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年四月十五日,随着一阵喊杀声,刚从甲斐攻略回过神的齐藤军迅速对高岗城展开了攻略,双方的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前锋藤堂元家率先冲上了城楼,并打开了城门,齐藤军从大友家和织田家支援的铁炮和国崩炮向城内怒吼着,城内已经成为齐藤军内应的矢崎连忠队到处放火,扰乱视线,忍者队也到处寻找着有价值的目标暗杀,似乎战斗已经如齐藤利景所想的那样稳步前进。
此时的高岗城的府内馆内,城主高岗井龙已是满脸的疲惫,看得出他已经对战争的情况感到了失望,弟弟高岗莲峰轩战死,重臣上田隼人正政成、大井又右兵卫隆兴都在这场战斗中讨死,从父亲时代就跟随的家臣们不是叛逃,就是战死,要不然就是弃他于不顾,我想此时的井龙大概也不会想到准备来救援的上杉家此刻也突然被另一个强敌缠住了手脚,此刻的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父亲大人,此刻我们该怎么办呢,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跟随您的”年轻的儿子高岗义龙说道,他的脸上洋溢着一个武士应该有的最后的觉悟。
“上杉家的援军还没到吗?”
“我想应该不会到了,估计他们要认为我方必败,而不再做任何的动作了吧。”
“这样啊…..“
绝望的井龙拖着沉重的具足铠甲,缓缓的走到了瞭望口旁,看着远处旗帜林立的敌军。
“都是我的错啊,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也不会跟着我这么受苦了。“
回过头,他对一直跟随的谱代老臣山路淡路守家成说道:“家成!就由你来为我做个介错吧,让我到三途川去向父亲大人赎罪吧,一切的过错由我一人来承担,至于你们这些人的话,我把能够找到的值钱的东西都发给你们,自己逃命去吧,不用你们来为我殉死。”
“父亲!我能够做为您的儿子,我感到无比的荣耀,一切的罪孽就由我们父子来承担吧。”
说完,井龙退到了房内,他脱掉了铠甲,换上了白衣,他摸了摸自己有点松弛的腹部,喃喃道:”此生足矣!“
当留下了“吾之身躯,如樱花飘落,人间繁华,终归于尘埃。“的辞世句后,自害身死,时年42岁。
儿子义龙见父亲已经切腹,也神情悲壮的对家成的儿子家茂说道:“你来为我做着最后一刀吧。“
“落雪掩盖春梦,人生虚无,月色笼罩黑暗,终将天晴。“年轻的儿子也追随着父亲到了另外的世界。
此刻的藤堂元家,村山吉家两人带兵正到处搜寻着城主井龙的下落,当两人焦头烂额之际,士兵报告,在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井龙父子的尸体。
当他们冲进去后,看到城主井龙的尸体倒在一边,头被恭敬的放在了一个玉盒子中,旁边还有一起殉死的家臣上田和山路,连元家这种看惯了家臣殉死情况的武夫,也不免有点动容了,当家臣们开始背离他的时候,他还是决心将这条路走了下去,不管是生是死,他也把家门一族的命运扛了起来,纵使失败,也坦然赴死,实在是一名真武士,这既是我的评价,也是利景的评价,但是,战国时代,评战功还是要靠战场上杀的人头数,尤其是有名有姓的武士。www.chuanyue1.com
很快,井龙父子的人头被送到了利景的帐前,利景也满怀惋惜的看着双目紧闭的井龙。
“要是他能够继续为我齐藤家效力,让家族能够安泰下去,岂不更好?”
自言自语的说过后,便吩咐士兵把两人都厚葬,然后,便是论功行赏了,众人坐定,等候利景的安排。穿书吧
“矢崎十吾郎连忠!”
“多亏你,能够使叛离的人都能够归顺我齐藤旗下,吾担保你矢崎家所领,从我利景二字中赐字给你,就自称矢崎景家吧。”
“是,多谢主公恩典。”
回过头,利景叫来了河原胜左卫门和素破叶月。
“河原胜左卫门,此番战斗,辛苦了,为褒奖你的功劳,就赏赐你黄金小判300枚,继续努力啊。“
“谢主隆恩!胜左卫门当竭尽全力为齐藤家的兴旺贡献自己的力量!“
“嗯!”
