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敏锐地察觉到沈熠此刻的处境很是尴尬,很想帮他解围。可面对当朝太傅,她这个丫鬟实在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开口,只得连连用眼神示意玄策,希望玄策能帮帮沈熠。
玄策有些无奈,虽然他很不想掺和这种事,但还是不忍看沈熠为难,于是道:“小师弟,这位便是你之前跟我提起过的太傅大人吗?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得见,实属万幸!”
玄策的话吸引了卢昭的目光,他转过身来,看着身穿道袍的玄策,好奇地道:“你是……”
沈熠一见机会来了,立马接过话茬,笑道:“卢爷爷,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这位是我的三师兄,道号‘玄策’。您也知道,我之前被人刺杀过,大师兄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专门让三师兄来保护我的。我这段日子能过得这么太平,三师兄可谓是‘功不可没’。”
卢昭点了点头,看向玄策道:“原来是玄策道长,老夫失礼了,贵派大师兄上次给老夫诊过病,效果非常好。老夫本想找个机会谢谢他,岂料他早就已经离开京都了,还挺可惜的。”
听卢昭提起玄彻,沈熠又想起了上次的事,担心地道:“卢爷爷,您的身体真的无碍吗?”
卢昭这时也从刚才的牛角尖中走了出来,慈祥地道:“你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卢昭突然问道:“听说你过几天要陪九公主去云州府祭拜云昭训了?”
“是,我打算十月初一启程南下,算上路上的行程,时间刚好来得及。”沈熠如实答道。以卢昭的身份及其与圣帝的关系,知道这件事丝毫不奇怪。再说了,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此去路途较远,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卢昭嘱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陛下能同意九公主去祭拜其生母,刚得知此事时还以为听错了呢。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女。”
沈熠没有接卢昭的话,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家,不敢肆无忌惮地议论圣帝。而卢昭似乎也察觉到了沈熠的心思,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然后便非常好奇地问了一些沈熠在同安县的事。
这一次,沈熠并没有全部说,而是选择性地告诉了卢昭一些。沁沂山窑厂事关他和圣帝双方的利益,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尤其是玄硕正在研究的精钢,一旦真正问世,一定会给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带来巨大的变革。像这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东西,绝不可随便告诉别人。
在太傅府用过午饭后,沈熠又陪着卢昭闲聊了一阵。他原本还想与卢昭聊一聊有关皇储的事呢,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卢昭在这朝堂上谋算天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作为圣帝的授业恩师,卢昭什么事情没见过。特别是像立国本这种事,咋轮得到他这个毛头小子评说。
未时左右,沈熠向卢昭提出了告辞。卢昭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提醒他日后行事务必要多留个心眼。他虽然不明白卢昭为何会跟他说这番话,但却知道这是卢昭的一番好意,因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郑重地道:“多谢卢爷爷教诲,您老若没有其他吩咐,我这便告辞了。”
卢昭默默地点了点头,执意要将沈熠送出府。沈熠万分惶恐,可却难以拒绝卢昭的决定,只能心有戚戚地扶着卢昭,与他一同出了太傅府的大门,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登上了马车。
离开太傅府后,沈熠决定去望月楼、茗香楼和柳氏造纸坊看看。无论如何,他曾经也是这三处产业的东家,就算现在已经卸任了,但这三处产业仍旧归属于镇国侯府名下,他这个镇国侯府的三公子多少也有点儿资格来视察。除此之外,他还是这三处产业的技术股东呢。
依次视察完这三处产业后,时间也来到了酉时。按照沈熠制定的工作时间,丽人坊此时应该已经停止营业了,正好适合他这个身为男子的前东家去,毕竟不会影响到丽人坊的经营。
这几个月以来,丽人坊在掌柜的聂芝的经营下,已经成功地成为了京都女子购卖衣服的首选店铺,赚取的收入也一天多过一天,就像今天,丽人坊竟然净赚了六百两银子,实在是令聂芝兴奋不已。若不是这些钱要按规定存放到银库里,她都想抱着这笔银子睡觉了。
