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方不同,南边山林秋色不显,树林依旧绿茵朵朵,只间或夹杂着些凋零的苍黄随秋风摆荡。
岭河镇是东海地界靠南边的一座小镇。
山林小路最是多,今日,何泗打算进山寻一寻药材。
前几天村子里的孙奶奶突发急症,恰好缺了几位药,何泗只好先用其他药暂缓孙奶奶的痛苦。
常去的林子遍寻无果,何泗只好冒险去更深远的地方碰碰运气。ωWW.chuanyue1.coΜ
清晨,天色像黑白调和的颜料,和着朦胧白雾笼罩于一处山脚小村落,天光明灭中,鸡鸣不一,更增添几许静谧。穿书吧
小院里,少年约摸十七、八的年纪,修长清秀的身形,一头黑亮长发高系于后脑,一丝不落。
只见他利落背起装了少许干粮和热水的旧竹筐,扎紧袖口,手心缠着几圈些许泛黄的布带,眼皮轻掀,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
少年步至西墙,拿起靠在一排排木架边的小锄头,将其别在腰间,确保完备后,随着一声轻响,少年人已伫立院门外。
落锁声轻响。
此时山边白光更甚,浓雾稀稀,方圆百米都可识得清人。
路上行人并不多,但伴着咯咯鸡鸣,倒也有些热闹气氛,五十米处赖家大娘也已早起,眼见得她家烟囱青烟袅袅,轻飘飘散入云雾里。
“吱呀”木门推开。
赖大娘手里端着盆水正要泼洒,迎面遇上行至眼前的少年,忙道:“泗儿啊,你这,又去采药吗?”
“正是,赖大娘。前些天孙奶奶病了,我这正好缺几味药,得快些采来,再拖些时日,那药效可就差了。”何泗徐徐答之,抿唇一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
赖大娘瞧着他,眼神往他竹筐里一望,心想:哎,只带这么点口粮,长着身体呢,哪管饱?
她连忙放下水盆,便对少年唤道:“泗儿,你等大娘一会儿!”
少年一想便知大娘这是要做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赶忙轻呼大娘停下。
大娘仿若未闻,脚步飞快的进门从蒸笼屉上拿了两个大白馒头、些许花生米及一壶热酒,再出门时,眼疾手快地塞进少年竹筐,将挂在胳膊新洗的浅蓝色棉布迅速铺好盖在热食上保着温,
转头对少年笑:“你这大冷天出门,热酒备点,记得喝了暖暖身子,也别饿着肚子了,可别嫌弃大娘给的这点东西啊!”
“泗儿哪敢,泗儿感谢大娘还来不及”无奈一笑,一边说着,少年一边做揖答谢。寒风瑟瑟,赖大娘拢拢袖子,将手藏入袖中,叮嘱少年:“早些回来,山中多虫蛇,春寒料峭,注意安全”。
“大娘放心吧,泗儿也不是第一次进山了,您快进屋吧!”
“好了好了,快去快回。”语毕摆摆手目送少年离去。
少年沿路走出一段回头,见赖大娘立在门前驻足观望,含笑挥了挥手,赖大娘同样挥手才转身关上木门,进了屋里。少年见状安心继续行路。
不多时,何泗来到最近的山脚下,那药材长在山的背阳面,他只得沿着山脚绕到阴面去。
山路蜿蜒崎岖,荒草丛生,随着走动,何泗脚下零落的枯枝败叶发出细微声响,日头盛了,亮光自树冠倾泻而下,照亮脚边的野蔷薇,背上满载的竹框沉甸甸的勒着少年肩膀。
幸好秋日穿的厚些。
少年正眯起眼观望时辰,斑驳光影落在白净的面庞,颊边微汗沾着少许青丝散在脸侧,少年抬手抹去汗珠,将发丝别至耳后。
秋冬季的白日一晃而过,何泗见天色渐暗,转身走向下山的路,行至过半,忽然听见一处及膝草丛传来响动,不时伴着沙石摩挲声。
思索片刻,他转身捡起一根较为坚固的枝条,卸下背篓,慢慢走去,拨开草丛,却见两只黄鼬围绕撕扯一条白蛇,那白蛇多处皮肉绽开,潺潺流着血,看得出来它即使狼狈,也让两只黄鼬有所忌惮。
何泗见白蛇境况不妙,快步上前扬起枝条驱赶黄鼬,两只黄鼬迫于何泗的威胁远离白蛇,却仍然不死心地踱步观望。
或坐或站间,忽然,一只径直冲向白蛇,何泗扬着枝条上前阻挡,另一只黄鼬则见机袭向何泗。
何泗守的严密,但还是被其中一只抓伤,痛意从手背传来,何泗不由讶异两只黄鼬竟然如开灵智般聪慧,心中更加警醒。两只黄鼬干耗片刻未果,看了看何泗与白蛇,终于放弃相继跑回林子里。
荒草淹没黄鼬的身影,地上数串凌乱脚印延绵远处。四周回归平静,白蛇得以喘息,一双清冷的蛇目冷不防与转身的何泗四目相对。
何泗脚步一顿:“你别怕,我不伤你,看在我刚才救了你的份上,可别咬我一口”,白芫芫,也就是白蛇,耷拉着脑袋一阵无语,若是他可以看到,此刻少年就能欣赏一个来自小蛇的白眼了。
白蛇目光移向他的手背,红痕处冒出几缕微不可查的黑气,何泗顺着目光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抓伤处阵阵痛意,但采药受伤也是常有的事,他并不在意,反而开怀一笑:“小东西你在担心我?”
白芫芫:什么小东西?我都可以当你祖奶奶的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奶奶了。
她不满的甩了甩尾巴,可惜少年看不懂。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泗踩着落叶慢慢靠近,“走吧,我带你回家”,白芫芫也累了,斜睨一眼少年,便无精打采地阖上双眼摊软成一坨白泥。
山中采药多年,何泗第一次见到鳞片如此无暇的白蛇,通体莹润中透着粉白,眼若玉石般剔透澄澈,足以让他一撇就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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