就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一名侍卫来报:“松任城谋反了!”
利景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或许这是他与相伴妻子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随后,齐藤军以最快的速度,向松任城开始回防,他知道,他终免不了像家康一样的遭遇,他在马上一次一次喃喃道:“千万不要是你啊。”
距离松任城约2里的地方,齐藤军设下了本阵,正当齐藤利景思考着如何能够解决问题的时候,侍卫来报,浅野大人来了。
“什么?!浅野还活着?他没有被谋反的人杀害?”随后,他迅速的把宗长叫进来。
此时的浅野,带着伤痛缓步的走到了本阵,在场的人见到这副场景,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利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谱代老臣,仿佛是在看着一位从小到大的朋友。
“修理,真是辛苦你了。”
“殿下!”宗长噗通的跪下,“宗长对不起齐藤家啊。”
“宗长大人,您能平安的逃出来,大伙也为您感到高兴啊。“村山吉家说道。
“那么,修理,城内情况如何,谋反者是谁呢,有无他国支援呢。“
“是的,殿下,这次谋反,不是别人,正是主母殿下,正如您之前的猜想,越后的直江兼续确实派人进来了,并在您出阵能登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希望能在能登,由主母大人和高岗以及越后,共同对您形成夹击的态势,但是,直江万万没想到的是,您会这么快的就平定了叛乱,以至于来不及实施战略,至于主母大人,似乎也做好了觉悟,有一天,她找到我,她希望我能离开这里,她不想因为这样死去太多的人,她说,我既然敢谋反,也像一名武士一样,做好了死的觉悟,主公的天下,还需要你们这些老臣,不要成为这场无谓战争的牺牲品。“
”那正景呢,他去哪里了。“
“这……少主大人在战斗开始后,已经在城里与谋反的叛军和越后来的上杉军奋战了很久了,估计已经……“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利景已经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了,他做好了接受这个现实的准备了。
“那么,主公….“
利景转身道:“不用多说了,谋反的人,我利景是不会原谅的。“
“全军,以总攻的态势,把松任城团团围住,不要放走任何一个敌军,至于我的妻子,就让我自己去找他吧,对了,如果,你们找到我的儿子,如果他还活着,就带着他到本阵去,不要让他知道他母亲的事。“
“谨遵主命“
说完,众将开始准备了,当天,在一阵法螺的进攻号角响起后,远处齐藤军的国崩大炮阵地传来了一阵怒吼,顿时,雄伟的松任城变成了一片火海。
“冲啊!”随着利景的采配一挥,士兵们便如洪水般的冲向了城内,此刻,一场普普通通的平叛战役,却让已经在这战国乱世中练就冷酷,无情的利景感到无比的难受,他觉得这比和本愿寺的战斗还要艰难,从自己还是家督继承人就嫁过来的妻子,自始至终一直陪着自己,从一个贵公子,成长为一国大名,如今,却也要被这乱世拖到深渊去,实在令利景觉得,自己的家庭都不能保护好,又谈何去守护国家,守护百姓呢?
或许,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考验罢了。
现在,不是流眼泪的时候啊,他必须要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而战斗下去……
此时,城内的战斗异常惨烈,谋反的人知道自己已经绝无活下去的希望,便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勇拼杀,这其中有兄弟,有父子,虽然都是至亲,如今,也只能是杀光他们,不杀,则无法给家臣树立榜样,不杀,很容易让别国大名乘虚而入,从而威胁到家族的利益,如今的齐藤家正在一个分叉口站着,选错一条路,那么,就只有灭亡一途。
此时,利景一直在等待着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儿子还活着吗,城内的人们是不是都逃出去了呢?
“报告主公!”一个传令兵踉跄的跑到利景面前。
“怎么样,城内的情况如何?”利景虽然表面很淡定的问道,但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切能够尽快的结束。
“城内的谋反的士兵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和我军作战,这其中还有安田常陆介秀元大人,小川四郎信胜大人,他们此刻都退守到了城内的西之丸的稻叶馆中。”
“那么,阿明还好吗?”