沈熠来到丽人坊的时候,聂芝仍旧在与这笔银子进行亲密交流呢,直到丫鬟告诉他外面有一个自称沈熠的男子找,她这才从钱眼里钻了出来,匆忙整理了一下妆容,来到门外迎接。
一见到沈熠,聂芝明显有些激动,规矩地施了一礼后,急忙让丫鬟奉茶。如今的她已经脱了奴籍,也有了自己的丫鬟。这一切都是沈熠带给她的,此等恩德又岂能不令她感怀于心。因此,当她见到沈熠的面后,整个人明显有些激动,甚至连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聂掌柜,你现在已经不是奴籍了,以后见到我就不要行这么大的礼了,也不要以奴婢自称了。”沈熠让芸儿扶起聂芝,有些无语地劝道。对他来说,帮聂芝脱了奴籍本就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好在意的。再说了,聂芝如今再怎么说也是丽人坊的掌柜的,有个良籍之人的身份,也是为了更好地帮他做生意。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聂芝实在没必要这么记在心里。
“多谢少爷。”聂芝势站起身来,不解地道,“少爷,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着后天就要离开京都了,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过来看看。”沈熠道,“聂掌柜,丽人坊近来生意如何,有没有遇到其他麻烦?若是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开口。”
“少爷放心,丽人坊近来的生意非常好,今天还净赚了六百两银子呢。”聂芝兴奋地道。说着,她又将丽人坊这几个月以来的经营情况详细地跟沈熠说了一遍,甚至要去拿账本过来。
沈熠见状急忙拦住,说了些鼓励和肯定的话,又让聂芝自己到账上支两百两银子,作为她这几个月的绩效奖金。随后,沈熠又让聂芝派个人带芸儿和姜姝去挑衣服,顺便给赵云溪和赵文秀也挑几件。反正这里是自家产业,又有他设计的各式新衣,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
趁着芸儿和姜姝去挑衣服的间隙,沈熠又严肃地跟聂芝聊了聊接下来几个月的经营计划。
聂芝表现出一副全听沈熠之命的模样,无论沈熠说什么,她都只说一句“奴婢听少爷的”。无奈之下,沈熠只得将自己的想法简述了一遍,让聂芝先熟悉一下,具体的会让薛含与她谈。
在丽人坊洗劫了一圈后,沈熠一行终于回了镇国侯府。此时虽然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可季婶在听到沈熠还没吃饭的消息后,立马带着后厨的人为沈熠准备了八菜一汤。
吃饱喝足后,沈熠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爬上了床。今天虽然没有做多少事情,可他还是觉得困乏,躺在床上不久便睡着了。等芸儿洗漱完进来休息时,他早已在梦中与周公对话了。
转天上午,当沈熠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时,已经巳时了。想着明天就要走了,他决定今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好好地陪一陪沈泓、柳含烟和沈煖,尽尽为人子、为人兄的职责。
早饭后,沈熠安排沈德良跑一趟凌亲王府,将昨晚从丽人坊带回来的女子成衣给赵文秀送去,他则带着芸儿来到了紫竹院,又派人请来了沈煖,兄妹俩一起陪着柳含烟聊天、喝茶。
一个时辰后,沈泓也下朝回来了,但却没见到沈煜。据沈泓所说,圣朝与戎国已经初步达成了经济合作的意向,需要正式派遣使团到两国边境处详谈。而作为礼部侍郎,沈煜自然无法避免,再加上他有着还算丰富的出使经验,更是与戎国谈判时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听到沈煜又要出使了,沈熠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这样一来,当他离开京都后,沈泓和柳含烟的身边就又一次只剩下沈煖这一个女儿尽孝了,这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事。可皇命难违,他也不能让沈煜明目张胆地抗旨吧。为今之计,他只能在离开前好好地陪一陪家人了。
可惜的是,当他刚与沈泓、柳含烟和沈煖四人打完一轮麻将后,彼此之间正在分享打牌经验时,正厅就传来消息,说是来了一名传旨太监,神色紧张地要沈熠赶紧前去接旨。
沈熠心情不悦地来到侯府正厅,正要跪下接旨时,传旨太监却说不必跪,随后便复述了圣帝的口谕,大致意思是让他接到口谕后尽快入宫,有事商议,还说是万分火急,不得迁延。
眼见自己陪伴爹娘和小妹的计划被圣帝无情地打破,沈熠也只能在内心疯狂地发泄一番,然后带着姜姝和玄策,随传旨太监入宫去了。芸儿则被留在梧桐院整理行李,提前为明天回同安县做准备。此次离京虽然不用带很多东西,但要考虑路上的吃住问题,不得不提前安排。
在传旨太监的带领下,沈熠丝毫没有停歇地来到了永安殿。刚一进门,他还没来得及向圣帝问安呢,圣帝就迫不及待地道:“玄珠堂确已现世了,这一次去康州府,你要万分警惕。”
沈熠愣了一下,随后装模作样地道:“陛下的意思是,玄珠堂余孽与康州府的事有关联?”
