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守将童璐这日轮值夜巡,她在翻身上马,腰上的钥匙“叮当”作响,却在这其间听到一声极细的“咔嚓”声。
他耳朵太灵敏,连风声都能听清,此刻偏过头,静气凝神地再听一次。
军旗落下来,城门附近的风停了,童璐却突然暴喝道:“敌袭——!”
顷刻间,投石机的重石轰然砸向城墙,灰尘爆溅。
瞭望台上急哨连连,哨兵在城门上抱头躲着碎渣,大吼道:“敌袭!敌袭!操他娘的快起床!”
童璐推开士兵,疾步冲上城墙,在看清前方敌阵营时倒吸口冷气。
那红白军旗,不单是凤鸾军,还有东瀛人,七王爷竟联合了东瀛!
原来东州不抵抗,是早就和东瀛打了联手,共同围攻西凉!
童璐截住一个慌乱的士兵,飞快地命令道:“点燃烽火,速速呈报公子!”
副将胡葵蹬上城门,拉过童璐,厉声说:“将军快回城,保护好公子和城内百姓。”
童璐看了城外一眼,揉了揉不通的鼻子,把腰牌扔给她,说:“行,只能如此了。但我不走,你拿着我的令牌调兵回去。”
童璐指着边上的狼烟台,“如果这儿的狼烟升起,小葵,你就带着众人往东行,去甘州!”
…………
将军府里,书斋灯火通明。
落凡还没歇,正捏着眉心听陆白汇报男子书院筹备的事,房内还坐着轩辕凌派来的几位先生。穿书吧
玄阴丹的劲儿他缓过来了,身子却依旧疲惫,这会儿已经有些困倦。
听着院里忽然乱了起来,阿青掀开门帘,胡葵带人直接闯入。
阿青忙退回落凡身前,问:“这是……”
“公子,凤鸾突袭!”胡葵慌忙抱拳草草行了个礼,说:“还有东瀛军队!”
众人“啊”的一声全惊站起身,这一屋子几乎都是文人,没经历过战事,瞬间脸色大白。
所有人都望向落凡,他是众人的主心骨。
陆白示意阿青收拾东西,问:“有援军吗?”
落凡盯了烛光片刻,没有回答。
他慌了,七王爷果然在此时进犯,他现在战斗力甚至和屋子里的男子们没有太大区别。
但此刻他不能露出慌张的神情,有条不紊地合上茶盖,站起来,侧手取下壁上的长剑,“诸位勿急,先去躲避,西凉由我来守!”
…………
轩辕军在城内召集百姓,她们要把百姓带去东门,那里的马道通往甘州。
一旦城门失守,东瀛军很可能屠城。百姓陆续赶来,拖家带口,神色匆匆,慌乱中不时有小儿啼哭,也很快被掩住了,人群越聚越多,到处都是压抑的低言碎语。
阿青带着陆白他们早来到这里,他们提着简陋的包袱,外布撑出那形状看得出都是书卷,那是轩辕凌和他们的心血,也是他们的梦想。
阿青听到有人哭泣,就侧过头看着对方。
“公子,公子!”孤身抱着婴儿的男子抬手掩住口鼻,哽咽着问:“是不是,是不是要……屠城了?”
阿青把自己的帕子递给男子,肯定地说:“不会的。”
周围立即哭成一片,他的话在四周的厮杀声中显得格外无力。
“城门要是守不住,人也跑不过马,咱们还得死!”女人拉着一头骆驼,蹲在墙角,带着口音道:“我就不该来西凉做生意的勒!”
“还等着干什么!”有个女子凑到门前,拍门喊道:“现在开城门咱们往甘州跑,能跑几个算几个!”
人群嘈杂起来,他们推搡着城门,不安的气氛在夜色里涌动。
陆白被推搡着向前,抱着包袱,侧身往侍卫们的方向挪,“别慌!”陆白举着包袱,仰高头喊:“诸位别挤!”
拥挤的人群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不知是谁的肘子撞到了陆白的腹部,他手一滑,眼睁睁看着书卷散落在地上,想弯腰去捡,但人太多了,他还没来得及找全,纸张已经散开乱飞。
陆白急喊:“别踩书,别踩我书!”