“夫人好像无意投降,似乎已经无法回头了。”
利景已经料到了这一切,他只说了句:“吹法螺,开始进军吧。”
随后,齐藤军本阵开始向城内发起了最后的攻击,城内到处是尸体,烧毁的房屋,踏着尸体前进的齐藤军,仿佛地狱来的阿修罗,整个城内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此时的明姬端坐在房间,做为一个战国乱世中的女人,她应该算是女中豪杰了,旁边放着她的由加贺最好的工匠铸造的千月薙刀,细长的刀锋展示了一个武家女子不可小看的力量和意志,也表明了她决心最后一战的信念。
安田常陆介匆匆跑进来,急切的说道:“夫人,请您逃走吧,这谋反的罪孽就由我等来承担便是。”
“不必了,常陆介先生,我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我也有一个武家女子的意志,此刻的我不再是一个只会绣花的姑娘,我此刻是一名女武士!”
“但是……”
“好了,多余的话不用说了,让我的夫君来吧,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安田见明姬的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缓缓走出了房间。
在齐藤军凌厉的攻势下,很快叛军退守到了明姬所在的房间,此刻明姬身边只还有安田、小川、以及几名亲信士兵。
“来啊!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啊,我安田可是不会退缩的哦。”
藤堂元家大声的对他说道:“安田!你就是这么无能的吗,就是这样对齐藤家尽忠的吗?帮助主公完成齐藤家振兴的誓言哪里去了?!”
“呵,元家,你我都是武士,武士的道义就是忠于主君和敢作敢当,既然我已经无法回头,便只有奋力一战了,放马过来吧,元家,接招!“
说完,便拔出爱刀率先冲向了元家,不过一会,便力战而死,终年39岁。
当小川也做好了要拔刀的准备时候,利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默默看着他和明姬
“四郎!“
“主……主公,您怎么会亲自出战?“
“四郎,你和安田能够有这样的信念,不愧是我齐藤家的家臣,你放心,你死之后,你的家属,我会照顾的,拔刀吧!“
“不,我不能和主公您战斗的。“
“现在这里没有主公和家臣之分,只有武士与武士之间的战斗,来吧!“
说完,利景率先拔刀,以极快的刀法发起了攻击,不过一回合,便一刀讨取了小川的首级。
当利景提刀走到明姬的房间时候,明姬缓缓的说道:“大人,您终于来了,明姬已经准备好茶点了。”
“不必了,这些还是留着你在另一个世界享用吧。”
当利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明姬忽然站起身,提起了薙刀,神情坚毅的说道:“那么,多余的话,妾身也不再多说了,今天的谋反,罪责全在我明姬身上,请大人不要责怪其他人,我要出招了,大人!“
说完,明姬就冲了过来,利景也提刀迎了上去,刀身的碰撞成为了明姬这最后一刻的见证。
突然,利景斜砍了一刀过来,明姬冷不防没有接住,在她的腹部留下了一道美丽的伤口,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瘫倒在了榻榻米上,大笑道:“这……才是……我……阿明的夫君,大人,我……阿明很荣幸能做为您的妻子,陪伴了您这么多年,可是,却因为我的错误,要让我们分开了,真想在大人的身边……陪伴着您啊!“
此刻的利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抱住了明姬,对她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你难道就不知道后果吗!“
明姬惨淡的笑了笑:“妾身正是明白了这样的后果才会这样做的,妾身只是希望我的死能让您能够让全天下的百姓们都能早点结束混乱的战国时代,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这是我阿明的期望,也是大家的希望,再见了。。大人……祝您武运昌隆……“
说完,便垂下了双手,任凭利景怎么唤醒她也无济于事了。
在场的士兵们、家臣们都跪了下来,向这位女武士致意。
利景一把抱起明姬寒冷的尸体,缓缓走出了房间。
他们看不到的未来,已经无法实现的愿望——泰平盛世,就由我齐藤利景来守护和完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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