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
张贵妃说。
她轻轻摸着妤初的手背，柔声问；“怎么样？好听吗？”
不好听。
土死了。
妤初在心里嘀咕。Μ.chuanyue1.℃ōＭ
“我跟圣上商量过了，等你一来，就择个良辰吉日，举办册封大典。明日七月初一，是个好日子。”张贵妃言外之意，便是明日就要册封。
妤初抿抿唇，婉拒道：“贵妃娘娘，我只是一介草民，实在担不起公主这个名号。此次进宫，是想来看娘娘一眼。见您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张贵妃一怔；“人人都想进宫，你不想吗？”
妤初：“我跟着迎春姑姑踏进宫门，一路走到承恩殿，已有幸瞥见皇宫一隅。”肃穆森严，压抑却驯化着人的心性。
她不想被困在这儿。
“一隅，便足矣。”她说。
张贵妃的眸中闪过一瞬慌乱，她垂着眼角眉梢：“初初，这么多年未见，你不想同阿娘多待一会儿吗？”
妤初沉默。
她像一只掉落水中的小鹿。
不属于这里，却被带到这里。
良久，她道：“贵妃——”一个完整的称呼还未全部道出，被面前的女子打断：“初初，你唤我阿娘就好。”
她抬眸，看向抹着胭脂水粉、穿着华丽衣裳的女子。
张贵妃道：“没人的时候，你不必这般拘谨。不知迎春来时，对你交代了什么，但，初初，我永远是你阿娘。我当初没有抛下你，没有不要你，只是……”
她哽咽一声，双唇紧抿，半晌，吐出四个字：“身不由己。”
“阿娘自幼时起，就如同浮萍，风往哪边吹，我往哪边飘。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她颤抖着，抚上妤初的脸，“我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第一次来皇宫，也不大喜欢。”
“可我没得选。我阴差阳错的上了龙床，承了圣恩，被带进京城，哪还有什么退路？阿娘嫁过人，生过孩子，在后宫立足，爬到今天的位置，受了太多心酸苦楚，每一步我都如履薄冰，不敢走错，所幸，熬出来了。”
“以前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一定要熬出头，一定要把你接到我身边。”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面上却挂着笑：“我做到了。”
张贵妃一字一字重复：“初初，阿娘做到了。”
妤初平静沉闷的心情终于有了起伏。她鼻子发酸，轻轻擦去女子脸上的泪水，喉咙似被黏住般，说不出话来。
“阿娘亲手给你绣了个东西，希望你喜欢，希望能保你平安。”张贵妃边说边递去一个荷包，粉色的布上绣了一只灰色的兔子，背面是金线绣的“平安喜乐”。
妤初接过，指尖轻轻摩挲绣着的花样。
贵妃道：“你小时候，在田野里抓了只灰色的兔子，喜欢的不得了，偷摸养了一阵子，结果被人发现，把兔子炖着吃了。”
妤初微怔：“没想到……阿娘还记得。”
张贵妃轻笑出声：“当然记得。”
“那时你伤心坏了，趴在我怀里哭好久，哭够了，拿着个砖头就要去跟人打架，你那么小，哪儿打得过？阿娘那时候没本事，没法替你出气。”
“现在不一样了。”
张贵妃轻轻摸着女儿的头，眼里闪着泪光。她擦擦眼泪，继续道：“阿娘有本事了，是大徵最受宠的贵妃，阿娘能护得住你了。”m.chuanyue1.com
“初初，留在皇宫好不好？”她的声音柔得似一阵和煦的清风。
殿内一阵寂静。
片刻，张贵妃道：“就半个月，陪阿娘半个月。阿娘想多瞧一瞧你。再过半个月，弟弟也出生了，你看弟弟一眼再走，好吗？”
妤初摸着荷包上的灰色兔子，思绪万千。
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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