圣帝没有回答沈熠的问题,自顾自地讲起了影龙卫昨日审讯其他玄珠堂余孽时得到的消息。
与此同时,在离京都很远的江湖上,又发生了很多容易引起纷争的事。这天晚上,在轩辕城的前厅里,离恨天斜倚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那个身着赤袍的人,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怎么?你现在说不出话了?现在,本城主再请你看一出好戏!青影……”www.chuanyue1.com
话音刚落,厅外已多了三具尸首,看起来都是一招致命。赤袍人看得心惊。早些年,他一把金刀闯荡江湖,也见过不少高手。而躺在地上的这些人这般轻易就死了,只能证明那个被称作“青影”的人更恐怖。
“这三个人,想必你不认识吧?家奴……”离恨天沉声道。
侍候在一边的家奴立马走上前去,解下三人腰间的令牌,递给离恨天。
“原来是邬家堡的人。家奴,你身为我城主府的总管,竟然让人潜入府中,你该当何罪?”
“主子恕罪!奴才甘愿受罚。”家奴忙跪倒在地,不安地说。
“罢了,你失职之罪暂且搁下,稍后自己去庶园领罚!先去看看这些人身上还有什么东西。邬振山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潜入我城主府,真是不可饶恕!”离恨天有些动怒。
“是!”家奴说着,便去搜了搜那三人的东西,果然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找到了一个锦囊。
“主子,找到了!”
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块青色令牌,信封上有一个青色的梧桐树叶图案,而令牌也呈梧桐树叶形。
“苍梧令!”一旁的家奴看到那枚令牌,失声道。
“这便是邬家堡的依仗么?凤梧宫,凤梧宫,果然很好!”离恨天恨声说道,“如此看来,邬家堡更是留不得了。赤泽,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当然,你也可以用你门下数百弟子的命做赌注。”
名叫赤泽的人完全懵了,不知为什么,在离恨天面前,好像做什么都很多余,只得躬身说道:“城主放心,邬家堡的事,在下绝不干涉。”
“如此最好。家奴,送客!”离恨天索性下了逐客令。
“在下告退!”
城主府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
“今晚的事为何不早些通知我?”是赤泽声音。
“事出突然,我实在不知道。”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说话人的脸。m.chuanyue1.com
“要你办的事情如何了?”赤泽道。
“放心,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但你别忘了你的承诺。”那人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掩藏什么。
“对了,邬蒙到底从战龙之渊带走了什么东西?轩辕城竟然也在追查。”赤泽继续问道
“听说是老城主的佩剑。”那人低声道,“当年泻阳山之战后,老城主下落不明,不知生死,连佩剑也不知所踪。信奴这两年来一直在寻找老城主的踪迹,前段时间在战龙之渊遇到了邬蒙,见他拿走了一柄剑,怀疑是老城主的佩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仅仅因为一柄不确定的剑?”赤泽更疑惑了。
“你有所不知。老城主的佩剑乃是幻云祖师的遗物,不仅是一把武器,更是身份的象征,还有人说这柄剑中藏着幻云祖师的秘宝,只要参透,就能重振幻灭宫。所以才如此重视!”
“幻云祖师是谁?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听完家奴的话,赤泽万分不解,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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