,成小美说她既信又不信。

  我告诉成小美,命运这东西和大烟一样,是佷让人上瘾的。我告诉成小美要是我命中有状元,那我早就该当状元。但我从小只会打麻将,这就充分说明,考试中状元不是我的命,我的命在麻将桌上。而在那时,我的命中没有陈若琳,也没有成小美。在那时,我的女人是陈玉,这点连我也没有想到。我告诉成小美,陈玉是我命里的女人。

  我和陈玉的再度相逢发生在一个四十度的艳阳高照的夏天的午后。后来我和陈玉坐在她裁缝铺的床上回想这次碰面时,我跟她说是上天安排了我和她的重逢。陈玉说我油腔滑调只会拿鬼啊神的吓唬人。

  但我这话真是发自肺腑的。因为,如果那天天不热,我就不会从教室后门偷偷溜出去,跑去学校对面那个胸部丰满的少妇的冷饮铺上买蛋筒;如果我不买蛋筒我就不会看见陈玉;抑或,如果那个少妇没有男人,我的眼睛就会一直盯在少妇的胸部,如果我只盯着少妇的胸部我也就铁定见不着陈玉。

  但那天真的热的出奇,而少妇的男人也紧紧地盯着我的脸,不让我的目光靠近他老婆的胸部一寸。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只能看见陈玉。我看见陈玉扎着辫子的长头发,白底粉花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和白色的女式单布鞋。这让我吃惊地三口就吃完了一个蛋筒。少妇让我慢一点,但我深知我慢不得,因为陈玉那时让我感到心潮澎湃。

  我问陈玉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告诉我她也是过来买蛋筒的。她说她初中毕业后到了县城里跟着一个裁缝学手艺,学成了就留在县城里开了一间裁缝铺,帮人裁衣服改面料。陈玉问我在这干什么,我说我在这做正经的事,陈玉说我肯定不正经,她说我能做什么正经事。我跟陈玉说她冤枉我了,我才告诉她我正上学,在做这个世界上最正经的事情,她信了,也没有再问下去。我告诉她我放学了,要她带我去她的裁缝铺子看看,她也一口答应了。

  我跟着陈玉进了她的裁缝铺。那个下午之后,我对陈玉裁缝铺的印象就集中在一条从裁缝店的屋顶上接到地面的布帘子上。这条布帘子在陈玉的裁缝铺的中间落下,帘子的一边摆着一台缝纫机,墙上挂满了布;帘子的另一边有一张木床。我进了陈玉的裁缝铺一眼就看见这条绿底的布帘子,布帘子上面有许多大朵大朵开着的月季花。我感到头昏目眩,不知道是陈玉的布帘子让我头昏目眩,还是那天下午接近四十度的高温。

  晚上回来我就开始做梦。这个梦也出于陈玉的布帘子。我梦见我掀开那条布帘子坐在了陈玉的床上。这让我燥热难安,还让我回想起我老家的街上住着的一个女裁缝。我想象那个女裁缝有丰腴雪白的大腿,丰满的胸部,以及一把在月光下轻飘的长发。

  她把雪白的大腿呈三角形架式搭在她裁缝铺里的床上。然后,黑暗中一个男人撬开了她裁缝铺的门,拉来了她的布帘子,坐在她的床沿上。女裁缝被弄醒了,男人让女裁缝亲她。那个不害臊的女裁缝竟抿起红唇嘬到男人的身上。她亲遍男人的全身,从上到下,从头顶到脚趾。

  我没有看见这一切的发生,但那个女裁缝说这一切句句属实。当然在细节上,人们的说法有些出入,有人说女裁缝是从头开始一直亲到脚,也有人说她是从脚开始再一直亲到头顶。但这件事却是千口莫辩的事实。这件事我们一条街的人都知道,因为这是那个女裁缝跟那个摸了她的男人的母亲在大街上对骂时亲口说出来的。

  那个母亲指着不要脸的女裁缝说她水性杨花勾引自己的儿子,而那个女裁缝则死猪不怕开水烫般骄傲地炫耀自己的姿色。这让老女人哑口无言,她想不到女裁缝会如此不要脸,而女裁缝接着又不顾一切说出了她是如何满足老女人儿子的过程。我爸说那个女裁缝一定看过黄色录像,否则她不可能会这么做。

  这事又让我的梦继续,我梦见陈玉和我一起坐在了她的床上,一起做那个女裁缝跟那个撬她门的男人一起做的事。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看得到火车的房间更新,3 裁缝铺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