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快跳到了尾声,动作放缓下来,几次转身舞步留头时,都会有意无意地瞟过笑颜。
几个小辈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太女也直起身相迎,皇子携宫男们欠身谢幕,众人踱步退下,皇子却朝坐席间走来。
“卧槽过来了!”
“啊,美丽的皇子殿下!”
“你们猜殿下要去哪?赤裸裸地挑驸马啊!”
台下的纨绔们乱成一锅粥,随着皇子愈来愈近的脚步,屏息凝视,搔首弄姿,盼着皇子能多看她们几眼。
但凡能参与点儿朝事儿的小辈都知道皇室此举的意图,满眼鄙夷地望着她们。
不出所料,皇子停在太女桌前,欠身行礼,“皇姐。”
“来,小六坐这儿。”太女指了指身边紧挨着笑颜的坐席,引荐道:“这位是轩辕家的笑颜小姐。”
笑颜坐姿散漫,有点精神不济,突然被引荐,立即直起身来抱拳相迎,像极了学渣突然被点名。
周围不住地拿目光瞧她,所谓虎门无犬子,轩辕怎么就剩下这么个玩意儿。
六皇子端庄落座,端详了笑颜片刻,竟透出欣赏之色,微笑着道:“早闻轩辕小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周围的纨绔都沉默了,觉得皇子眼神不大好使,从哪里能看出她一表人才!
笑颜却不羞臊,也笑了,笑得还坏,大手一挥邀周围共饮,浪荡毕显,“那是,京城谁人不知我轩辕笑颜。”
“……”
周遭埋头饮酒,没眼再看。不愧是她,轩辕笑颜!
女帝身边坐着轩辕红烈和几个老臣。她看了看那群闹哄哄的小辈,弯着眉眼道:“红烈,孩子们聊得挺投缘。”
轩辕红烈应是。
女帝突然提高音量,朝笑颜道:“笑颜呐,几年未见,如今已是威风大女儿了,颇有夏青当年的风范。”
众人禁声,心照不宣地挑剔着笑颜的一举一动,只觉得那懒散轻浮的感觉扑面而来,与当年威风凛凛的轩辕夏青天差地别。【穿】
【书】
【吧】
笑颜起身歪歪扭扭地行礼,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嘴角翘得老高,应道:“嘿嘿,多谢皇上,虎母无犬子嘛!”
轩辕红烈蹙眉,呵斥笑颜不得无礼。
女帝见她如此,反倒愈发欣慰,说:“好女儿,朕就欣赏你这狂妄劲儿,少女何人不轻狂!”又转身劝道:“红烈啊,朕见笑颜很知进取,你也不要太严厉了。”
轩辕红烈只好应了。
“如今笑颜已到了及笄之年,本该承袭爵位,执掌一方轩辕大军。”女帝顿了顿,继续道:“可轩辕驻地乃是凤鸾边陲,你年纪小,待久了难免会枯燥乏味。朕想让你留在京城,先做个守备军提督,你肯是不肯?”
京城守备军只是军中杂役,平日里处理些突发事件,多是时候闲养着,甚至算不上正规军。把轩辕继承人安排在此,摆明了不仅要控制轩辕,更要削弱轩辕。可偏偏笑颜就是这么个货色,皇帝的安排也合乎情理,挑不出毛病。
笑颜喜形于色,连忙应道:“多谢皇上,求之不得!去了那苦寒之地,我连听曲儿喝酒都没处去。”
轩辕红烈蹙了蹙眉,手里的核桃越盘越快,说:“多谢皇上,只是臣这孙儿担不起——”。
女帝打断道:“哎,红烈言重了。年轻人嘛,玩性大些,等成了婚,就知轻重了。”
打了巴掌,总得给个甜枣,女帝早有安排。
“轩辕满门忠烈,朕自是不能亏待笑颜的。”女帝看了一眼六皇子,眼眸多了些和蔼,身子仰后靠上了背椅,提高音量道:“笑颜,朕看杏儿与你正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帝赐婚,哪有什么意下如何?不愿意也得愿意!更何况是与皇室联姻,迎娶温婉美丽的六皇子凤含杏,成为皇亲国戚,保家族世代荣华富贵,怎么会有人不愿意!