阿青被挤得站不稳,陆白他们都是落凡吩咐务必保护好的对象,他慌忙向四周吼:“侍卫何在!保护先生们!”
侍卫从人群中过来,推挤中卡到百姓的农车,“哐当”一声,险些翻车压倒众人。
阿青转动目光,看着周遭,月光不合时宜地清亮,照得一地煞白。
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拍门声加剧,到处嚷着“开门!”。外面打地越凶,百姓们心里越没底。
“操!”一向和气的陆白怒了,也不再捡书,跳上木车,挥袖挡住人浪,喊道:“轩辕还有主将在,急什么!”
四周顿时响起喊声,是士兵们的声音,“落凡公子去哪里?”
“落凡不见了!”
“七王爷打来,他是不是投敌了!”
陆白不料事态会变成这样,连忙解释:“落凡公子在……”
然而没人听他说,周围百姓的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主将去哪了!”
“落凡跑了!”
气氛瞬间被点燃,原本压抑的哭声顿时变成谩骂惊吼,急躁的情绪横冲直撞,拍门声变为砸门声,恐慌和焦躁弥漫开来,周遭尽是歇斯底里。Μ.chuanyue1.℃ōM
那个叫“七王爷儿子”的隐患终于在此刻爆发,它像是刻在落凡身上的符咒,暗示着他的背叛。无论他如何偿罪,做多少好事,都抵不过身份的禁锢。
如今落凡迟迟未到,一定是临阵反叛了!
众人埋怨笑颜有眼无珠,痛骂落凡狼心狗肺。
“开门!快开门啊!”好多人嚎啕大哭。
城门微微外突,竟然被他们生生挤出缝隙,残余的士兵拦不住人群,只能扯着脖子喊:“别过来!”
显然不会有用,人群已经全乱了。
士兵们喘着气,不敢开门,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城门失守才能放开。
外面的巡逻兵已经被调走,若敌军已经绕到东边,他们现在开门就是给前面的战士背后放刀,到时前后夹击,西凉只有死路一条。
士兵靠蛮力推搡百姓,一个士兵“唰”地拔出佩刀,呵斥道:“她奶奶的谁要再挤!”
阿青顿时说了句,“不好!”
果然,话音还未落,周围就彻底爆发。百姓们看见亮刀,情绪越发暴躁,包袱和拳头轰然砸向士兵们,人潮前涌,大喊;“开门!”
轩辕军军纪严格吗,士兵们不可能真伤人,他们护着头连连后退。
城门被砸得摇晃,士兵们还未站稳,背后突然袭来一道巨力,接着“嘭!”一声,城门被撞得巨响,是外面有撞车正在冲破城门!
“操!”一小将被撞倒在地,还被众人踩了几脚,爬起身猛推挡路的百姓,把人驱到后面。朝自己的兵吼起来:“堵门!”
“打进来了!”人群惊叫着,众人连滚带爬往后退,“破城了!杀人了!”
轩辕军扶着刀,用背顶住摇摇欲坠的城门。
嘭——
嘭——
嘭——
城门被生生撞出裂口,几十个兵连忙抬起碎块,想把城门堵回去。然而城门外的撞车一次次攻击,震得他们骨头都要散架。
陆白头皮都要炸了,隔着那半掩的城门,他似乎听见了久违的马蹄声。
“我带着先生们走小道,”陆白回到人群,扛着包袱,“我带你们走!”
文人们手抖得厉害,“好……快走!”、
嘭!
木渣石块飞溅,城门被彻底撞破,轩辕军们扛不住,敌军直接策马越过他们的头顶,奔了进来,弯刀挥向陆白。
轩辕军及时扑上,险架住弯刀,背着他们说:“快跑,速速呈报公子,东门已破,我们守——”
话音没落,人头滚落在地。陆白失声大叫,他脚软,几乎要跌在地上。阿青眼看弯刀再次袭来,突然别过身,挡在陆白和文人们身前。
就在此时,一纵轻骑横空跃过人群,飞掷出的长剑霎时刺破东瀛骑兵的咽喉,在对方摔下马时已经冲到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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