可惜笑颜真“不是人”!
“皇帝赏赐,自然是极好的。殿下温婉美丽,君子都好逑啊!”她竟然没有直接行礼谢恩,而是顿了顿,满眼疑惑地发问道:“可殿下身份高贵,我若娶了皇子,还能三夫四郎吗?”
众人直接吓傻,目瞪口呆地望着笑颜,又不住偷看女帝,大气不敢出,生怕龙颜大怒。
他们知道笑颜是个没脑子的废物,可没想到这么没脑子。她这是干嘛?在拒绝皇室赐婚?拒绝皇子?还是真的在向皇帝发问,能不能三夫四郎!前者忤逆圣上胆大包天,后者愚蠢至极无可救药啊!
女帝面色铁青,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竟不知如何接茬!
轩辕红烈连忙起身行礼,“陛下,老臣管教无方——”
“轩辕小姐多虑了。哪家大人不是三夫四郎,本宫作为凤鸾皇子更应以身作则,恪守夫道,怎会不许妻主纳侍郎。”六皇子出言打断轩辕红烈,面上未见恼怒,反而挂着端庄的微笑,镇定自若地小酌了一口,说:“本宫一个人嫁过去倒也觉得寂寞,不如带上父家的两位好弟弟一同入府,不就两全其美?”
皇帝立即面露喜色,抬手示意轩辕红烈不必拘礼,“朕年轻时,可比这妮儿风流多了。人不风流枉少女,红烈无需介怀。”
六皇子聪颖,轩辕笑颜本就是个混账,日后难免三夫四郎。不如先带几个自己人过去,不但多了几个耳目,更能帮小六坐稳主夫之位,牢牢控制住轩辕一族。轩辕笑颜这是自己往坑里跳,如此正好!
笑颜宛若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没心没肺地谢恩了。
不少人都深深换了口气,方才为笑颜捏了把汗,生怕这蠢货惹得龙颜大怒,连累一世威名的轩辕老将军。
轩辕红烈白了她好几眼,显然是真动了气。当众提纳侍郎之事,过于冒险,完全是她自己胡来,差点酿成大祸,回去免不了一顿打。
但她绝不能退缩,落凡必须名正言顺地进府,她必须为他铺路。
……
京西赌场长乐坊,宾客盈门,几个美若桃花身若蝶的娇俏牛郎在大额赌局的赌桌上发牌收码,取代了原本荷官的位置,赌桌周遭围满了赌徒。
没几日,京西长乐坊美男荷官的噱头便传开了。美男荷官在线发牌!若是有人一天内赢满全场贵宾赌局,还能与牛郎阁头牌红倌共度良宵。
牛郎阁头牌红倌千金难求,每月看心情随机挂牌,不是有权有势的贵族子弟根本无法进场竞拍,每次拍出的价格也高的可怕。如今长乐坊的噱头,足够有吸引力,但绝不会拉低牛郎阁头牌的档次。毕竟赢满全场本身就是个伪命题,谁能厉害到赢过所有人?可惜赌徒之所以爱赌,就是心存侥幸,非要一赌再赌。一时之间,京西长乐坊成了京城纨绔们最爱去消金的赌坊。
落凡坐在楼上,看完账目,眼眸惺忪。紫烟拂面,他掐断了香薰,透过窗户看着楼下。
“陈姨,东南角的墙皮该修了。”
“是,明天就叫工匠来补。”陈姨趴到窗沿,端着琉璃镜瞅了瞅,摇了摇头,抱怨道,“这墙皮真是越贵越娇气。我看其他赌场的墙皮都没咱们的脆,碰着点儿水就掉渣儿。”
落凡偏头,盯着墙皮,若有所思地道:“陈姨,赌场里有你的亲戚吗?”
“老朽独人一个,哪来的亲戚。”陈姨收拾着账本,仔细核对着类目,放入藏柜,深深叹了口气,道:“以前倒是有个友人,一时鬼迷心窍贪污了主家钱财,被发现后无颜面对大家伙,自缢了。”
“十年前在账房自缢的李姐儿?”
陈姨应是,再不多言。
……
春猎已过,春节正式结束,笑颜该回到轩辕府了。今日她回来得晚,入仕和赐婚的旨意,已经传到了何府和轩辕府。ωWW.chuanyue1.coΜ
笑颜卸了外袍,接过落凡备的醒酒茶,“你都知道了?”
落凡想到很多画面,但他神情自若,没有流露半分不悦,继续帮笑颜宽衣,颔首应是。
笑颜把醒酒茶含在嘴中,都是苦味儿,“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落凡也褪下了宽袍,宽袍滑过臂弯,掉在了铜镜边上,“恭喜主人。”
他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影子,真可笑!
说了恭喜,为什么满眼遗憾?
他又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喉结不住滚动。
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恭喜吗?
笑颜的心脏被狠狠抽痛,他懂事的样子,太让人心疼!
笑颜深深换了一口气,短暂的失神后,俯下身,在落凡的唇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落凡一步步退到床榻前,自然而然地躺下。笑颜探身过来,抱住了他,一切撩拨都很有技巧,但落凡还是能感受到,笑颜心情沉重,兴致阑珊。
落凡心下了然,主人待他是极好的,方才的驯顺愈发让主人心疼。主人心里有他,而且地位很高,高到能让主人在乎他的感受,牵动主人的情绪。可他不敢这样消耗主人的情感,取悦主人才是他的职责。
他的眼圈瞬间湿润,舔了舔嘴唇,用带着娇软的语调,明亮低沉的嗓音,在笑颜耳边道:“落凡有些难过,可以向主人求个赏赐吗?”
笑颜有些诧异,小崽子从没主动要过什么东西,不由得收紧了手臂。落凡的里衣还未完全褪去,白皙光滑的脖颈顿时浮现,半遮半掩,格外诱惑。
无论外面有再多烦恼,只要她来到落凡这里,心海就会酥成一片,身体也随之点起欲望之火。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落凡的背脊,眼神示意他继续。
落凡把头埋在笑颜的臂弯,听着她起伏的心跳,问道:“主人还记得阿青吗?堂小姐的贴身小厮。”
笑颜手指缠绕着落凡的小卷发,偏了偏头,说:“哦,何茜茜身边那个?”
“落凡将来就是主人的侍郎了,得要一个贴身小厮。”落凡的轻轻一扭,里衣就留在了笑颜的手上,窄腰透出来,像是兜不住的玉色。他的喉结在说话间滚动,眼中甚至透出一丝傲娇,“主人把他买给我吧,落凡与阿青交好,他正合适。”
阿青何时与落凡交好,不过是除夕的一面之缘?小崽子从不需要人服侍,怎么突然想要个小厮?这明显说不通,但笑颜相信落凡,他不说,那便尊重他。
“落凡想要什么都可以。”笑颜用力亲了他一口,紧紧握住他的手,忽然正色道:“百花齐放的确比一枝独秀壮观,但于我而言,经年遇见的玫瑰最美。”
落凡也紧紧回握住笑颜的手,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不解地问道“可玫瑰是什么?”
笑颜神色一转,忽然起身找来一个小箱子,俯身亲昵地说:“不知道没关系,不如纹在你背上,天天给我看,落凡可愿意?”
落凡颔首称是,眼里布满温柔,转过身来,倚在枕头上背对着笑颜。
他很满足,因为他是主人经年的玫瑰,是万花丛中独一无二的玫瑰。
“落凡想要什么都可以。”笑颜的话萦绕在他的耳边。明显是女人哄男子的甜言蜜语,不可作信。可他有时,还是会忍不住相信,甚至会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不止一次梦见,百年之后,与她合于一坟。
纹身带来的刺痛感尖锐又真实,他笑了,夹杂着眼泪的汗水,悄无声息地浸湿了枕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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